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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慈光 中

作者:吾心大悦 时间:2020-10-30 03:29:25 标签:穿越时空 励志人生 天之骄子 宫斗

  谁都不懂,可李三懂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李三却怎么也擦不干眼泪,看着昏迷不醒,面如金纸,呼吸微不可闻的梅容,冲到外头大吼:“再划快点!快点啊!”
  有个船工喘着粗气说:“已经……最快了!”这是沿途准备的第三批船工,前两批已经累倒被换下去了。
  “快点!拜托诸位了!”李三还是吼了声!
  “嗨呦!”船工知道自己运的是为海战负伤的“海神”,纷纷应诺,船速忽然加快,李三刚刚露出一丝欣慰,却发现船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最后沉沉震了两下,慢慢偏离,船身歪斜……
  这是……
  有船工道:“不好,水位低,搁浅了!”
  李三第一反应是冲回船舱看梅容,好在为怕颠簸将已经受伤濒死的梅容绑在了床上,并没有让他滚落,只因震动让已经包裹的伤口又渗了血。
  李三赶紧冲出去,让船工减轻负重,可船工却出来道:“船底进水了……”
  完了!
  倒不是怕沉船,反正搁浅触底了。
  他只怕来不及……完成大哥遗愿。
  李三又冲回船舱,其他几个梅容的心腹也冲进来。李三在梅容跟前跪下,泪流满面,目光绝望,嚎啕着:“大哥,三儿没用……不能带你回去……不能完成你最后的嘱托……不能……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啊……大哥……”
  李三想到梅容被炸伤时,挣扎着最后一丝清醒在他手心写下一个“楚”字。他带着大哥紧赶慢赶逆流而上赶往天京城,现在却搁浅在半路上。
  李三想到大哥要带着遗憾离世,心中饱含苍茫的悲伤。
  其他心腹也发出哀声。
  没哭几声,就听外头一个人兴奋大吼:“来了来了!楚王来了……”
  有人惊问:“谁来了?”似怕出现幻听。
  “楚王!”
  “没看错?”李三愕然。
  “没!大幸王旗!上面一个大大的‘楚’字……除了楚王殿下谁敢用?”
  李三旋风般推开人群,冲到甲板,果然见由他经手送出的两艘适合跑内陆运河的舰船,插着大大的“楚”字王旗,顺流而下,转眼冲到跟前急停。
  不等两船接驳,就有人用内家功夫横纵过船,问:“可是梅左将军所在?”
  “是!是的!”李三惊愕问,“是楚王吗?”
  “是!快点接驳!”
  船工纷纷行动。李三就见到穿着白色王服,皎如明月,绝美如玉的楚王顺着接驳的甲板快步走过,身后跟着无数捧着各种箱笼甚至抬着铁床的人。
  李三对着楚王的背影跪下,重重磕一个头,弯着腰再也起不来了,一个大男人,哭得似个孩子,含糊不清道:“大哥……楚王来了!他来了!你高兴了吗?大哥……”
  
  第319章 獠牙初现
  
  京畿南郊,拟建蹴鞠场之地。
  大雪纷飞,朝阳牵着王梓光的手,找了许久,才找到坐在郊外几乎被雪覆盖,与雪白大地融为一体的沐若松。
  朝阳本有一肚子话想说,在见到沐若松冻得青白的脸后,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回家吧。”
  沐若松花了许久才看清面前的人,锁定王梓光,嘴唇翕动:“……”
  王梓光凑过去,才听清沐若松在问:“你真的告诉他了?”
  说了,王梓光在沐慈离开前,说:“大表哥在你们放风筝的地方等你。”
  沐慈听见了,但他一秒都没犹豫,脚步都没慢下来,出府直奔御河码头,乘船出海。
  王梓光面对等了一夜,没等到人,目光绝望的沐若松,忽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如果自己不装疯卖痴,早把口讯带到,是不是一切都不同了?
  王梓光不敢想!
  沐若松喃喃,犹如啜泣:“他……连见我一面都……”
  “不是的,他急着去救人。”王梓光试图解释,却见沐若松如倾倒的石像一样,直挺挺倒下了。
  安华赶紧捞到人,把手脚僵冷的沐若松背起来,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踏雪回家。
  王梓光跟着走,踩一脚感觉到东西,挖出来……是一个被雪水洇湿,踩破了的风筝。
  ……
  历史车轮不会为谁的儿女情长停止转动,两天后,海战胜利的捷报传至朝廷,举国欢庆。
  在蓬莱港被毁之后,仓促组建的海神军竟然一雪前耻,追歼了全部红衣大食船队,摧毁岛港,取得大幸第一次海战的胜利。
  胜利后是封赏,在此次海战中出船出人出力的梅家大受褒奖,梅显受封承恩国公,梅寰封为世子,梅皇后亦有封赏。
  出力最多的楚王封无可封,刚好苏砚一本弹章,弹劾楚王无旨私出京畿的重罪,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而重伤挣命的梅容,因是个杂血胡子,所有人保持默契,当这个人不存在!
  举国欢腾之下,又有暗流涌动,在两个女子身上发生的两件小事,没有激起多少浪花。
  谢家四娘欲剪发去静业寺出家,被拒绝之后困锁在家。
  西北威远候杨涯的幺孙女杨佳嘉,本定为十二月初二第一个入宫,却离家出走,不知所踪。杨家不敢声张,毕竟有碍姑娘闺誉,只报了病让朱熙幼女先入宫,暗地动员所有可信力量,悄悄搜寻。
  ……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十二月初一,定王府张灯结彩,虽婚事仓促,但不论是定王府还是谢府都倾尽全力,让一切看上去还有模有样。
  热闹喧嚣的喜气,驱散了定王府的死气沉沉。连天公都做美,陆陆续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停了,初升的太阳散发热力,将十二月的深冬也照得暖洋洋。
  双喜临门,清晨时分,宫中就派出天使宣旨,沐若松被封为世孙。众人都夸谢家会嫁女儿,这就成了世孙妃,将来……哎呀,谢家这是要腾飞的节奏啊。
  贤世子最后一次检查迎亲的队伍,回复定王:“一切准备就绪。”
  外头喜乐吹奏,锣鼓喧天。定王看了看天色,半晌才像是回过神来,问:“阿松呢?”
  “在穿喜服,还算……听话。”贤世子斟酌道,不敢说阿松犹如提线木偶,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由人摆布。
  定王点点头,老神在在的样子。
  贤世子今天一早眼皮狂跳,忍不住担忧:“今天这事,到底能不能成?”
  “不成也要成!”定王很强硬,“谢家在等着,天下人都看着呢。”
  贤世子颇有怨言:“谢逊真是的,听说谢四娘也闹着不肯嫁,两边孩子都……”谢逊想攀上定王府,想疯了啊。
  “他知道阿松会封为世孙,他怎么会放弃?”定王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贤世子不满:“父王,谢家所图是什么,您不是不知道,怎么还让人牵着走?难道他们以为凭一个女人,能谋夺我们家的……”他想起兵权本为国有,不属于个人,及时住口。
  王妃捧着茶过来,好奇看着父子两谈话, 定王闲闲饮一口最新流行的清茶,觉得看起来平淡,入口苦涩,回味却甘甜,别有一番滋味,便看着杯中沉浮的几叶茶针,说了句禅语:“种因,不一定有果,可若不事先种下,就必定无果。”
  “就凭一个后院女子?”贤世子讥诮,还是将来必不受喜欢的女子。
  定王淡淡问:“这一杯,是水多还是茶多?”
  “水。”
  “对,可泡了几片茶叶,只有茶味。”
  可不是?人娶了来,就像茶叶入了水,味儿就变了。再怎么谢家四娘也是德光帝的嫡亲侄女,整个天京城是姻亲故旧织成的势力大网。人家从不看女人受不受宠,只需要占着嫡妻,世孙妃的位置,在外人眼里,不是一体的也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便是世家联姻的潜规则。
  再说,谢家女生了儿子,站稳脚跟以后,什么都难说。
  贤世子就不明白了:“您明明都知道,怎么还应下婚事?”
  定王唇角微扬,露出一个兴味的笑来,对贤世子说:“不是谢家,也会是别家。还不如是谢家……”
  定王并不需要那么直白,贤世子就明白了。
  谢家背后是德光帝,从家族荣誉到势力平衡,都是比较好的选择。且沐若松心有所属,定王没瞒着谢逊,谢逊还上赶着送闺女过来,就没立场责怪定王府不给女儿幸福。
  是他自己自愿跳坑的。
  ——不过是各取所需。
  在一场利益婚姻里,当事两个男女的想法,是最不重要的。
  ……
  风二急慌慌过来,贤世子刚要斥他不稳重,就听风二汇报:“王爷,世子爷,护国公到贺!”
  “谁?”贤世子自己吓得跳起,两家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定王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问风二:“楚王呢?”
  “不知道。”风二摇头,自从上回一整条线路的情报被楚王硬行“收归国有”之后,定王府再探听不到楚王的任何消息了。
  “都戒备起来,我去会会护国公。”定王道。他和楚王有来有往几次,就发现在楚王面前拿长辈的架子完全没意义。而护国公牟渔是可以全权代表楚王的,定王亲自迎接并不掉价。
  轻视他们才会付出惨重代价!
  牟渔在外面,一贯是神色冷峻,惜字如金的形象。定王寒暄两句,牟渔冷淡地很,好在一大早没什么客人过来,定王才没太丢面子,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想当年,天授帝都不敢甩脸给他看呢。
  牟渔不想废话,开门见山:“北海郡王呢?我要当面道喜。”
  定王双眼微眯,盯了牟渔好一会儿,猜不出他是真道贺还是来找麻烦,但他不能示弱,只能吩咐:“把阿松叫来!”
  沐若松穿着大红喜服,苍白削瘦的面孔像棱角突出的岩石,没有任何表情,不见哀伤,没有痛苦,仿佛世上一切,都无法再让他为之动容。
  他见到端坐的牟渔,眼神才微微闪动两下,扫一眼不见心里想的人,目中的亮光很快熄灭。他停在外面,将红色的喜服一件一件脱下,只剩白色中衣,才走到牟渔跟前弯腰行礼,然后挺直脊背站定,并不开口说话。
  牟渔叹口气,将自己的披风抖开,给沐若松裹紧:“天冷,你大病刚好,别又着凉!”
  众人:“……”难道,冷如刀锋的牟渔实际有颗大妈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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