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理工学院
早知如此,他们接受接种牛痘多好,也不用闹到如此地步,到现在,郡守府已经人山人海,但……接种牛痘的药品根本就还没有到位。
周郡守已经返回郡守府主持大局了,在这么下去情况恐怕都快失控了,每天都派人来询问徐长生进度,其实徐长生比任何人都急,现在就像在跟时间赛跑一样,必须要在天花爆发前给人接种牛痘。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崔府,看着那些一身白衣,在府内进进出出的人,他们的希望都在他们身上了。
终于,在越来越骚动的气氛中,一箱箱药品被抬出了崔府。
但更大的骚动被引发了,这些药品谁先用谁后用?连周郡守都压不住激动的人群了。
一时间,郡守府被围得水泄不通,学生们也不敢给任何一个人接种牛痘,因为肯定会引起争端。
徐长生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人性,不可否认有光彩夺目的一面,但有时候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美好。
来传消息的守卫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郡守府都给围住了,他们根本不服任何人先使用那批药物。”
性命攸关的事情,哪怕是平民,此时恐怕也不会服气,躁动不已。
“在这么下去,恐怕会引起民乱。”
徐长生皱着没,该怎么办?药品肯定是不够的,现在和这群暴动的人说理恐怕是万万行不通的。
在这个时候,崔府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因为死人越来越多的原因,有些人压抑得几乎失去了理智,想法设法的想要逃出去,激动得见人都要撕咬。
人性啊。
特别是孔老先生也倒下了,连最后一个能稳住局势的老人,也病倒了。
孔老先生哪怕病倒,还用手指着外面,想要去阻止那些失去理智的人。
徐长生见识了人性的丑恶,但也见识了人性光辉的一面。
学生们也被这些如同发疯的人惊讶住了,甚至有些人指着学生的鼻子质问,为什么他们感染了天花,而这些学生却一个个好好的,如果当初放他们离开,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感染上了。
学生们的经验还是太浅,哪里处理得来这种情况。
徐长生皱眉,现在崔府必须由他主持大局,不然真跑出去一个人,整个河南道就完了。
而郡守府那里也得需要人前去解决问题,不然就算有了那些药物,也没办法开始接种牛痘。
而有威望有身份去那里主持大局的……
徐长生眼睛看向门槛上,那个一身白衣,被发疯的人吓得抱住门槛不撒手的小身影。
现如今只有身为皇子的李治有这个身份去稳住局势,但李治的性格……
徐长生走上前,摸了摸李治的小脑袋,李治现在也是戴着口罩,露出两只受惊的小兽的眼睛,“雉奴怕。”
他从来没有见过,人可以疯癫地又喊又叫到这种程度,他们真的跟疯了一样,好可怕。
徐长生说道,“雉奴,别害怕,你忘了你是班长了吗?要是让小班的同学知道,你害怕得瑟瑟发抖,他们肯定会笑话你的。”
李治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对啊,他可是班长,他回去还要给同学们讲他的经历的。
徐长生一笑,“雉奴,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我要你拿着陛下赐予我的金牌,去镇守军那里调遣一千守军前去郡守府维持秩序。”
李治都傻眼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离开院长大人,其他人都太可怕了,他刚才就看到一个发了疯了崔家下人,居然抱着人就咬。
徐长生一叹,“雉奴,人总是要长大要成长的,而人的身份越贵重肩负的责任也就越重大,你是我大唐理工学院小班的班长,是大唐的皇子,现如今,也只有你的身份才能平息这场纷争。”
李治眨巴着眼睛,“可是雉奴害怕。”
徐长生蹲下身体,“雉奴,人生在世,害怕的东西有很多,但有的时候,有所为有所不为,河南道无数的百姓在等着你,学会战胜自己心里的怯弱,人才会真的成长。”
徐长生不得不忽悠这小逗比,现在已经迫在眉睫了。
围在郡守府的那些人,现在肯定是不讲道理的,只能由军·队镇压,加上皇权在他们心中的根深蒂固,这样才能震撼住他们,只要接种牛痘稳步进行,才能最终稳住人心。
徐长生说道,“我将大白借给你,坐着大白威威风风的去借兵好不好,让河南道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雉奴是一个多么勇敢的男子汉。”
李治擦了擦眼泪,“小班的同学是不是也会觉得雉奴是男子汉,李拾遗再也不会骂我是胆小鬼了?”
徐长生答道,“当然,雉奴本来就是男子汉,在地龙翻身的时候,长安百姓可是看在眼中的,在长安接种牛痘的时候,长安百姓也是看在眼中的,李拾遗以后要是敢再骂你胆小鬼,我就罚他永远吃包子。”
李治破涕为笑,“长安的百姓老是偷偷看我,我都羞得不敢抬头,李拾遗最害怕吃包子了,他以后肯定不敢再骂我了。”
徐长生找来大白,又找来一些学生和郡守府的守卫,李治的安全他是必须保证的,然后将金牌交给李治,这里离镇守军的路程大概一天一夜,其中并非没有任何危险。
李治骑着大白一步三回头,然后消失在了视线中。
徐长生心道,雉奴的确成长了不少,要是以前,怎么忽悠也不可能让他战胜心中的怯弱。
一个人,如果一直将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外界什么都害怕,并非什么好事,现在雉奴还小,很多东西还不用去面对,但要是当他长大了,还是这样的性格怎么办?
如果他是平民,或许还好,但他偏偏是皇子,让人长大,这很残忍,但有时候又不得不去面对。
徐长生半响才收回目光,这一次对李治来说,也是了不得的历练。
徐长生开始让学生维持崔府的秩序,现在最重要的就两件事,一就是不能让病毒传出崔府,二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尽快给江南道的百姓接种牛痘。
徐长生虽然将镇压和安抚郡守府那的百姓的任务交给了李治,但还是派人密切关注着情况,每时每刻都忍不住向外面看一眼。
天色暗了下来,崔府不分白天黑夜都能听到人的哀嚎,如同炼狱。
外面的人也知道里面发生着什么。
哪怕接种牛痘还是无法开始,徐长生还是有条不絮地让学生们制作药品,越多越好。
而,崔府的人越死越多,基本每天都会焚烧一次,天花之可怕,如同最阴毒的利剑,崔家的人哭声震天,整个崔府都挂上了白绸。
郡守府。
周守城已经坐不住了,外面,那些暴民居然掀起了民乱,居然想闯进来抢夺药品。
郡守府本来就一共两百府卫,现在大部分都被派出去了,也就是说郡守府现在就是个空壳子,一旦外面的暴民在情绪激动下进行冲击,根本挡不住。
一旦郡守府失守,也就是说,河南道就会进入无管理状态,真正的乱起来。
外面的暴民已经忍不住了,周守城一咬牙,他穿上了官服,既然阻拦不住他们,那么他就打开大门,他知道哪怕他是郡守,但站在激动的百姓对面,下场不可能太好看,这也是他的赎罪吧,当初温老太医每天都警醒他处理此事,他却置之不理。
如果他当初就协助处理,哪里会闹到如此地步。
周守城打开了大门,一身的官服,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为大唐做最后一件事情的。
门被打开,但周守城却愣住了,一个幼嫩的声音飘荡在整个空间,“院长说,人有所为有所不为,院长说河南道乃是诗书礼仪的发源地,乃是孔圣人的故乡,最知礼仪道德……”
周守城都懵逼,眼中,一个脸色羞红的小萝卜头,正坐在一只大白虎背上,用手捂住脸,一口一个院长说院长说……古怪得很。
这不是晋王殿下吗?
百姓们一阵安静,是晋王殿下的话让这些百姓因为羞耻而安静下来了吗?
不,在晋王身边,正有上千铁血的士兵,拿着长刀对着这群百姓勒,谁敢反对晋王的话,估计就一刀砍过去了,这些士兵都是上过战场的,真不会手下留情。
但李治似乎一点都没有发现是这个情况,心里正有点小激动,妈呀妈呀,他居然在学院长讲话的样子,而且他讲道理,这些百姓还在认真听,他也太厉害了,看他用小手手捂住脸再说几句。
原本他只是躲在大白的白毛里面,哆哆嗦嗦的说话,都不敢见人,但现在,他居然都有点胆儿挺起胸膛了,看到没,看到没,没有人反驳他,说明他说得很有道理。
李治羞怯的开始讲道理,他又不知道怎么讲,反正就将徐长生的话反反复复说出来。
周守城都惊呆了,晋王小小年纪,居然能够做到如此,居然带着兵来镇压暴民了。
在此时周守城的眼中,李治全身都在发光一样。
周守城赶紧走了上去,差点哭了出来,“晋王殿下。”
李治也松了一口气,他小心肝都差点跳出来了,“院长大人让雉奴告诉周郡守,所有人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接种牛痘,任何人没有例外,不遵守的直接让士兵咔嚓掉,以儆效尤。”
李治摸了摸脑袋,“咔嚓啥意思?”
周守城:“……”
周守城看向一群百姓,“晋王的话你们听清楚了吗?现在就排队接种牛痘,如果有什么不服的,去给那些拿刀的士兵说理去。”
一群人都还在懵逼,刚才突然跑出一群拿刀的士兵,就这么对着他们,他们都吓傻了,他们只是想早点接种牛痘而已,他们什么也没干啊,凭什么拿刀对着他们?
还有,这个骑在大白虎上面说得头头是道的小孩子居然是皇子,根深蒂固的皇权,一时间让他们都忘记了反抗。
周守城毕竟是一方郡守,对镇压暴民有些心得,大吼道,“听清楚了没有,还不去排队接种牛痘,晋王殿下在此,凡是敢作出不轨行为的,视为挑衅皇权,当场格杀。”
李治都哆嗦了一下,这郡守怎么这么残暴,院长大人说的是咔嚓,可不是格杀勿论,要不得要不得。
李治像在长安一样,跑去搬药品了,原本心里还有些怒气的百姓又是一愣,堂堂皇子,居然亲自给他们搬药品?刚才还说出一些让人羞愧,触动人心的话,一点也不像一个小孩子。
在李治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在这群百姓眼中可不一样,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李治还在嘀咕,“院长大人说,我们得齐心协力才能度过难关,最困难的时候,才是最能体现人性中美好的时候。”
看了看百姓,“河南道的百姓还是不错的,这么大的灾难面前都能保持礼仪,不愧是诗书礼仪的发源地,孔圣人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