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安先生，你怎么会来这边，我本来打算后天就去找你玩呢！”
　　安明晦拍了拍艾露儿的肩膀：“出了一点小意外，我们打算以后都在这边定居了，特意来跟你打个招呼，这位是埃菲特，你知道的。”
　　对于小姑娘来说，这简直是个天大的惊喜。
　　艾露儿把他们两个人请进屋里，然后就急忙跑到厨房里泡了红茶出来招待，当她端着红茶走出来时，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我们家的茶不太好，不知道你们喝不喝得惯。”
　　“不用这么费心，突然前来打扰的是我们，应该是我们说抱歉才对。”说完，安明晦也把手里拿着的袋子递了过去，笑着道，“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我不太会挑女孩子的衣服，要是觉得不好看的话就饶了我吧。”
　　艾露儿当然不会怪他，事实上吸血鬼先生突然来到自己所在的镇子上定居，甚至还送了她礼物，这个事实已经足够她高兴上许久了。
　　看着小女孩甜甜地笑着向安明晦道谢，埃菲特也把自己买的蛋糕放到了桌上，微笑着向她点点头：“这个是我的礼物，我不清楚这个镇子上哪些商户比较好，所以稍微有点简陋，以后会再补上更合适的礼品的。”
　　如果说收到安明晦的礼物让艾露儿感到高兴不已，那么收到埃菲特的礼物她更多的则是惊讶，同时也有些手足无措：“没、没关系的！您不用送我礼物，我知道您和吸血鬼先生的关系，你们两位一起送我一份礼物就足够了呀！”
　　“不，这是我个人想要送给你的。”埃菲特摇摇头，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望着激动到脸颊微红的小女孩，温和地说着在此刻只有自己明白真正含义的话，“你是个好孩子，一般的礼物实在很难表达我对你的感谢。”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黄昏，这个小女孩穿着脏兮兮的裙子，形容憔悴地坐在他们家门前，一双眼睛哭到红肿了，但还是拚命地撑起所有勇气向他说出真相，请求他帮忙复仇。
　　很难想像这样柔弱的一个女孩能够有勇气和毅力几天几夜地守在他们家的门外，仅仅是为了亲自寻求一个与自己本无什么利益相干的结果。
　　后来在亲手复仇的过程中，埃菲特也询问过，他用已经变得麻木而干哑的嗓音询问身后的女孩为什么愿意这样做。
　　当时艾露儿流着眼泪，颤抖着回答她：“吸血鬼先生告诉过我，想做的事情要勇敢地去做，不然会后悔的，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应该勇敢地去反抗，要是每次都不做，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反抗了。”
　　“我觉得吸血鬼先生这样好的存在，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我想为他报仇，不然我一定会后悔的。”
　　仅仅回忆了很短的时间，埃菲特就果断地从过往的回忆中抽身而出，对此时面露困惑的艾露儿露出优雅得体的微笑：“别太在意，这几天可能要麻烦你带我们熟悉一下新的居住环境，就当这是提前送出的谢礼就好。”
　　艾露儿虽然听不懂，但安明晦却是从埃菲特的话中大概猜到了些什么，于是便主动配合他把话题转向了其他的事情，三言两语就逗得小姑娘笑得开怀。
　　埃菲特喝了一口还有点烫的红茶，看着聊得很开心的安明晦和艾露儿，微笑着想：无论是安还是面前的女孩都不会再有机会经历那样绝望的事情了，这就足够了。
　　也许他得承认，人类这个种族或许比他印象中的要好上一点，至少不全都是愚昧可笑的家伙，比如他的安，比如这个小姑娘。


第157章 （番外）雏鸟的羽毛
　　诺亚选择的回归时间点，是最后结束之前，他们两个一起坐在海面浮冰上的时候。
　　然而安明晦几乎是刚刚回过神，就突然被坐在身边的神只猛地压倒在冰面上，紧接着就是毫无章法、甚至显得有些疯狂的亲吻落了下来，那比起亲吻，倒更像是单纯地想要借此堵住他的嘴。
　　吻着吻着，就有微咸的液体滑入了两人的唇齿之间，安明晦睁开眼睛，果然看见那双金色的眼瞳正流着眼泪，尽管如此却还是死死地盯着他，彷佛稍微转移一下视线他就会消失一样。
　　安明晦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在他偏头结束这个亲吻之前，诺亚就先一步抬起手撕裂了身边的空间，带着他离开了这处空间，一起回到了神座之上。
　　坐在宽大的神座上，安明晦无奈地伸出手擦掉诺亚脸上的眼泪：“别害怕了，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之前都好好的，怎么这一次就忍不住了？我都说了，小美人鱼的故事被改成好的结局，不会变成泡沫了。”
　　诺亚依然紧紧地抱着他，没有抬起头，但是从说话时颤抖的声音来判断，大概他还是在后怕：“你不是答应过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利用我吗？”为什么那个时候不能把死亡也一并推给他。
　　像那样整个世界都在顷刻间崩塌，彷佛自己存在的所有意义都在一瞬间被剥夺的感觉，可怕到即使是他也无力再承受下一次。
　　“确实，可我那时候不也是个骗子吗？”拍拍诺亚的后背，安明晦笑着道，“下不为例，以后我会改过自新，不再骗你了，那样的事也再也没有下次了，这样可以吗？”
　　他的身子稍微后撤少许，使得自己能够与诺亚额头相抵，双手也与对方牵在一起，闭着眼睛温和地道：“你看，我还好好地在这里，什么事也没有，我们以后都会好好地在一起。这是作为天使送出的祝福，一定会实现的。”
　　兴许是这样的姿势确实能够令人感到安心，诺亚也随着他一起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维持着这样额头相抵的姿势许久，才闷闷地回答道：“嗯。”
　　“把自己的肚子和脖子都弄成那个样子，不疼吗？”他并没有询问关于那个不曾存在过的孩子的事，也没有问在他离开之后诺亚是如何打破了那一厢情愿的虚假记忆，像这种多少能猜到的事情，没必要再说出来让人难过一次。
　　“那时候已经感觉不到了。”在那种时候，除却恐慌与痛苦之外的其他感觉，都已经太过于不起眼，微小到难以发觉。
　　“你可是神啊 ，因为一个天使而那样做，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对于安明晦这句调侃，诺亚只是依然阖眼，叹息般地低声道：“你是给神赐名之人。”
　　——赐予我名字，赐予我喜乐，赐予我存在的意义，赐予我永生难以忘怀的恐惧与痛苦。
　　温存了一段时间后，诺亚睁开眼睛，头稍微后退了少许，那双黄金一般的眼瞳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天使片刻，随后抬起手，从安明晦的羽翼上拿起了一片掉落后依然附在上面的羽毛。
　　那片灰色的羽毛被他攥在掌心，很快就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等到他张开手掌时，那团金色的光晕便自发地飞离了神座之上。诺亚在神域为这团光晕开辟了一条道路，使得它能够在安明晦困惑的注视下笔直地飞向下面的大陆。
　　不久，安明晦就看到在光团落下的地方产生了一些变化，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地生长着。
　　那是一棵非常巨大的树，在诺亚的神力加持之下迅速地长大，长出粗壮的枝干和繁茂的树冠，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长势迅速地抽长变高，一直长到那茂盛的树冠逼近了神域才将将停止，那是大陆上的植物绝对不可能拥有的高度。
　　安明晦惊讶地看着下面那几乎差一点就要顶入神域的树冠，然后那绿茵茵的树冠就在他的注视下发生了新的变化，飞快地长出花苞，花苞又迅速地绽放成无数个雪白的花朵，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铺满了整个树冠，使得他这样看下去几乎满眼都是白色的花，那些花的花瓣看起来软软的，约有两指多宽，带着细小的白色绒毛，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朵羽毛连成的花似的。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随着花朵的绽放，他身后那一对颜色斑驳的羽翼也逐渐地变成了纯白的颜色。
　　诺亚牵起他的手，顺着自己刚刚打开方便光团落下的那个通道，带着他轻巧地纵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