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白后我重生了[娱乐圈]
雨声渐响。
傅燃的视线从岑年的眉头,到鼻尖,到嘴唇,把昏迷的少年从头到尾、好好看了一遍。
“傅燃,”于琳沉声道,“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就算是什么可笑的爱情,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命重要?”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是一种嫉妒混杂着不甘的情绪,而她甚至不愿意承认……此时的她明明是个胜利者,却在嫉妒一个失败者。
以前,她从未见过这种炽烈虔诚的情感,她能够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而当她真正亲眼见到了时,在不可思议的同时,她心中涌上的竟然是深深的嫉恨。
对这种她一生都无法拥有的爱情,她嫉妒到发疯。
傅燃收回视线,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我为什么要反悔?”
他笑了笑。
于琳看着他的眼神,一瞬间咬紧了牙关,心中的怒火愈烧愈烈。
——傅燃温和地笑着。而傅燃看向她的眼神,竟然是……
怜悯。
他的眼神似乎在无声地说:
“我同情你。”
“……”
“该死!”于琳攥紧了拳头,“别磨磨蹭蹭了,你这枪是开还是不开?!”
傅燃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狂风刮过,暴雨一点点怕打在甲板、床沿上。
他举起枪,抵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傅燃没有闭上眼睛。
出奇的,在那一刹那,身边所有嘈杂的雨声、呼吸声、乃至自己的心跳声,都尽数消失了。
周围变得很安静。
连傅燃自己也并不知道,这一枪究竟有没有子弹。这与那次对吴端阳的报复不同,他没有时间去铺好完全的后路、去为自己留下生机。
他是傅燃,他需要时时刻刻保持冷静,他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一枚子弹,三枪,有一半的概率他无法活着离开这里。
但是……
所有声响尽数消失,空气凝滞。
傅燃闭上眼睛,扣下了扳机。
所有人的呼吸同时停滞。
“嗒。”
——空弹。
凝滞的空气又重新开始流动,雨点的声音再次清晰。
“傅影帝,”于琳鼓了鼓掌,“恭喜你,你的运气挺不错啊。”
说罢,她耸了耸肩,“不过,下一次呢——六分之一的概率,变成了五分之一哦。”
傅燃沉默。
他看起来平静极了,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竟然不见丝毫劫后余生的惊喜。
雨点激烈地敲打着窗子。
“我有点后悔。”傅燃低声说。
“哦?”于琳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才对嘛,我知道的,我们是一类人,你怎么可能——”
“不是后悔这个。”傅燃笑了笑。
就在刚刚,扣下扳机的前一秒,说完全不紧张倒也不可能,但他的确没有害怕。
但,就在扣下扳机的同时……
他听见了哭声。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在那短暂的一秒,他仿佛离开了这个房间、去到了某个完全漆黑的空间里。
他在那一片黑暗里,听见了小孩子的哭泣。
他低下头,看见站在自己脚边的小孩。那是岑年,看起来才六七岁,穿着背带裤、戴着小学生的黄色小帽子,抱着他的腿,哭得很伤心。
“你不要走。”他听见六七岁的岑年,一边哽咽着,一边说,“好不容易再见到了,我不想你走。”
很快,那个小孩子消失了。
站在傅燃面前的,是十八岁的岑年。
小孩儿长高了不少,眼眶通红,倔强而执拗地瞪着他:
“傅燃,你如果死在了这里,你就一辈子都是个骗子。”
“你到死都是个骗子、胆小鬼。”
“你以为,为我而死,我就会一辈子记着你、感激着你?”少年红着眼眶,笑了笑,“不,我会很快忘记你,很快认识新的人、爱上别人。”
——“因为你是个隐瞒真相的骗子、是个连爱都不敢说出口的胆小鬼。”
傅燃呼吸一窒。
他一直在逃避的东西,被这么大喇喇地说了出来。在心脏的某个角落,原来他一直怀着这种狡猾卑鄙的想法。
不是不怕死。只是,如果以这种理由死在这里……他所做过的事情,是否就可以消弭些许?
倘若岑年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能够以这种方式永远被他记着,也——
“……”
扳机扣下。
死亡没有到来,而那一秒钟出现的各种景象也尽数消失。
傅燃睁开眼睛。
还有两枪。
“岑年。”在那一片雨声里,傅燃看向不远处昏迷着的少年。
于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怔了怔,看向傅燃。
傅燃温柔地笑着。
明明刚刚、在扣下扳机时,这男人都是镇定而平静的。但此时,连于琳都能看到,傅燃的眼神里浮现了些可以被称为‘紧张’的情绪。
他定定地注视着岑年,低声说:
“我爱你。”
“……”
于琳睁大双眼。
说完这句话,傅燃像是了却了什么心愿。他释然地笑了笑,眉头舒展开。
雨声再一次激烈起来,傅燃却放松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没有犹豫,再次扣下扳机。
——还是空弹。
于琳紧紧盯着他。
“傅影帝,”她缓缓说,“你的运气真的不错。”
她的语气里带了些讽刺。
“好运很眷顾我。”
傅燃看着她,坦然道。
“哦?”于琳讽刺地笑了笑。
子弹是于琳装的,□□也是她拨的。
——其实,只有于琳知道,那把枪做了个手脚。
前三枪之内,必定会有一颗子弹。
傅燃赌的这三枪,死亡概率不是二分之一,而是百分之百。
傅燃这种棘手的人,如果放他出去,必定后患无穷。从傅燃提出要赌命的那一刻,于琳就做出了这个决定。要怪也该怪傅燃乱了方寸,一颗心都被岑年牵走了,没有仔细检查,就开始了赌局。
所以,刚刚傅燃那两枪竟然都能安然无恙,于琳才是真的十分吃惊。
不过……
“你这么笃定?”于琳嘲讽地看着他,“说不定下一次,好运就不眷顾你了呢?”
“没关系。”
出乎意料,傅燃摇头。
“十年前,”他低声说,“世界上最大的好运已经眷顾过我了。”
他看着岑年,像是回忆起了很久远的、珍贵的回忆,眉眼间都染上了些笑意。
“别废话。”看他这表情,于琳愈发生气了,“开枪吧,最后一枪,别磨磨唧唧。”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着这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的男人,眼神中带着震惊与后悔、懦弱而无能为力地死去——
傅燃收回视线。
他闭上了眼睛,手指再次搭上扳机。
——如果能从这里出去,就把一切告诉岑年。
他对自己说。
在死亡的面前,一切都显得无关紧要了起来。他原本所害怕的、所无法承受的,在这一刻,全都被死亡稀释的淡了。
雨声小了,敲在床上的雨滴声也不再嘈杂。比起雨声,那更像一首温柔的钢琴曲,像是细碎的星子落下来、坠在了窗沿上……
傅燃的手指施力。
于琳嘴角扭曲的笑也逐渐明显。
她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了。
扳机一点点扣下——
突然,门被敲响。
傅燃的手指顿了顿。
他睁开眼睛,意识到了些什么。
于琳皱眉,示意保镖去开门。离门最近的保镖犹豫片刻,握紧了手中的枪。
“谁?”
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于小姐,你被逮捕了。”
门外,是全副武装的一群警|察。敲门的人亮了亮证件。
于琳的瞳孔缩了缩。
她的保镖与警|察缠斗了起来。
于琳一咬牙,抬起枪要对准傅燃。
而傅燃却比她更快。他把手中的枪对住于琳的手腕,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于琳手中的枪脱手而出,她吃痛地尖叫了一声。
而她手中的枪落入傅燃手里,傅燃一手接过枪,锁着于琳的脖子,迈了两步把岑年护在身后。同时,匕首从他袖口里滑了出来,傅燃冷漠地看着于琳,问:
“血清在哪里?”
“你想得美。”于琳咬牙切齿道,“大不了你杀了我!”
傅燃温和地笑了起来:“我当然不会杀了你。”
匕首轻轻比对着于琳腹部的某个位置,傅燃低声说:
“你知道吗?这里是肝脏,被刀扎到时最痛的部位。”
他的语气就像在路上与人随意闲聊天气,放松而平稳:
“这一刀下去,你的肝脏破裂了,”傅燃低声说,“但你不会立即死去,你会在痛苦中挣扎着、看着你周围的人,发现没有任何人为你的死亡而感到痛心。等到最后一口气吸不上了,带着痛苦与孤独——”
于琳浑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抵在腹部的匕首轻轻转了转,向前一分。
“在,”于琳咬着牙,哑声说,“在我包里。”
“谢谢。”傅燃彬彬有礼道。
说罢,他手上施力,匕首扎下。
于琳猝然睁大眼睛,痛苦地脸都扭曲了:“你、你……”
“我什么时候说过,”傅燃站起身,从她包里的暗格中翻出了血清,“给了血清,就会放过你?”
傅燃笑了笑,把仍在昏迷中的少年抱在怀里,居高临下地觑着她:
“我睚眦必报。”
.
岑年做了个梦。
这个梦混乱极了。一会儿是在冰天雪地里独自跋涉,寒风从骨头缝隙里吹过,他克制不住地发抖。一会儿又到了某部老港剧里,身边的人都说着他听不懂的话,穿着黑风衣的警||察拿着□□闯进来……
然后,傅燃出现在了这个梦里。
傅燃穿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没系,站在窗前,温柔而认真地看着他。
他身后是逐渐停息的暴风雨,天边亮起了风雨过后、慢慢闪烁起来的星辰。傅燃认真地看着他,说:
“我爱你。”
即使是在梦里,岑年也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停顿的那个节拍。
说高兴,倒也不全是。那种感觉复杂极了,心脏像是被泡进了夹着点蜜糖的苦药里,苦涩与喜悦交织着上涌。
他看向傅燃,想再看清楚点,却看见——
傅燃手中拿着一把枪,那把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傅燃闭上眼睛,唇边还带着温柔的笑容。
他缓缓扣下扳机。
“——不!”
岑年喘着粗气,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消毒水味儿钻进鼻子里。
“怎么了?”
熟悉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傅燃坐在床边,正在削苹果,见岑年醒了,俯身过来探了探他额头,问:
“做噩梦了?”
“没有。”
岑年胸口仍剧烈起伏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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