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白后我重生了[娱乐圈]
他买得起么。
顾悉穿上西装,把早餐全倒掉,出了门。
……
思绪回笼。顾悉看着会议桌面上的水杯,又看了看身上笔挺的西装。
西装并不贵,是他以前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牌子,也就关寄年小心翼翼地熨着、叠着,才勉强入了他的眼。顾家因为他和关寄年谈恋爱,和他断了来往,没了经济来源的生活,已经整整持续了三个月。
财政赤字,下水道漏水,房租到期。
贫贱夫妻百事哀,原本幻想过的美好的同居生活,变成了廉价的西装、家具上的霉点、逼仄阴暗狭窄的出租屋。
顾悉攥紧了拳头。
他想起了佝偻着背熨衣服的关寄年,想起了总监的嘲笑,想起了同事的指指点点。
些微的光里里,青年脸色沉的可怕。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
突然,傅燃伸手,把桌面上的水杯全都扫到了地上。
“凭什么?”他盯着一地的狼藉,压着嗓子,不知在质问谁,“你们凭什么——”
就因为他是同性恋?就因为他和关寄年在谈恋爱?
“我受够了。”傅燃面色沉沉,一字一句道。
在那一片混乱中,他突然想起了点什么。
顾悉一怔,眼神中浮现一丝挣扎。但那丝挣扎迅速被庞大的愤恨、不满所取代。他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到一个名字。
——徐落雪。
他眯了眯眼,平复下心情,按了拨号键。
“喂?”他的声音突然就变得温柔极了,好似刚刚发脾气的人并不是他,“徐小姐,下班了吗?一起吃个午饭吧。”
对面的女孩显得受宠若惊极了,一连声说好。
这个镜头的最后,停顿在顾悉唇边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温柔又冰凉,缱绻又冷漠。
2
这一整场戏的镜头较多,从早上一直拍到了中午。
“好,很好。”李延看着回放,说,“过了。”
他看了看表,说“岑年也快来了,你们准备一下,拍决裂的那一场。”
正说着,岑年就走了进来。
岑年睡了个懒觉,虽然宿醉有点头疼,但总体来说,精神状况还算不错。他走到李延和傅燃面前,犹豫了一下,先是同李延打了招呼,再对傅燃随意笑了笑
“前辈好。”
说完这句,他就低下头,开始认真地看剧本。
一副并不想与傅燃过多交流的模样。
傅燃注视了他半晌,也收回视线。
他看着剧本,不知怎么的,好半天都没能看进去。
他想起了昨晚,岑年说的那句话。
“我有点讨厌你。”
傅燃沉默片刻,笑了笑。
……‘有点’?
应该是‘非常’吧。
顾悉回家越来越晚了。
他总说要加班,关寄年打电话过去时,公司却说他早走了。
没有理由的晚归,钱包里的两张音乐剧票根,身上陌生的香水味,还有——
关寄年蹲在二手洗衣机前,从混在一起的袜子、内裤中,挑出了顾悉的衬衫。
衬衫和西装比不得其他,他一直都是手洗的。
关寄年拿着衬衫,一怔。
衬衫领口,有一个鲜明的口红印。
逼仄阴暗的出租屋内,只开着一盏时有时无的白炽灯,二手洗衣机发出笨重的轰隆声,椅子腿断了半截,不尴不尬地贴墙靠着。关寄年爱干净,所以虽然生活窘迫,倒也还算整洁。
关寄年垂下眼睑,注视着那口红印。
镜头给了一个特写。
关寄年的眼睫半垂着,即使在自己的家里,他也习惯了不动声色、不让任何人看出他的情绪。唯有微微颤抖着的眼睫,告诉了观众,他的内心并不如表情那样平静。
他的眸色很浅。
瞳孔色泽浅的人,容易给人薄情的感觉,但岑年却不是。他的瞳孔接近淡琥珀色,给人的感觉十分天真、心无芥蒂,一眼就能看到底,浅薄的讨人喜欢。
而此时此刻,那双浅色的眼瞳却不是这样。它里面堆积了过多的情绪,难过、悲伤,痛到了极点的木然。
浅淡的琥珀色在穿过窗帘、熹微的目光里,几乎是颤抖了起来,但那颤抖只持续了一瞬。像是沸水冷却、结冰,一切沸腾的情绪渐渐隐没,多年的爱意在一层层洗刷与漂洗过后,变成了——
麻木,释然。
他像是个被卡着脖子的囚徒,知道这么一直走下去、坚持下去,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但是,那生机实在是太远、太渺茫了,有时候,反倒不如利落的死亡来得更加痛快。
而现在,铡刀落下了,束着脖子的绳索收紧了,那害怕了许久、担忧了许久的死亡……就要来了。
——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痛。
关寄年垂下眼睑。
镜头外,李延注视着画面中央的岑年,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与副导演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惊异的神色。
岑年演的有点太好了,甚至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虽然,岑年一直以来的表现都不错,但这次的表现却几乎不可思议了。那不仅仅是演技能达到的高度。
岑年和角色相融的很好。
镜头里,这个压抑的镜头仍在继续。
关寄年握着衬衫,停顿了半晌。
然后,他闭上眼睛,笑了笑。
“顾悉,”关寄年捂住眼睛,喃喃道,“我知道你受够了。”
“我也……”他吸了吸鼻子,说,“我也累了。”
不是看不出顾悉的敷衍。
但他一次都没有问,没有去责备。也许,就连他自己也在等,等待一切结束的那一天。
关寄年握着衬衫,站了起来。
他茫然地环视四周,像是一时忘记了自己这是在哪儿。然后,他把衬衫放在桌上,开始慢吞吞地收拾东西。
书桌上的几本专业书收好,自己的衣服清出来,电视柜上、出去旅游时拍的合照拿出来。
搬进来时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一转眼,就要离开了。
顾悉六点下班,虽然他不一定准时,但他最好还是动作快一点。
衣服来不及仔细叠,就全塞进了行李箱,书本四零八落地插空放着,关寄年把相框塞进行李箱,拉起了拉链。
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的戒指。
戒指是银白色的,素净极了,也很便宜。是开始同居的第一个月,顾悉送给他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也一直戴着。
关寄年吸了吸气。
白炽灯的光越来越微弱,接近傍晚了,熹微的夕阳从不遮光的窗帘里透进来。
关寄年伸手,缓慢而坚定地,把那枚戒指脱了下来。
到此时,他眼中除了疲惫,已经空无一物了。
他把戒指放在茶几中间,和钥匙一起。
然后,他拖着行李箱,站起身——
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然后,门被推开了。
是傅燃。
顾悉似乎提前下班了,手肘上搭着西装外套,领带松了一半。他一手拿着车钥匙,一手推开门。
“怎么了?”顾悉显得有些诧异,他下意识笑了笑,“这是……”
他看清岑年的状态后,顿了顿,问
“要出差?”
岑年摇了摇头,低声说
“我走了。”
“哦,”顾悉定定地注视着他,勉强笑了笑,问,“什么时候回来?”
关寄年也笑了笑,说
“不回来了。”
短短的一个下午,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微仰着头看向傅燃,倦怠、无力,曾经的喜欢与渴盼都被磨得一干二净了。
顾悉瞳孔紧了紧,脸色阴沉地可怕。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用那种难言的眼神注视着关寄年,而关寄年也无动于衷地回视他。
“好,好,”顾悉点了点头,他像是气急了,又像是嘲讽地点了点头,嗤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别过两天又哭着……”
“你放心。”
关寄年这回笑了笑。
他的表情释然,是那种完全心无芥蒂的释然,好像一瞬间又变回了十六岁,成了那个第一次和顾悉见面的少年
“我移民去y国,不会回来了。”
他说。
顾悉紧紧盯着他。
他的视线从关寄年的脸上,移到了关寄年的手。左手的无名指空空荡荡,并不见戒指的痕迹。
“……”
“你敢。”他盯着关寄年,一字一句道。
关寄年扯了扯嘴角,笑容很快淡了。他现在反而一点也不顾忌顾悉的面子了,漫不经心道
“我为什么不敢?”
关寄年不欲与顾悉再多说什么。他低头,拉过行李箱,往外走。
突然,顾悉在他身后问
“去y国干什么?”
顾悉在他身后,嘲讽地笑着说“许宣怡在y国留学,你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她?”
关寄年皱了皱眉。
“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转过身,按照台词写的那样,说“我去y国是为了深造,怎么会——”
台词说到此处,卡了卡。
他本该说‘怎么会跟许宣怡有关’的。
但是……
正是余晖渐收的时分,夕阳几乎残忍地一点点敛去,而那最后一丝迸发的亮光,如同将熄未熄的火苗,把傅燃的轮廓与眼神照亮。
这一幕的顾悉,本该是凶狠的、暴戾的,他对关寄年除了爱,还有一种近乎扭曲的占有欲。而这种感情在被这样恶意催化时,就会转化为刀,把两个人都伤的鲜血淋漓。
但此时的傅燃却不是那样。
这时的镜头特写在岑年身上,李延和副导演看不到傅燃的表情,但岑年看到了。
傅燃的眉头微微蹙着,面上还是属于‘顾悉’的凶狠,但眼神却与表情完全割裂开了。
温柔,难过,脆弱,那深褐色的眸子软成了一片海洋。像是在看着什么很珍惜的东西,像是把自己所有的软肋与弱点都亮了出来、又把最锋利的刀交到了岑年手上。
☆、第30章 试探【一更】
不, 不对。
岑年想。
他定定地看进傅燃眼里。炽烈的夕阳在此处沉淀成一种略显浅淡的颜色, 那里面的锋利与灼烫被一层又一层地滤去, 只留下一点最柔软的暖色, 认真而温柔地看着他。
岑年心里涌上了点莫名的感觉, 他说不上来, 想再去琢磨时,傅燃的眼神却已经褪去了。
傅燃平淡地注视着岑年,与以往也没什么分别。
好像刚刚那点甜到不可思议的温柔, 全是岑年的错觉。
是刚刚的光线太微妙,自己看错了?岑年琢磨着这个问题,注意力完全跑偏了。
两秒后,岑年举了举手,喊
“抱歉, 我忘词了。”
李延十分惊讶。岑年这场戏到此为止的状态都非常好,从开拍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忘词的问题,怎么突然就忘词了?虽然很惋惜,但没办法, 这一条的确是废了。
后来又拍了两次, 这场才勉强算是过了。
但第二次和第三次, 岑年和傅燃的状态明显都没有第一次好,甚至没有之前许多戏的状态好。
李延看着他们好半晌, 摇了摇头, 让他们各自回去反思一下。
岑年回到酒店房间, 收到了李延微信
“你跟傅燃闹矛盾了?”
这问题, 他还真有点不知怎么回答。岑年想了想,随便说了两句,就退出了微信,关上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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