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后说主人坏话不太好吧沈师姐？”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七代掌尊玄初那金光闪闪的牌位上，以及紧挨牌位同样金光闪闪，写着七代长老沈阿江几个字的牌位上，迅速晃悠了一圈。
　　我：“……这名字有点奇怪啊，跟其他人画风不一样……不是道号吧？”
　　“自然不是。”
　　沈万物知道我在看什么，慢悠悠回道：“主上名为江沅，因七代掌尊姓沈，主上要从夫姓，甚至要写沈门江氏这种凡人称呼，七代掌尊被闹了几日，好说歹说最后写了这个。”
　　我：“……”
　　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保持沉默。
　　沈万物叹了口气：“可怜呐，七代掌尊多君子一个人，平日多少大事没见过，跟主上说的耳朵都红了，师尊每次带新弟子拜见祖师殿，这事就要翻出来讲一遍，最后都写进民间本子里去了。”
　　说罢，她还摸出个本子，塞在我手里。
　　“还有画本呢，你瞅瞅？”
　　我：“……”
　　又是这两个没穿衣服的！男人！
　　踢翻这碗狗粮。
　　不吃！死也不吃！
　　260.
　　“大师兄被带回仙宗后，天天闭关极少下山，当时山上内门弟子少，除了几位长老和掌尊，没人知晓他长什么模样，只知道脑门上多了个师兄。”
　　沈万物见我不为所动，又把话题转了回去，重新说起了雪千行。
　　“后来有一天，帝朝皇后千秋，邀请终南赴宴，师尊本要一人前去，大师兄却来殿中求见，说要一起前往帝朝。”
　　我刚把本子扔了，就听到这话，有点惊奇的问。
　　“他主动的？”
　　之前一直闭关，怎么突然出来了？
　　有诈！
　　“不错，是师兄主动的。”
　　终南掌门的声音，在另一边幽幽响起。
　　“区区曾听师祖说过，大师兄是天道碑下的雪莲，甫出生便与天道密不可分，一举一动都有天道指引，正因为这样，师祖和师尊从来不阻挠大师兄做事……”
　　我不明觉厉的看着终南掌门。
　　还有点不明白。
　　“他去帝朝，跟他扮女人到底有啥关系？”
　　终南掌门咬牙切齿，表情像是吃坏东西：“……江师祖当时问大师兄，去帝朝是为了找谁，大师兄回答……天机不可泄露，但能肯定要找的人……在帝朝后宫之中。”
　　沈万物附和道：“主上当时就对大师兄说，若男子想前往帝朝后宫，帝朝皇帝不会轻易同意，可要大师兄扮作女子，出入请求就容易许多了。”
　　我头皮一炸。
　　“扮女装？！”
　　沈万物捂住脸，声音闷闷：“主上亲手帮大师兄挑了好几套女装……大师兄来者不拒全都收下了……”
　　我深吸一口气。
　　“你们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脑子有洞？！”
　　终南掌门嘲讽一笑。
　　“你以为你脑子就没洞吗？”
　　他的神色委婉的告诉我“你是个什么人心里没有一点B数吗？”。
　　我：“……”
　　NMB。
　　沈万物道：“……总之，大师兄穿着女装去了，并且把月师弟抱了回来，还被山上山下的弟子瞧见了，恰好玉博玉坛还有修仙日报，都想报我们终南的八卦，帝朝皇后千秋又是不得了的大事，就弄得终南所有弟子都知道了。”
　　我：“……”
　　终南掌门道：“大师兄女装时，便自称为白雪，我等都知是化名。”
　　我：“……这样啊。”
　　怪不得抄袭文直接让女主叫白雪。
　　我搞清楚了这个，又转头去看男主。
　　男主躺在冰冷冷的地上，烛光照耀，眉目俨然，唇角细看还微微勾起。
　　仿佛死了也是快活事。
　　看得人心里堵。
　　我偏过眼光，又望着刚布好阵，背对着我的少女。
　　……都是麻烦。
　　“你和以前一样，就是喜欢盯着他。”
　　沈万物突然哼了一声：“我那时候就觉得，你们太过亲近了。”
　　“都现在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终南掌门瞟了我一眼，唇角下撇。
　　“月师弟小时候脑子不好使，说话做事又特别慢，大师兄不忍心看着他受苦，就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现在这副颐气指使偏激固执的样子，还不是都是大师兄娇惯出来的？！”
　　我听着他俩话里浓浓怨气，默默移动离他俩远了点。
　　“我看月……月道友现在不是好好的……”
　　终南掌门横了我一眼：“好好的？你管月师弟现在这副样子叫好好的？”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向男主尸体。
　　我：“……”
　　终南掌门揉了揉眉心，一副头痛的样子。
　　我：“……说实在的，自从我上山来之后，掌门你有点暴躁……你没发现吗？”
　　终南掌门不轻不重的哼了一下。
　　“你走之前，让区区看在他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照顾他，区区同意了，他就蹬鼻子上脸打上山，把师尊气了个好歹，仙宗上下一片哀嚎——区区给他擦屁股，他还一点不领情，就知道跟区区对着干！”
　　我：“……”
　　怨气挺深啊。
　　都快结成实质了。
　　这种说人话就是不干人事的怨念——
　　“师尊仙逝之前，说他乖张固执，不知是福是祸……若你重归还能钳制，剩下区区恐怕艰难，只能勉强为之——”
　　终南掌门的脸色一路下跌，朝着崩盘的方向反复试探。
　　“区区真是快要受够他了！这么多年就知道惹麻烦，让区区天天看脸色，一点都没为大局着想过！你到底为什么要为他偷灵犀？你想没想过他现在是这副德行？”
　　我：“啥？啥灵犀？”
　　“师兄的意思是，与其让他痛苦挣扎，还不如让他当个傻子。”
　　沈万物掏了掏耳朵，慢吞吞道：“傻子活的轻松又快乐，做傻子有什么不好的？要是月师兄没有那么聪明，也不会走到自寻死路这一步。”
　　我懵然：“……？”
　　我本想问沈万物灵犀的事，却不等开口，少女就款款步到我面前。
　　“阵已布成。”
　　我想到男主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了，一骨碌爬了起来，拽住少女袖子：“妹啊，阵布好了，找三魂该提上日程了吧？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你告我一声到底怎么找？”
　　少女被我扯得身体一歪，面上却还是没表情，自袖中取出一截红线，绑在我右手的小指上。
　　“有了此物，便可去寻。”
　　红线隐隐泛出红光，指根处开始发烫。
　　我忍不住啧了一声，手抬起原地转了一圈。
　　“……那我也不能没头苍蝇一样的找啊……”
　　话还没等说完，我转向西北方向，发现红线不再发烫，也隐去了光芒。
　　我：“！”
　　少女顺着我手指的方向，静静凝望片刻。
　　“西北，南华魔宗。”

　　第 59 章

　　261.
　　无边无际的黄沙，打着小旋风，染得天色都发黄。
　　我蒙头盖脸的蠕动，还是被风扑了一脸，生无可恋呸呸呸吐沙。
　　沈万物咔嚓咔嚓的嗑瓜子，身上覆着一层发光的薄膜，眼看一点沙子都没沾上。
　　传说中的灵力护体。
　　我：“呸呸呸！”
　　全是沙子。
　　根本说不出话。
　　欺负我没记忆也没灵力是吧！
　　都是大屁/眼子！
　　沈万物敷衍的拍了拍我的背：“没什么大不了的，沙子干净吃不死人。”
　　我哀怨的看她一眼。
　　沈万物收回手，指向黄沙尽头，城阙的轮廓：“再朝前就是黄沙城了，城中大部分生意背靠南华魔宗，等咱们进去之后，找个机会就能寻到魔宗弟子，找魂的事就有着落了。”
　　修士做生意？！
　　我蒙头盖脸喘口气，忍不住讶异的看她：“生意？魔宗的人还做生意？”
　　沈万物比我还惊讶：“魔宗的人为何不能做生意？”
　　我：“……”
　　……居然没什么不对。
　　沈万物见我不说话了，反倒拍了拍我的肩，又道：“玉博上的人说，黄沙城做的生意，那可不是一般生意。”
　　我：“？”
　　我：“……不是一般生意？”
　　我扭了扭脸。
　　“那是……皮肉生意？”
　　话音还没落下去，我抱头一蹲，生怕她一巴掌糊我。
　　等了半晌，啥事没有。
　　我：“……？”
　　就在我暗中舒了口气，缓慢抬头的瞬间，一巴掌照脸糊了过来！
　　我一个踉跄没稳住，一头扎进了沙土堆。
　　我：“！”
　　我：“干什咳咳咳——”
　　沈万物拎起我的后脖领，不等我再有什么反应，已经拖出了二里地：“别废话，赶紧进去找人！”
　　我蔫蔫被拎进黄沙城，迎着沈万物嫌弃的目光，半晌才终于回过气来。
　　这一路走来，我手上的红线都没反应，可见路没有走错。
　　我一想男主还在等我，咬牙一拍桌案站起来，不顾四周注目的眼神，乱晃手指上下翻飞。
　　动作夸张，犹如癫痫。
　　我抖着身体转圈圈：“啊妈咪妈咪哄！”
　　沈万物：“……”
　　要上水的小二：“……”
　　其他人：“……”
　　我在一连串的“……”中晃悠半天，眼看红线朝南的时候，终于微弱的泛了点光出来，登时一顿。
　　南边。
　　有戏。
　　迎着小二看傻子的目光，我不以为意的放下心，咕嘟咕嘟喝了一瓦罐水，才觉得缓过劲来了，甚至还打了个水隔。
　　“南边是干嘛的？”
　　沈万物盯了我半晌，淡淡道：“皮肉生意。”
　　我下意思应道：“哦，皮肉生意……”
　　我：“……？！”
　　我：“皮肉生意？！”
　　刚平静下来的大堂，又簌簌迎来无数目光。
　　沈万物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不是都知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