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们都重生了
君喻刚刚听到情急之下出了手,但是到了现在,他还没有做好真正伤人性命的准备。
君喻微微抿了抿唇,心中是进退两难的犹豫。
不杀,今日结了仇,此后恐怕就是个祸患。再说这人欲伤人性命在先,恐怕从前也常做这种杀人夺宝的事,死有余辜。
但是若杀,他却又……
就在这一瞬间,君喻眼前突然炸开一片火光!君喻一惊,下意识地收手回撤,扇子“刷”的展开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火焰。同时看到那火光中窜出一个黑色人影,想要往另一个方向逃窜而去,正是刚刚那个黑衣人,他边跑还边高叫出声:“就你会用符?此番别过,从此我们不死不休……”
君喻心中一沉。
他不该犹豫的,一时疏忽,竟然让那人寻了空子……
不能让他走,若是让他逃了,恐怕将来出事的就是自己。
君喻咬牙,也没时间自我检讨了,正想去追,就听得前面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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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顷刻间散尽,君喻终于看清楚了前面发生的事。
黑衣人倒在地上抱着腿惨叫,右腿腿弯处直直插着一颗透骨钉,血染红了一片青石路。
君喻微怔,听见旁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嘲讽道:“就你会用暗器?”
旁边,那个被黑衣人一路追杀的人冷笑着爬起来,手里拿着一柄小弩。
刚刚就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趁着黑衣人得意的时候,出其不意发射弩.箭射穿了他的膝盖,硬生生阻拦了他的去路。
君喻沉默了一瞬。
没想到,看起来是个被欺负被追杀的老实人,其实……也是个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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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喻这次走上前去,沉默地低头俯视疼得已经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的黑衣人。
“本来还犹豫要不要杀你,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君喻叹气,“是我当断不断……”
黑衣人预感到什么,睁大眼睛想要求饶,却在下一瞬间,眼前被一道耀眼的白光所填满——
他轰然倒下。
月色依旧清冷,凉风穿过,殷红的血迹渐渐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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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喻收了扇。
这一次他出手,没有再犹豫。
他把手藏在衣袖里,紧紧握拳,还稍稍有点颤抖,微微别过头去,不再看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他脸色微白,但是动作依旧没有停。他走到之前被黑衣人所伤的那个人的身边,一把拉住他衣服:“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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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上有伤,路不太好走,跟着君喻七拐八拐,才终于能停下。
君喻确定了没有人跟着,才停下脚步。
月华满地,凉夜似水。
君喻扭头,看向那个人,问道:“你刚刚,想要对我说什么?丹谱到底在不在你身上?”
刚刚这人宣称衡氏丹谱不在他手里,君喻却觉得他说的并非是实话。还有那个欲言又止的神情……
那人在月光下,盯着君喻看了半响,突然流下泪来。
“……小公子,这么多年,幸好你还没有事。”
他身上伤还在渗血,他却完全没有在意。他喃喃出声,里面满是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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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君喻是真真正正地愣住了。
小公子?
这三个字,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这么叫他了。
君喻微微睁大眼睛,看向面前的人,想了半天,突然从记忆深处,想起来一个人。
“张……”君喻犹豫了一下没回忆起对方的名字,那人就接道:“张陶,曾经在家主身边待过的。我还记得你,我一定不会认错人的,小公子。”
第60章 旧事
小公子,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
很小的时候, 家里的人都这么叫他。
那个时候他是衡氏唯一的嫡子。这么说或者也不太准确, 衡氏人丁稀薄, 其实根本不存在庶族这种东西。
那时候他父母健在,他确实还是锦衣玉食、千娇万宠的小公子,但是那段时光, 早已经葬送在十年前那场大火中了。
时隔多年,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君喻甚至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
张陶……君喻对这个人的印象已经很淡了。
记忆中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在父亲身边做仆役,做些管理药房、照顾灵草之类的杂活。他总是沉默着, 存在感也不高,以至于君喻对他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月光明亮, 映照出了眼前人的面庞。还是和记忆里一样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脸上更多了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
见到君喻对自己似乎有些印象, 张陶眼睛一酸。
当年夫人拼死送走小公子, 他也曾想过君喻是否还在人世。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但是十年来他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寻到, 一度心灰意冷。
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寻到小公子的一日……
张陶看着面前的青年, 丰神毓秀,气质高华, 颇有家主当年的风姿。
张陶忍不住抹了抹泪, 认真一拜, 激动道:“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小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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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清晨了。街上传来嘈杂的人声,谣城临近御兽门,也四方是修士们聚集之所。路上人来来往往,有普通凡人,也有不少修者。
君喻合上窗子,又在房间里布了一个隔音阵,才回过身坐到桌边。
周边坐着另一个人,正是张陶。他现在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是已经气色已经好了一些。刚刚他已经粗略的处理过了被追杀留下的伤口,也服过了丹药。
“我的医术不好,”君喻微叹,“你不愿意去医馆,也只能先服用一些丹药试试了。用的是回生丹,品质不错,效果应该还可以。就算不炼丹,我看丹药的眼光应该还是有的。”
坐在桌边的张陶现在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只是神色还隐隐有些复杂的情绪。闻言,他也忍不住回忆起了当年的情景。
小公子的炼丹水平,他们当年衡家的老人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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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喻确认了张陶的身份,虽然还称不上完全的信任,但是神色已经温和了很多。
“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君喻问道。
张陶神色一黯,愧疚地说道:“是我太过不小心,被那个人发现了丹谱在我身上……”
君喻神色平静,看向张陶:“所以丹谱果然在你身上。”
这一次张陶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我手里是残卷。之前我说丹谱不在我身上,是怕旁边万一有人听了去,还望小公子莫怪……”
君喻摇摇头道:“小心些是好的。”
张陶神色郑重,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叠残破的旧书。
君喻看到这叠书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张陶为什么称它们为残卷。
这大名鼎鼎的丹谱,不惜悬赏重金也要得到的珍宝,显然已经被烧去了大半部分,剩下的部分也是有烟熏火燎过的痕迹,很多字迹已经看不清了。
君喻小心地接过,有一种这书就要在自己手中散架了的错觉。
他轻轻翻看了两页,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丹谱,不过是抄本,不是原本。”
君喻的目光在某一页上停留了几秒,那上面有几个被烧掉一半的奇怪图案。
阵法入门……君喻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角。
这还是他当年画的。当时他爹要求他背丹谱,结果他当时自己找到了一本写阵法的书,看阵图看入了迷,居然直接在丹谱上画起了阵图。
幸好他爹给他的是抄本不是原本,要不然直接在如此珍贵的丹谱上乱涂乱画,他爹估计能再气好半天。
但是很快君喻有脸去了笑意。
如今丹谱还在,可是当年压着他硬要他背的人却早已经不在了……
君喻合上书,将它放在桌上。
“衡氏丹谱共有十二卷,当年我背到第九卷,后面便没有再看过了。可惜最后三卷损毁的最严重,我却也补不齐了。”
当年他父亲说丹谱后三卷晦涩难懂,多偏怪奇方,不宜初学者,所以没有让他背过。哪知今日……
张陶闻言神情一黯。
“看来这部书是永远补不齐了……”
君喻垂下眼眸半响没有说话。
当年他父亲一直想让他继承家学,可惜他最终还是没能继承他在炼丹上的天赋。如今丹谱缺失,旧方不存,君喻有时也难免会有愧疚之意。
半响,君喻还是开口问道:“张叔,当年母亲送我离家之时,我尚且还小,事情又发生的突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君喻神色认真,语气尊敬,张陶本想说当不得这个“张叔”称呼,但看着君喻的神色,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张陶嘴唇抖了抖,说道:“当年我也只是家主身边的一个仆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就知道那天突然有一群穿着黑斗篷的怪人冲进来,那时家主又不在,黑衣人功法邪祟,肆意屠杀……夫人拼死送走小公子,悲愤之下,说‘万般祸患,皆因此起’,将丹谱的原本与抄本皆掷于火中,最终与敌人同归于尽。”
“那时我不忍丹谱焚毁,从火中抢出这残卷,仓皇趁乱逃出。这些年一直躲躲藏藏,还在打听小公子您的下落……”
说到这里,张陶又险些落下泪来:“我曾以为公子您已经……幸好……”
当年君喻其实也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张陶所说的事,他其实也已经有所预料。
母亲让她往道宗去,自己留下来的时候,君喻已经隐隐预感到了将会发生的事情。
如果父母尚在,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多年不来寻他?只能是凶多吉少……
可是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明明确确听到“同归于尽”这四个字的时候,君喻还是感到莫大的悲伤涌上心头。
衡氏常年隐居避世,一朝灭门,竟在修真界成了悬案。
他当年还怀着父母能逃过一劫的期望,但是他九岁那年,修真界就传出了他父亲不在人世的消息。如今又明确得知了母亲亡故……
君喻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情绪。
“我这些年一直在道宗,基本没有出过宗门,”君喻轻声说道,“可能便是因此,你一直没有找到我。”
张陶愣了愣,脸上露出一点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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