盐系小夫郎[种田]
不过人生在世,谁不靠靠朋友呢?
待天气稍凉,宋家一行终于见识到了京城的繁华。
这次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游玩,常弥都开朗不少,还交到了新的小伙伴。
宋煦欣慰他不再一个人数蚂蚁,放心不少。
第一家主题客栈的试验点,宋煦做了个接受度高,操作简单的北欧简约风。
除了白漆不太好弄,搞了很久以外,别的倒不怎么费事。
一楼做成了餐厅。
光源只能用油灯解决,多放一点,亮度是能保证的,不过就是人工麻烦了一点——但在这里,人工恐怕是最不值钱的成本了。
他还比较巧妙的设计了一些隐形隔断,视线上多了很多死角,可以加强一点隐私感。
房间除了最基本的配置外,还有些奇趣装置。
什么几个小孩一起睡的上下铺啊,打开衣柜走进去却是一间放衣帽的小密室啊,专门的洗浴间啊之类的。
虽然在现代是被用烂的装修,但放在这里就很新鲜。
另外,配合着宋煦跟木工工匠磨合多日才做出来的漂亮几何线条小家具,真的有耳目一新之感。
前前后后耗费了两个月,由宋煦设计,小春监工的简约主题客栈,正式完成了。
莫世安和石尽云特地赶回京城,第一时间参观了这座他们出了钱的建筑物。
石尽云走进去,大惊道:“怎么这么亮!”
那当然了,毕竟都是浅色的么……
浅色和原木色家居确实会显得屋子里敞亮一些。方正的棱角与圆润的线条错落有致地交织在一起,石尽云说不上哪儿好看,但就是觉得好看。
“宋兄弟真是厉害啊!”
虽说见识占了这份夸赞的一半,但宋煦现在已经不会心虚,美滋滋地接受了赞美,就等它开张了。
小春的肚子一天天的长,他打算等孩子生了再回春阳县去。
于是莫世安又挥挥手打算当甩手掌柜,把这大摊子交给宋煦经营。
他主意打得挺好,沉浸在恋爱中的人,不任性都会变得这么任性。谁知过了两天,宋煦突然沉着脸来跟他辞行。
“莫大哥,春阳县我老家给我写了信。有点事要回去处理。”
莫大哥皱眉道:“春哥儿受得了颠吗?”
“昨天特地请大夫看了,说不要太快赶路,车卖大些稳些的就还好。”
“行。什么事都没有夫郎重要,尤其他还怀着娃,你一路注意着点。有不舒服就停下来,再不济找当地的商行管事——神行佩你还留着吧?”
宋煦露出点笑来:“莫大哥给的东西,怎么能丢呢,而且这可是神器,掏出来一群人跪着提鞋!”
是牛婶写来的信——她在信中向宋煦求助,说宋煦留给田小庆经营的铺子,被她家那个搅家精儿媳妇孙金媛看上了,非要强要回来。因此闹得不可开交。
田小庆争执间推伤了孙家人,下了大狱,而李宝珠因为帮宋煦说过话,也被孙金媛记恨上——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李家人重新起了将女儿再嫁的念头。
牛婶觉得是自己的罪过,整日以泪洗面,自觉已经无法解决事情,不得不找人写信问宋煦该怎么办。
别的尚且有转圜的余地,田小庆却是实打实的在吃苦,还有李宝珠——一旦被嫁出去,再弄出来可就难了!
☆、第 69 章
“小庆——”
“哎!来了!”
一片荒野中, 一条突兀的黑色深沟将土地分作了两边。沟足有一人多深, 在下面埋头苦挖的人全部被淹没其中。走近了才能看到,一群群汉子穿着单衣,正挥舞着手中的铲子, 有人挖, 有人运,将这些冻土弄到上边去。
随着呼唤,一个瘦条条的人利落地爬到地上,假笑道:“来了来了, 头儿,有什么需要我干的吗?”
已经是寒冬,他冻得手脚都发青。可别人也都是这样的, 习惯了之后也就麻木了。
他呼出的白气呵在眼前,那头儿一改平常的趾高气昂,满面春风地说:“有人来看你了,就在棚屋那边, 去吧。”
这瘦条条的人正是田小庆。乍听到这消息, 他瞪圆了眼睛:“怎么会?我家弟妹都还小……”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废话什么!”
田小庆麻利地闭上了嘴,转头朝棚屋走去。
这里是距春阳县不远的一座城, 城外要修沟渠,便拉来了一批苦役。这些都是附近各地犯了罪的人,县令判他们要做多少月的苦役才能被释放。
田小庆就是其中之一。
大冬天的,土都冻了,可他们苦役还是得挖。他一开始吃不消这么重的劳动, 还生了两次病,可两个多月过去了,他渐渐习惯了不少。
这事儿他有不对,只是委屈也很大。
某种意义上,对他也是个无妄之灾。
原来,牛婶家二儿媳孙金媛,仗着肚子里有了娃,整天作天作地的。
宋煦他们在的时候还收敛着点,等他们走了更是不得了,直说自己为这个家做多大贡献了。
宋老二之前和她闹过一次和离,虽然因怀孕暂时和解了,可心里的疙瘩还在。眼瞅着孙金媛越来越惹人讨厌,老实人的火气也越憋越大,终于有一天,宋老二忍不住了——他说想要和离,孩子生下来就和离。
孙金媛当然不干,但这种事也不是她说不干就不干的。
一旦宋老二吃了秤砣铁了心,那她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可以使。
这时候,孙金媛才后悔了。
但这人,各有各的思考方式。她后悔以后,竟不是说要挽回宋老二的心,而是想着从他家多捞点钱走。
她为宋家开枝散叶,孩子刚生下就遣走亲娘——放在外面说起来确实不好听,按理,宋家是该多给些补偿的。
孙金媛脑子一动,跟娘家人吹风,说她别的不要,就要宋煦留下的那个铺子。
铺子确实仍记在牛婶名下,但谁都知道,这是宋煦的产业。
牛婶更不答应了,这都什么鬼要求,在她心里她只是替宋煦保管一下而已,等人回来就要还回去的!
谈不拢,是冲突的开始。孙金媛她娘家上下五六个兄弟,天天被她领着去煎饺铺子前边大吵大闹,她一个孕妇,更是装着可怜在门前捧着肚子跪下,痛斥宋老二负心汉。
眼看着生意做不成了,田小庆急死了,便出来跟人理论。
但他一个人哪敌得过五六壮汉呢?反倒被揍了一顿。
之后事件升级,孙家时不时骚扰一番,田小庆也带了大石村的一帮哥们来撑场子。最后一次,打得激烈了,田小庆血涌上头,猛力推了一下孙金媛的一个堂哥。
那堂哥不巧脚下一滑,就狠狠朝墙上一撞,鲜血迸溅。
那撞的可是头啊!
这位孙堂兄运气不好,伤得颇重,迟迟醒不来。
孙家见自家好像有理了,便把田小庆告了官,田小庆蓄意伤人,下了大狱。
大石村炸开了锅。
宋老二一个木讷老实的汉子,第一次发了大火。他以“七出”之名要求休妻,口称与孙家势不两立,他们永远也别想拿到一分钱,且孙家需反过来赔偿钱财给无辜受累的田家。
民间很少有人去追究什么七出不七出的,休妻的更少了。
有的村里还有自己的规矩,甚至大过官府。这就导致了这继任的县令,完全没有相关经验。
新县令是个平庸的小官,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没想到调到一个小小的县城,竟都有这么多的事发生。
牛婶在家以泪洗面,并给宋煦写了信。
那之后没多久,孙金媛那个堂哥醒了,只是人变得有些迟钝。
县令便判了田小庆去附近做半年苦役。
至于休妻一事,他最终斟酌着还是允了——那孙家的刁蛮撒泼他也见识到了,老实人发火更可怕,他要是不允,生怕宋老二举一把锯子就要来与那孙金媛同归于尽……
转眼又过去四月,田小庆在这儿挖坑,常常数着日子能不能赶上回家过年。只因他爹娘身体都不算太好,还有地里的事情要忙活,弟弟妹妹们还小,万万不可能过来看他的。
所以这个让监工都笑眯眯的人是谁呢?
他推开简陋的蓬门,入眼是两个衣着华丽,乌发雪肤的人——一个俊朗,一个灵秀,看气场就是一对璧人。
再定睛看看,越看越眼熟,怎么那么像……
“煦哥!?”
田小庆忍不住吼了出来。
“你昏了头了!”宋煦对他没得好脸色,拿食指狂戳他的脑门:“还跟人对打,推人撞头,出事了吧!?就你这小身板儿……”
田小庆啥也没听进去,一个劲儿地要跟煦哥来个亲密拥抱:“煦哥煦哥煦哥!”
宋煦绷不住了,张开了双臂跟着笑起来。
“你啊——”
好容易过了那阵激动劲儿,田小庆又开始blabla地一百八十问:“煦哥怎么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你们是不是给钱给那监工了?真没必要啊——他孙子可贪得狠,再俩月我都回去了……小春好不好?我看你好像白胖了点!穿得这么好是发财了吗?等等…………小小小春…………”
等小春站起来,他才陡然瞪大了眼睛,舌头都打了结:“小小小小春你怀上了!?”
大概是在这儿挖坑把他给压抑狠了,接下来就是一段长达半个小时的“怀了娃就得注意着点儿”的嗡嗡嗡,间或夹杂着几句“煦哥牛逼”“把不能生的都搞得怀上了真的牛逼”类的彩虹屁。
小春脸蛋儿涨红,真想把他把嘴给缝上。
待他终于说爽了,接过宋煦给他倒的一杯水,喝酒般一饮而尽。杯子放下时,外头又进来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抱着个小娃娃,还有江天天。
“天天!”
“小庆哥!”
宋煦赶忙拉过田小庆:“行了等会儿再庆祝,你看你穿的什么单衣,我看着都冻死了。赶紧的,这是给你的衣服,先披上暖和一下。”
宋煦从原山手中接过一件棉斗篷,给他披上了。田小庆鼻尖一酸,哽咽道:“好兄弟,你真是我好兄弟……”
田小庆一通发泄,糊里糊涂就跟着宋煦一行上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
等原山架起了马儿,他突然感觉哪里不对。
“等等,你们去哪儿?我还要挖坑呢?”
“挖什么坑?我们好不容易能把你带走,你还想着挖坑?”
小春解释道:“苦役服过半,可以拿钱赎买剩下的工时。我们便给你买了,现在我们就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