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呀，再打一场。”
　　“不了，我去找点事情做。”毕笔忽然一笑。
　　毕笔走了，丢他一个人在奶茶店奋战。过了没多久，毕笔电话又来了。
　　“傍晚学校游泳，去不去？”
　　“行啊。”
　　他当然是答应了的。
　　宁灵霄步入高三下学期，时间变得很紧迫，白星河因此多了些空闲陪发小们继续从前的欢乐时光。
　　学校游泳馆周末对学生开放，人不多，大多都互相认识。白星河换了泳裤下水学潜泳，手还没伸直，倏然被旁边的孟狄拽住了。
　　“你身上怎么回事？”
　　孟狄愣是把他拖出了水面，指着他湿淋淋的上身。
　　他皮肤白，又是很容易留痕迹的体质。昨晚他俩胡闹了一整夜，被宁灵霄按着盖了不少戳，乍一看确实很显眼。
　　“就那样嘛。”他又钻水里去了。
　　孟狄隔着水花问他：“你俩还没分手？”
　　白星河没回复他。
　　毕笔有事儿先溜了，泳池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偌大的游泳馆静得只剩下空调嗡嗡叫。白星河慢慢游到池边，靠在池壁上抹了把脸。
　　腰酸背痛，不应该游泳的。
　　于是又悄悄去了更衣室。
　　孟狄也跟上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你没约吧，现在想单独见你也很难。”
　　他一乐：“因为宁灵霄看谁都像情敌。”
　　“啧。”
　　“你们怎么都盼着我分手啊。”
　　这话是开玩笑，孟狄却说：“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宁灵霄也进了更衣室。
　　他对白星河的行程很清楚。周末要么在爱爱子家打游戏、要么在学校篮球场当啦啦队或者在游泳馆泡水。
　　再多的也没有了。白星河被认为是很会玩儿的富二代，其实传言不尽其实。
　　听话，挺乖的，偶尔耍点脾气也很好哄，除了不务正业沉迷游戏之外没什么瑕疵了。第一眼看到他，宁灵霄就打起他的主意了，没想到白星河也对他有这种打算。
　　双向暗恋不是很好吗？
　　不过，最近他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男更衣室门口有个隔板，推开会有很大动静。宁灵霄无意偷听，手在碰到隔板之前，忽然听见白星河的一番言论。
　　“我为什么谈恋爱？日子过得太舒服，想找点事情恶心白罡。”
　　“白罡最近有了女儿，心情特别好，他一高兴我就不高兴了。等他知道我搞同性恋，表情一定很好看。”
　　“就是对不起宁灵霄。”
　　“……不会很久了啊，白罡早上还跟我说别在外边约炮，笑死人了。他最近父爱泛滥，肯定会查我是不是谈了女朋友……差不多快发现了吧。”


第94章
　　偶尔与别人闲聊出柜的过去，白星河也是一笔带过。
　　“我出柜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比依萍管她爸要钱那天还要大。”
　　后续的事情他当然不打算往外说了，怎一个惨字了得，好在白星河的目的达到了，白罡疯得彻底，与他一起沦为饭后笑谈很长时间。
　　他失落又理所当然地察觉，白罡对他的爱是有限的、有条件的。就因为他是同性恋，白罡接受不了。父母最知道怎样伤害孩子，事实上反过来也一样，白星河的性向让白罡如鲠在喉，厌恶又厌烦。
　　都是陈年旧事了。
　　被波及的宁家风暴，受伤的眼睛，在体育器材室的分手宣言，都过去了。
　　“什么当真不当真的，灵霄，现在说这个没什么意义，”他把宁灵霄扣在手腕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眼睛弯了弯，“不如说说怎么应付你家里？你姐姐真不好相处啊。”
　　宁灵霄垂下眼，看自己的手，半晌才说：“这种事我会处理。”
　　“不需要我出场吗？我能帮你的部分。”
　　“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宁灵霄失魂落魄又勉强的样子很少见了。
　　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安慰对方一句，他被赶回去房间里了。
　　“先这样吧，你去睡觉，”这位协议男友说，“这些事我再想想。”
　　宁灵霄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也没有参与。
　　当年出柜之后，宁家也得知了他的存在，态度自然是否定的，倒是和白罡差不离，不过宁家父母倒不至于家暴，当然该施与的压力不会比白家少，宁灵霄是如何扛过去的？现在又打算来第二回 ，何必呢。
　　第二天一早他的房间被阿姨敲开了。
　　阿姨指挥他去吃早饭。
　　“你们这行估计都睡得晚起得晚，不吃早餐的吧？这样不行。”
　　“……是没这习惯。”
　　他维持标准宅男作息好几年了，凌晨睡中午起，被外卖养活，打职业那会儿身边所有人都是这样，退役之后也改不了。
　　阿姨端上来早餐，又说：“是宁先生吩咐的，让我每天叫你起床吃饭。”
　　她这么认真，又扯上宁灵霄，白星河倒是尴尬了：“……我又不是小学生。”
　　“那你就好好吃饭呀，看你瘦成这样……”阿姨说，“我每天过来三趟，早中晚监督你。”
　　他哦了一声，认命了，又想起什么：“宁灵霄在公司吃饭吗？”
　　中午十一点，白星河提着食盒出门坐地铁。
　　他在S市没有买车，阿姨怂恿他开车库里宁灵霄的车子，被他否了，挤了半小时地铁，他找到了市中心一家写字楼。
　　“我找宁灵霄。”他扯下口罩，对前台说。
　　前台：“没有预约吗？”
　　“没，你跟他说我是白星河，现在要见他。”
　　前台很为难：“但是……”
　　“我是他未婚夫。”
　　“……啊？”
　　“真的，你赶紧打电话吧。”
　　白星河的脸在前台小姐姐震惊的眼神下被照得纤毫毕现。
　　这人是……
　　总裁的未婚夫？
　　这么劲爆的妄语被他说得格外寡淡，仿佛真是这样似的……
　　不过最近好像是有那种传闻……
　　前台打完电话之后眼神又立即变了，微笑踧踖道：“请到22楼。”
　　白星河：“谢谢。”
　　他漂亮的笑脸让她近乎眩晕，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凭借闲谈相亲和与不可说富二代的绯闻跻身八卦区的某位主播！
　　她送白星河上楼时，离八卦中心太近，一时间精神十分飘忽。
　　“你们下班了吗？”电梯里，白星河与她闲聊。
　　她回了神：“还没有。”
　　“哦，他晚上加班吗？”
　　白星河话中的他是谁，根本不用猜了。
　　她点头：“是的。”
　　“很忙嘛。”他不知为何笑了一下。
　　电梯停在22楼，他左拐去了上次的待客室，还没走到门口，一位眼熟的女人叫住他。
　　“白先生，这边走。”
　　她估计是宁灵霄的助理秘书或者什么。
　　见到拎着食盒穿拖鞋的他，也没有任何惊讶。
　　秘书把他送到了宁灵霄的办公室。
　　白星河忘了敲门，拉开门把手就进去了，猝不及防与站在门边的宁灵霄打了个照面。
　　两人都是一愣。
　　宁灵霄往下看：“你……这是什么？”
　　“午餐。正常菜色，没什么特别的，不要太期待，”白星河把保温饭盒放在他桌子上，“今天来给你送这个。”
　　粉红色的粉嫩保温盒无辜地停在桌面上，即将被两人的眼神烧出一个洞。
　　空气死亡的半晌。
　　宁灵霄：“为什么？”
　　“阿姨建议给你送爱心便当，她说外面的餐厅不干净。”
　　“我不是说这个。”
　　“……我们不是协议在一起了吗？他们不相信，更希望我们分手，对吧？我出门的时候有人在偷拍，就算我们同居了，你的家人也不相信，”白星河被他看得心乱，只好颠三倒四地解释，“我说了会帮你的。”
　　这是演戏。
　　金丝雀宅男给总裁未婚夫做饭，坐地铁送到公司，强行你侬我侬。
　　他快原地爆炸了，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问宁灵霄：“懂了吗？”
　　“懂了。”
　　未婚夫还是很聪明的。白星河了却今日大事，心中轻松了不少，他拖了张旋转椅坐下，往落地窗下观景。
　　宁灵霄在他背后，打开饭盒看了一眼：“你做的？”
　　“你做梦吧，我做饭能吃？”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宁灵霄勾了勾唇角。
　　宁灵霄：“那你吃饭了吗？”
　　“吃了啊。”
　　“你下次带过来一起吃吧，这样比较符合情侣的表现。”
　　“……有点麻烦。”
　　白星河还没做好和前男友面对面吃爱心便当的准备。这他妈不是高中时代好吗。
　　宁灵霄轻快地做了决定：“就这样吧，争取让我父母大跌眼镜。”
　　他emmmm了半天，勉强答应了，又问：“对了，婚礼不办了吧？”
　　“怎么可能。”
　　“不好吧？万一你的家人大闹婚礼，”白星河战术性后仰，谨慎道：“你确定？”
　　“我确定，”宁灵霄夹起一叶豆荚，玩笑似的，“你准备好做新娘吧。”
　　不要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白星河被炸得差点从椅子上掉出去，忙不迭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少调戏我了。”
　　“下次不干了，毕竟你脸皮薄。”
　　“……我脸红了吗？”
　　“刚才没有，现在是了。”
　　……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果然是前男友，这种默契和熟悉好像是两人双双回到六年前谈恋爱的时候。
　　“怪不得你找我做形婚对象。”白星河以为找到了自己存在于总裁办公室、秘书小姐姐不动声色的探视眼神之下的意义。
　　宁灵霄当着进来送文件的女秘书的面，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工作还在继续，那份爱心的盒饭暂时伫立在桌上，只有宁灵霄被其他人叫走了。
　　女秘书对白星河很感兴趣。
　　“我在现场看过你的比赛，”她说，“你和宁先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吗？”
　　她认为这是一场罕见非常态的粉丝x电竞选手的上位模式，很有八卦价值。
　　白星河从未被这么当面问过，顿时警惕，当场把女秘书理解为宁家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