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于没说。”夏子辰焦急地攥紧拳头，此时的战况发生了变化，尼尔倒在边上，艰难的趴在地上喘息。艾文至今生死未卜。而夏沃那个毫无存在感的人类合作牵制住了亲王，眼瞧着战况似乎还好，但是夏子辰知道这只是表面。

【宿主，请不要再犹豫了，血族与血猎原本就不该出生双生子。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第八章

因为原本是同一个人就能抹消掉活生生存在的人么，夏子辰知道这不对。

“尼尔，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与夏沃是同一个人，只是由于各种原因成为了两个个体，而一旦你们重新变回同一人……”夏子辰渐渐的说不出口，他觉得自己是在残忍的用如今的形势逼迫尼尔，让他没有第二条选择的路。

尼尔看着他，就在夏子辰为自己的选择无地自容之时，他听到尼尔说：“好。”

没有说原因，没有任何解释，仿佛纵容般的，道：“好。”

夏子辰是怕别人对他好的，因为这意味着他需要付出感情或者时间来偿还这份恩情。即使这件事从根本来说占了好处的不是他而是夏沃，仍然让他有种他欠了尼尔很多的感觉。没有谁会愿意失去自己的身体，哪怕还拥有记忆还拥有人格，活在别人的躯体里也不是件什么幸事。

“尼尔，你不懂，你不再拥有自己的身体，甚至别人看见你不再会认为你是你自己……”说的混乱，却代表着他的心情，夏子辰很矛盾，按照情形他不该纠结，但是他还是不想尼尔是因为不明情形而愿意与夏沃成为一体的。

“别啰嗦。”看出夏子辰的纠结，尼尔没有说什么，冷静的脸上仍然是冷淡的看不出心情，他始终是这样，仿佛活着就是为了活着，没有情绪的变动，只有在遇到夏沃相关的事情上会有些许波动……嗯？遇到夏沃相关的事情上会有波动？夏子辰感觉自己好像是明白了什么。那个念头一闪即逝，他又被尼尔的话转移了注意。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能够让我们两个成为一个人，我只知道再过几分钟等我接手夏沃的身体时，他大概会变成破破烂烂的。”

战场上的情况千变万化，即使是看不起这群幼崽，打着教育儿子目的揍夏沃的亲王也有些厌倦了，起床气这回事不管是睡两小时还是睡二十年都一样，对于血族来说，最好的缓解起床气的方式就是喝血。是谁说把别人揍一顿会心情好的，至少亲王如今越来越焦躁，看着他们造出的儿子都开始感到饥渴。

【宿主快让尼尔去死一死。】系统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焦躁。虽然宿主在这个世界死亡之后不影响之后的世界，但系统仍然不愿意他死亡，死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浑身陷入冰凉，灵魂被拉扯着离体。但是，它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它不是仅仅是没有知觉的系统么，连身体都是最近才修炼出来的。系统摇摇头，把这事当做了系统数据库中的数据。

感受到夏子辰的不解，系统又解释道：【尼尔与男主是同一个人，因为未知原因分割为两个个体，等一个死亡之后会自行与未死亡的那个重合……宿主快退！】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的尖利。夏子辰抬头，正见到离他只有几厘米远的亲王，猩红的眼睛直直地盯在他的脖子上，张开的口中尖锐的牙齿闪着森冷的光。

“有件事好像忘记了，其实我很强的。”夏子辰看着近在咫尺的亲王突然道，脑海中精神力爆发，凝为实质的精神力化为一根根尖锐的细丝往亲王的脑袋里捅去。但是，貌似没什么用。

精神力这东西在没有修炼之下与活着的时间，经历过的事情有关，无论是哪点，亲王都比夏子辰厉害许多。虽然他经历过这么多世界，还学习过系统的修炼方式，对于一个活过了不知道多少岁月还经历过战争的亲王来说，这真是小儿科。

被亲王抓在手里后，夏子辰遗憾地表示：他果然不擅长做这种拯救世界的事情。

还没等他遗憾的表示对这个世界的诀别，他感觉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似乎松了。

正常的人类在被放下之后会猛烈的咳嗽以示自己差点被掐死的悲愤，然而血族，根本不用呼吸，夏子辰刚好看到了亲王从尼尔的脖子前抬起的头，离着很近，他甚至能够听到亲王吮吸的“咕咚”声。

“夏沃。”尼尔仍然很冷静，垂着脑袋看着夏子辰，用嘴型提醒他。死亡之前，他仍然没有任何感受。

他或许不该存在。母亲为报仇，父亲嫌弃他是个废物，同窗惧怕他。

他或许真的不该存在。

“尼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无法帮助你。”

为什么哭了呢。只是回归该去的地方，这样，我再不是不被需要的存在，至少，有人愿意看着，只是看着我。即使，那不是我。

血液涌上脖子，顺着咕咚咕咚的吮吸声流走。人类常说死亡之际会回想起过去的事情，无论是开心的还是悲伤的，这是没有死过的人的幻想，至少他现在内心一片空白。会想起过去的是有执念的人，他们不愿死亡，又何必要用执拗的愿望污浊死亡的国度。

滴答，滴答，滴答……没有吸净的血液顺着嘴角流淌而下，落入池塘水珠的声音，一滴，两滴，三滴……原来，他的血液这么的多。

我是尼尔。因为出生之时师傅爱上了一部动画片，或者说他爱上的是那个以数字命名的孤儿院，一样的悲伤，一样的无奈。然而，现实并不是动画片，尼尔终究没有活下来。

尼尔死了。死在为他的出生提供一份基因的父亲手上，生于斯，归于斯，无论是作为复仇工具，还是作为不被需要的子嗣，他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活下来的是夏沃。

“尼尔。”夏沃嗫嚅了下嘴角，干涩的感受不到水分，脑海中传来的信息枯燥乏味，学习，被惧怕，直到最后的死亡，都是平平淡淡的，就如同他这个人，永远的冷静。他们的前半生都是一场黑白色的默剧，然而尼尔得到了解脱，而他寻找到了彩色。

神说：你兄弟的血的声音通过地里向我哀告。现在你必从这地受诅咒。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属于黑暗的血族，是诅咒，血族残害人类，而混血，才是真正的救赎。

“亲王陛下，您杀了自己的孩子。”夏沃道。

“他并不是我孩子。”亲王微微笑着道，嘴角流淌下的血液与红色的眼睛交相辉映，或许是融入了另一个人格，夏沃不再惧怕血液，但是仍然很是厌恶，他讨厌这个血族，即使是他的父亲。

“我的孩子只有你，拥有我与弥撒血脉的孩子，我们唯一的孩子，最后将是整个血族的霸主，把人类压在底下，那些愚蠢的人类。”亲王眼中是张狂，他看不起人类，所思所想的是血族曾经的肆意。

物极必衰。血族在短暂的强盛之下如今已经日薄西山，浅薄的出生率就是报应。

“维托呢，您想杀的维托是血族，并且是你们魔党。”

亲王一愣，仿佛不曾想到他会这么问，他看了眼夏沃，又看了眼夏子辰，随即笑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血族需要一个最厉害的领袖，其他的只是在你踏上最高位置上的踏脚石。”

“我明白了。”夏沃道。他讽刺的笑，“你并未把我当做子嗣，就像尼尔一样，我只是有利用价值，而没有利用价值的尼尔在你看来只是一次的食物。”

他动了。身形如电，还在远处突兀地就出现在亲王的身前。

光与暗混血仿佛是天生就能很好的使用，仅仅是来自尼尔的记忆，就让夏沃的实力高出很多，光与暗的转换出其不意，他突然觉得，曾经宛如一道高山的亲王也不过如此。

“放心，之后我会让弥撒亲王去陪你，父亲。”夏沃道。手中的光愈加热烈。

亲王突然笑了，“夏沃，我的孩子，你应该吸干我的血，这样你将会有更强的力量。”

“我为什么要如你所愿，拥有你的血液已经让我感到恶心。”夏沃低垂下头，对亲王一字一顿的说。

“即使我体内有尼尔的血？”亲王毫不在意他的生命掌握在夏沃手中，脸上慈祥的仿佛是慈父，“夏沃，你不完整。只有吸了尼尔的血才能成为最强大的，快来吸干我的血，你就会成为最强大的。最强大的，全世界不再会有人能够要求你做任何事，你会是全世界的王者。”亲王渐渐语无伦次，内心的疯狂遮掩不住，他就是想要造出一个神，一个最强大的神，即使代价会是自己也会死在这个神的手下他也在所不惜。

他想到很多年前，两个血族幼崽相许一生，他们一个是魔党一个是密党，终究没能在一起。他的孩子不会这样。不会在有遗憾，只要绝对的强大就好了。就不会有人要求，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亲王并不了解夏沃，不管是关系好还是不好，他都不会喝尼尔的血，即使隔着另一个血族。

密党的六戒其一是弑亲。弥撒想的很好，他知道夏沃过来之后会知道亲王是他的父亲，按照他的性格会眼睁睁地看着亲王猎杀其他血族。但是事情远不是能料到的，弥撒所没有料到的夏子辰推翻了他的所有计划，在与他无关时夏沃确实会眼睁睁地看着，而一旦事情与他有关，即使是他的父亲，他也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