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这盛世美颜有何用
他嘀嘀咕咕地坐了下来,一回头还真在微博上转发了一下齐涉江粉丝从节目里截的动图,齐涉江平时太稳当了,这些动图都是他无意间绊了一下、打喷嚏之类的画面。
张约转发大笑,搞得粉丝都感慨了,也不容易,被砸挂砸得到处搜齐涉江,可惜都找不到反击的点,只好低级嘲笑一下……唉,哥,你没发现大家只会觉得人家可爱吗?
“《痴梦》?你唱唱。”眼下,张约看看齐涉江案前的文本,这段是齐涉江自己改过了的,他叫齐涉江唱来听听。
齐涉江坐在地毯上,抱着三弦一拨,“世事何须苦认真,浮生如梦古人云。覆蕉宁谓身前梦,化蝶还应梦里身。幻处岂堪真着眼,梦中何必更劳神……”
张约只觉浑身一颤,寒毛都要竖了起来,原本漫不经心地坐在沙发上,此刻低头紧紧盯着齐涉江。
旁人兴许听不出来,但张约的敏感度不一样,更兼也听了不少齐涉江的唱词。
这几句,齐涉江唱得真是悲切如霜雪侵身,愁丝万缕到跟前,悲意还可以说是代入了曲中故事,但愁思是从哪里来的?
齐涉江父母健在,自己又正在攀登事业,那么多人喜欢他,就是有人指摘,他反手不是抽回去了么,还见天儿拿他砸挂,这样一个说得上春风得意的人,到底是哪来这么浓重的悲愁。
太矛盾了……
可就是这样的矛盾,出现在齐涉江的眼角眉梢,随着弦歌声一起千丝万缕地游荡,把在旁坐观的他缠绕住,让他止不住地想解开这团纠结的迷雾,想知道齐涉江到底在想什么。
齐涉江放下弦子后,说道“这里有三腔四叹,本来是一句赛着一句冗长,我给改了……”
说到一半,他发现张约没说话,转脸看去,才发现张约正盯着自己,眉头紧锁,表情也怪怪的,问道“……怎么了?”
张约凝眉道“你在为什么事悲伤?”
齐涉江没想到他竟听出自己的心声了,一时盯着他无言以对。
八十年如梦似幻,似假还真,时日一久,难免产生一些忧思。平时工作忙碌,专注之下也不会想太多,刚才唱到《痴梦》,却是被唱词勾动了心弦。
齐涉江是意外、震惊张约能听出曲中之意,都说知音难寻,但是这样的心情,他怎么也无法吐露出来,只能怔怔看着张约。
张约见齐涉江沉默无言,眼底似乎还有一点罕见的无助,深深看他一眼,自己把话题岔开了,低声道“曲本给我看看。”
……
两人正忙碌着,那头又接到了李敬的电话。
夏一苇这两天也在京城,知会过齐涉江,她在赶录一支新歌的v,到时要在巡回演唱会的下一站上首发的,按说李敬也在忙活那边的事。
“敬叔,怎么了?”齐涉江问道。
张约歪头看他,听他嗯了几声,待他把手机放下后,问道“找你呢?”
“今天估计就到这儿了,我妈那边找我去救个场。”齐涉江说道,“她新歌里本来是有京戏的部分,找了个京戏院的演员助场,但那位临时有任务出国演出了,他们又耽误不了,那位推荐的其他演员好像也不满意。就想到我了。”
这可是亲儿子,还刚刚展现过模仿能力,简直是完美选择。如果是母子合作,那意义又更加不同。
张约哦了一声,嘴角撇了一下。
“哎,不然你也一起去,这都快中午了,干脆一起吃个饭,下午你还可以指点一下。”齐涉江也没注意张约表情,一看点儿,问道。
他知道张约和夏一苇是认识的,都在一个圈子,虽说不熟悉,但都认识。
张约的表情一下晴朗了不少,“这个啊……”
他还琢磨着怎么回答,齐涉江已经一起身,“走走,外套穿上。”
说着自己都起来收拾东西了。
“……”张约一看也没留给自己摆谱的时间,讪讪跟着站起来了。
两人一起到了现场,李敬、夏一苇和v的导演都在,本来是表情轻松,一看齐涉江露面,还带着个张约,顿时轻松不起来了,特别意外。
李敬倒还好,知道他们俩一起捣鼓音乐,其他两人却是眼睛睁大不少,尤其是那导演。
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这俩死对头吗?
“妈,敬叔。”齐涉江开口叫了人,跟那不认识的导演也点头示意。
张约长腿站定,插着衣兜在旁边也喊人,对着夏一苇就喊“阿姨。”
夏一苇刚挂好微笑,猝不及防之下花容失色,捂着心口倒退三步,“哪来的阿姨?!!”
岂有此理!江湖规矩各论各的,这兔崽子以前见她还喊过姐的!
☆、第十九章
反应这么大?
张约单想着从齐涉江那边赁, 他该叫阿姨了,却忘了夏一苇对这种事非常敏感。
他干巴巴看着夏一苇, 这时齐涉江已经一推他,“哎, 叫姐姐。你认你的, 我认我的。”
张约:“……”
不是不可以叫,但是这样一来, 以后岂不是很容易形成他们是两辈人的印象?
可是再坚持叫阿姨, 夏一苇可能要吃人了……
张约折了个中, 郁闷地道:“夏老师。”
齐涉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称呼, “这样叫太见外了。”
夏一苇瞪了张约一眼, 怎么看怎么都是毛病,“得了得了,真叫弟弟我也认不起,张老师你说你来干什么?”
她也叫上张老师了,可见非常不满意了。
齐涉江憋笑,赶紧地解释了一下,“没有,我请张约一起来的, 他帮了我挺多忙。刚才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从我这儿论,关系好也不像别的人,常来常往叫岔了让人家误会。”
李敬也冲夏一苇点了点头,示意齐涉江说的是真的。
夏一苇这才缓和一些, 虽说张约欠了点,但是——
“唉,小张啊,那是该谢谢你了,我刚刚比较冲动,你看你给我们Jesse提供了不少段子……”
张约:“…………”
说的是这个吗?!
齐涉江差点又笑起来,连忙捂着半边脸遮住表情。
“噗。”李敬假装自己没有笑出声来,说道,“不是帮的那个忙,是说最近Jesse弄音乐呢,张约人也是这方面的高手,给指导了。”
夏一苇:“……咦?哈哈哈哈,是这样啊,我也是没想到。那个,来来,一起吃饭,咱们吃饭……”
……
用餐也没出去,就弄个小桌子,订的外卖。
席间夏一苇给他介绍,导演姓姜,很有经验,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这首歌,主题是百年前的名旦,导演主要是想拍出那种历史感,选角上也想找气质比较符合的。
一边吃大家一边就聊起来了。
“Jesse来的话,应该可以。”导演在心底想的是,夏一苇的儿子,只要不太差,可以适当降低气质上的要求,毕竟这母子合作也是一大亮点。
唱功上就不必担心了,这两天不正热闹着,连莫赣老师都夸过,那差不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敬说道,他也不懂导演的拍摄要求或者是京戏的,单纯就是以市场眼光想,Jesse扮相应该很好看。
相声演员嘛,懂的就是杂,何况齐涉江经历丰富,那会儿年纪小,上台小子丫头都做过,后台浸着,看得多,后来是要说相声,模仿得也多,养成了习惯,观察各类人等。
夏一苇又拿手机出来给他看,“中间还有段京戏念白。”
齐涉江看了一眼,幸好不是什么八十年内的新戏,一眼认出是《望情鱼》,这出是从汴戏中移植过来的,随口就问道:“姜导是要哪派的唱腔?”
姜导一愣,有点迟钝地道:“原来选中那位,是唱的赵派。”
齐涉江不清楚,姜导管的是MV拍摄,唱腔之类的就搞得不是特别清楚了,反正也差不多,挺合适的。
齐涉江一想,说道:“赵派不够甜,《望情鱼》的女主角个性其实比较活泼,我学给您看看。”他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没开嗓,您听个味道。”
“我本是京华风月主,锦鳞行处赛真珠。惊破碧波蒙蒙雾,如绡玉鳍架荷露——”
这一段他唱了两遍,第一遍是赵派,第二遍则更圆润清亮。
齐涉江说自己没开嗓,可在座的听来却已经很好了,尤其近距离听和隔着屏幕听,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而且这么前后唱出来,对比立刻出来了。
“哎,别说,这个好像是更合适啊。你们得跟老王去说一下,到时录音用后面这一版更好啊!”姜导说道,“有个懂行的还是好。”
“嗯?不用这么急,我只是示范一下。旦行流派很多,还有些什么燕、于、项……身段上也得配合起来。”齐涉江数了数。
姜导听得一头雾水,再听说身段也有区别,这可是他拍摄时要注意的,不禁道:“你还会哪种?”
齐涉江失笑道:“看您了,您说喜欢哪种,我就学唱哪种啊。”
要么怎么说相声演员的肚子是杂货铺,打戏园子还红火的时候,名家林立,非但是京戏,什么评戏、汴戏名角儿的特色,哪个当红不就得模仿哪个。
当然这里头肯定有好坏之分,可还是那句话,像不像三分样。而且几句唱词,给他时间学就能挺像样了,以他的底子和模仿天赋还是比较轻松的。
姜导却是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举起杯子来,“厉害啊,我敬你一杯。”
媒体的嘴,骗人的鬼啊,在圈里混了这么久,还是难免被谣言蒙蔽。Jesse和张约不但关系不差,还铁到一起做音乐。Jesse不但不是花瓶,还会的比他想得多得多……
“保护嗓子,酒就不喝了,我以茶代酒。”齐涉江自觉是靠嗓子吃饭的,尤其子弟书,烟酒这样的当然不能碰。
有了刚才的示范,姜导也只会感叹他有这样的自制力,两人碰了个杯。
……
吃过饭后,休息一会儿齐涉江就自己动手把戏装给扮上了,《望情鱼》的主角是正值妙龄的旦角儿,脸要画得活泼秀丽一些,头一勒,眼睛就成了吊起来的凤眼。
梳妆时头发要小弯大柳,就是额头上小拱形弯了七个,大柳在脸颊边修饰脸型。
这红红白白的往脸上一涂,脸也被小弯大柳修成了鹅蛋形,得亏齐涉江身上也就四分之一的西方血统,黑发黑眼,只是轮廓相较深了点,却是柔和的,气韵更是华夏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