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萍踪咧了咧嘴朝他笑了一下。
　　卢宴书撇嘴,丢开他的下巴重新倚靠回床头,朝他扬了扬下颌,说:“做个激动的表情来看看。”
　　沈萍踪咧了咧嘴朝他笑了一下。
　　卢宴书愁容惨淡:“没治了,滚出娱乐圈吧。”
　　沈萍踪微微垂下眼睑,掀起嘴角,做了个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的苦笑。
　　“也不是那么糟糕。”卢宴书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霸道总裁也没什么,我妈就挺爱看的,努力点啊年轻人。”
　　沈萍踪点了点头。
　　卢宴书又不乐意地去撩他的下颌,逗小宠物似的,拧眉和他说:“我发现你这小孩儿不厚道啊,喂,现在可是影帝亲自安慰你,就特么这反应？”
　　“不是不是。”沈萍踪急忙摆手说,“我、我很高兴的,心里也很感激您,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卢宴书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朝他招手说:“你过来,离我近点儿。”
　　“怎么？我吃人？”见他不肯过来,卢宴书伸手要把他扯过来,满脸不高兴地问他,“你对人还过敏吗难道？这么排斥我,等会儿怎么拍？”
　　沈萍踪苦大仇深地说道:“不是,我不方便乱动。”
　　卢宴书的视线顺着他的话往下看了看,笑了:“都是男的,这么拘谨干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吗？床戏就是要硬,过来,有事儿跟你说。”
　　“说什么？”沈萍踪不情不愿地往他身边挪了挪,视线还不停地乱瞟,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和另一个男的躺同一张床上怎么说都有点不太好意思。
　　卢宴书哥俩好似的搂着他,说道:“你演技这么差,怎么进的组？”
　　“就、就视镜过了就进来了啊。”沈萍踪肯定不会和他说自己只拿了一块钱的片酬,只说道,“可能、可能是公司的安排吧,我不知道。”
　　卢宴书觉得没劲儿似的,一把推开他,嗤笑道:“你公司这个时候给你接这种片儿？你当我傻？”
　　“真、真没别的原因了。”沈萍踪小心地赔笑,“没骗您。”
　　没骗个鬼,他死也不能把真话说出来好吗？虽然大家都知道他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挤进了这个组,但自扫门前雪不就行了,管谁管的过来？
　　影帝傻了才来问他吧？
　　之前沈萍踪也穿过当演员的男主,对娱乐圈的运营模式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就算河洛从出道就一直演霸道总裁,但无可厚非啊,公司只要赚钱就行,管他演的是什么呢？
　　而且电影圈和电视圈有看不见的墙,拍电影的看不起拍雷剧的,拍雷剧的不愿意受拍电影那份苦,除非是像卢宴书这种有自己的工作室,又已经名利双收,除了证明自己就是证明他人的顶层演员之外,其他无论是正当红的演员,还是转型期的演员,都是不可能放弃快速敛财的机会,专门腾出小半年来拍这种边缘题材的电影的。
　　一来这种电影不能在国内上映,二来牺牲大,万一给人留下了标签印象,对以后发展也不好。
　　尤其河洛这种刚刚大爆的小鲜肉,被称为公司的摇钱树也不为过,可他不去拍电视剧却接了这么个戏,公司不找他麻烦让他赔钱就已经不错了,还说是公司的安排,傻子都不信,何况是深谙其中道理的卢宴书了。
　　所以一开始沈萍踪才跟他说自己是想改变一下黑粉的看法,为了证明自己才来的,结果还是被他拆穿了。拆穿就拆穿吧,自己又没惹他,知道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没骗什么？”两人说话间,那胖子导演拿着本子又过来了,一脸苦大仇深地对沈萍踪说道,“两位老师,休息时间也到了,先拍一镜试试效果吧。”
　　张导不放心地和沈萍踪说道:“河洛老师,有个情绪你得注意一下,这个时候的沈萍踪是愤怒的。他暗恋了杭壹十多年,杭壹都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但在你心灰意冷说要结婚的时候,却发疯似的把你扑倒,这个时候的你,对他肯定是怨恨的,但同时,你更怨恨自己。”
　　“因为你明确地感觉到,你迷恋他的怀抱,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但你还是舍不得。”张导说,“所以你的愤怒不是外放的,而是很内敛,收着的,是那种很想脱离他的范围,又不想让他知道你对他有感觉,一种尤带着慌乱的恼羞成怒,明白吗？”
　　沈萍踪顿觉亚历山大。
　　“我试试。”他应承了一句,垂眸深吸了几口气,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卢宴书就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张导见他这样,也跟着叹气:“卢老师,等会儿您稍微克制一下,之前那条您看着像是把萍踪生吞了似的,有点抢。”
　　“导演,刚才不还让我主导一下来着吗？”卢宴书说话的时候,眼神时不时往沈萍踪身上看,“咱们河洛老师脸小,不够啃怪我喽？”
　　沈萍踪的脸腾的红了,他死死捏了捏拳,不明白某些人怎么能这么厚脸皮。
　　“行了行了,先试一镜。”张导说道,“就从杭壹把刚洗完澡的沈萍踪按到床上,沈萍踪开始反抗那里开始,先把脱的拍完。”
　　说着,检查了一下灯光和机位,各就位以后,清了场,场地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在,沈萍踪放心多了,把毯子扔给助理高学,到旁边淋了些水,造型上来给他理了下头发,他顺势站到机位钱,拿着条毛巾在床边擦身上的水珠。
　　“《荧屏霸主》五境三次,action！”场记打了板,沈萍踪便开始旁若无人地擦身,他的目光放在不远处的穿衣镜上,眉头紧紧拧着,像是带着数不清的心事。
　　房间门被敲响,他偏头看了一眼,把浴巾围在腰上,喊了声进来。
　　“我听说……”杭壹穿着整齐的西装闯进来,刚说了几个字,就明显一僵,不自然地别开了目光,也落到不远处的镜子上去。
　　他显然是刚刚赶回来的,额还有汗,喘息也起伏不定,他通过镜子看着沈萍踪尤带着水汽的侧脸,握了握拳头,故作轻松地问道:“我听说你要结婚了。”
　　沈萍踪擦头发的手一顿,掀起眼皮从带着水汽的发间看了他一眼。
　　“嗯。”僵硬和尴尬转瞬即逝,沈萍踪笑了一声,把毛巾扔他怀里,朝他扬了扬下巴,得意地说道,“怎么,来祝福我的？”
　　杭壹陡然红了眼。
　　“我祝福你大爷！”杭壹用力把毛巾摔在地上,上前几步抵住他的咽喉,猩红着眼睛失望地道,“所有人都知道,就特么瞒着我？”
　　沈萍踪叹气,和他说:“没有刻意瞒你,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你一直都不喜欢小妍,说了怕你失望。其实我还想问你呢——后天你有空没,给我当伴郎？”
　　“伴郎？”杭壹忍无可忍地把他按到床上,掐着他的脖子怒吼,“好啊,今天先给你压压床。”


第098章 慌的像条脱缰的野狗
　　沈萍踪印象中是没有这一段儿的,但剧本这么写了,他只能照着演,所幸男主河洛的演技虽然不行,但记台词的功力并不弱,他根本不需要怎么思考,这些话就本能地说了出来。
　　“压床的事儿明天再说。”沈萍踪眼里闪过不悦,“现在给我让开。”
　　杭壹钳着他的手腕,将他牢牢钉在床上,膝盖挤入他腿间,避免他挣扎,某种凶光毕露:“你说实话,为什么瞒着我结婚？”
　　“年纪到了,自然就要结婚。”沈萍踪和他道,“我们都不小了,什么年纪做什么事儿,你父母天天盼着你结婚,过不了几年,你也是会结婚的。”
　　杭壹像是被他这话刺中了似的,眼眶中泪光闪动:“你爱她吗？”
　　“这不关你的事。”沈萍踪隐约明白他的意思,却不拆穿,只说道,“怎么？不会连兄弟的未婚妻也要抢吧？以前年纪小,抢我女朋友就算了,现在你别那么不懂事。”
　　“不懂事？”原来他所付出的一切在沈萍踪的眼里都只是不懂事而已！
　　“你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我对你的那些女朋友根本都没有兴趣！”杭壹怒气冲冲的说道,“我究竟对什么有兴趣你最清楚！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怕你恨我也不怕怎么说,你要瞒着我结婚,我告诉你——那不可能！”
　　沈萍踪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心思,不由说道:“如果你真的要这样,那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是朋友了。”
　　“谁要和你是朋友？”杭壹愤怒的说了一声,低下头要去咬他的脖子。
　　沈萍踪想起之前卢宴书跟他说的话,于是照着他们商量好的那样,借着扭打的动作,转身坐在了卢宴书的身上。
　　导演一直没有喊卡,他们便继续往下演。
　　沈萍踪坐在卢宴书身上,和他撕打在一起,他红着眼,却不见丝毫凶狠愤怒的表情,看起来反而十分委屈,像一个受尽苦楚的孩子,被欺负到了份儿上而不得不做出的反击。
　　他生前其实也跟杭壹打过架,但却从来没打的这么凶,他咬紧牙关,不管不顾地把拳头往他身上招呼,恨极了似的,想用这种方式将他和杭壹之间错位的联系彻底切断。
　　可打着打着,他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轻,最后瘫坐在他身上,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
　　他绝望地发现,自己还是喜欢杭壹,而且根本无法做到真正和他绝交,一想到要永远地离开他,他就难过的不能自已。
　　杭壹也哄红着眼睛看他,眼底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眼前这个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走的！
　　“萍踪……”他试着打破平静,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猩红的眼圈。
　　可沈萍踪却突然爆发似的推开了他,眼中泪光闪动,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你凭什么要我不结婚？你抢我那么多女朋友还不算,现在连婚也不让我结？你知道你们家人怎么看我吗？你知道这事儿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我的脸要往哪儿搁吗？你总说我最好,我最好,可我对你这么好你特么却毁了我一辈子！”
　　“对不起……”杭壹说着,眼角滑下两行清泪,“对不起,但我喜欢你啊,萍踪,我喜欢你,真的！”
　　沈萍踪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扬起拳头要去打他的脸。
　　杭壹并没有躲,深情地凝望着他,由着他发泄自己的怒气,可就在沈萍踪的拳头即将落到他脸上的时候,沈萍踪哽咽地停住,他懊恼地扇了自己几个巴掌,嘴唇颤动地自言自语。
　　“贱啊你！”一边说,一边很恶心自己似的,用力扇自己耳光。
　　杭壹心疼地捉住他的手,紧紧地抱住他,祈求似地说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喜欢你,你不要这样,就当是我对不起你。”
　　“滚。”沈萍踪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他,只说道,“我不要你当伴郎了,你滚,我根本不想见你。”
　　杭壹咬咬牙,重新躺回床上,握住他手腕的手上一个用力,沈萍踪便趴在了他的身上,沈萍踪并没有穿衣服,杭壹却是衣着整齐的。
　　他用一种近乎无助的眼神看着沈萍踪,两个人像是搭乘着木舟漂浮在无边的海上一般,互相依偎,也互相伤害:“我不会再放开你了,你不许你和别人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