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行商这些年
第一天,她只换了一斗麦子和两斗草木灰,共二十二个。
第二天,她换了三斗麦子。
现在,她每天都要换上五斗麦子,结结实实地堆满她新做好的大号竹篓。若不是竹篓只能装下这点,她恨不得每天背上两三百个。
一百个馒头怎么也得十多斤了,她一个妇人,每天要背着它们走上两个时辰山路,有时还要捎上一些柴禾,回来时也多半背着从周大郎处拿来的草木灰、麦子等物。这么一个来回,就是八个多小时,而她白天还得干活。
宋菽光想想,都不得不佩服她的毅力。
“二娘还乖吧。”拿馒头的功夫,周媳妇又问起她的小女儿。
这些日子,她为了挣钱连照顾闺女的功夫都没有,全倚仗宋家的几个小娘子照看。
“她若是闹腾,打几下就是,不用顾忌。”周媳妇每次都会这么说,她当然不是不心疼女儿,只是放在别人家,总不能太给人添麻烦,只好委屈闺女了。
“周婶子放心,二娘很乖。近来家里忙,有时五娘六娘都不得闲,反倒要你家二娘替我们照看七郎了。”宋菽道,这倒并非客气,馒头工坊运转起来后,除了周媳妇还有不少人来买,每天光做馒头都忙得飞起,疏忽了几个小的也是常有的,幸好他们还能互相作伴。
周媳妇天天在馒头工坊做工,有多繁忙她心里有数,听到自家二娘没有给人添麻烦,反倒还能帮衬些许,心里也是安定许多。
“白天若得闲,婶子也可来我家看看二娘,耽误一会儿功夫不打紧的。”宋菽说,娘要看女儿天经地义,他倒不计较这么些时间耽误的活。
可周媳妇却计较得很。
“不用不用,你已经捡了轻省的活给我,若我还耽搁时间去看闺女,岂不是太不识好歹。”
宋菽为她做的一些小调整,周媳妇都看在眼里,所以她白天上工时片刻也不敢耽误,就想多做些活,好对得起宋菽给的方子。
宋菽也不再多劝,帮着她把晚上新做的馒头码好,麦子周媳妇已经事先送到三娘处了。宋菽送她到门口,目送她背着竹篓往村外而去。
周媳妇走远后,宋菽没回宋家小院,反而朝村子后的山里走去。
这会儿夜深人静,风也凉得厉害,快到村子边缘时,宋菽熬不住,从空间里找了冲锋衣披上。他的所有家当都在农家乐里,它能跟着一起来,真是非常方便。
他沿着相河逆流而行,河边长着一丛丛香蒲草,如今正值花期。
出了村子的范围,他沿着被行人踩出的小路进山,往野菜聚集的地方走去。
相河村的村民们除了自己种的粮食,最平常的食物来源便是山里的野菜,因此他们人人都晓得,山里的野菜哪里多。
野菜这东西长起来可没个规划,今年是这些,明年可能又换了一茬,就算挖出些从没见过的,也只能感叹大自然无奇不有,并高高兴兴地给自家餐桌上添些新品。
到了第一处地方,宋菽心念一闪,左手上多出一截红薯藤,右手多了一把锄头。
红薯这东西,好养活、产量高,相河村这带的粟米多亩产一石左右,麦子也差不多,而宋菽手里的这种红薯,亩产可高达四十到五十石,足足多了四五十倍,堪称对付饥荒的神器。
宋菽早想把这东西拿出来了,可左思右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只好这么做贼似的半夜里偷偷出来种。
可惜,宋菽大概真没有做贼的天分,第一次作案就被逮了个正着。
他的锄头还举在半空,土刚翻完一半,红薯藤本在脚下不远,这会儿却已经被宋阿南捡起来,把玩了一番。
“这什么?”宋阿南问,周围黑乎乎的,也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宋阿南不是该在睡觉吗?宋菽整个人都凌乱了,他要怎么跟人解释为什么他大半夜在这儿翻土,种的还是人家从来没见过的东西?而且他身上还穿着冲锋衣,手里这把锄头虽然长得朴实,但这是他刚新买回来的,条形码还贴着呢!
“你怎么在这儿?”凌乱片刻,宋菽打算先下手为强。谁都知道宋阿南话少,先在气势上压过他,量他也质问不出来。
“练功。”宋阿南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又反问,“你?”
宋菽发现,宋阿南虽然话少,但好像自带一米八的气场,瞬间把他打败。
“练什么功?”宋菽硬着头皮,继续尝试扯开话题。
“想试?”宋阿南说着,拳头握得咔咔响。
我次奥,这是□□裸的威胁啊!
宋菽怂了,他两世为人全靠脑子,武力值那是没有的。
宋阿南突然走近一步,宋菽一惊,锄头都不要了,好像被人迎面扔了个炸弹,一步跳开。
锄头失去支撑,却没倒下,被另一个人稳稳握进手里,继续忠实地执行起翻土的职责。宋阿南居然不再多问,一心一意翻起土,他比宋菽还矮着半个头,但力气很大,没一会儿就把剩下的弄完了。
“怎么种?”宋阿南又开金口,他这片刻里说的话比平日一整天都多。
刚才宋阿南翻土的功夫里,宋菽已经镇定下来,他的冲锋衣被扔回空间,并且准备好了十七八套忽悠宋阿南的方案。
谁知宋阿南不但不追问了,还一副要替他把红薯藤种好的样子。宋菽干脆也不想那么多,仔仔细细跟宋阿南说了注意事项,在一旁等着他干活。
一处种好,宋菽本着有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的原则,又带着宋阿南四处转了转,在好几处种下红薯藤。
期间,他手上的红薯藤变进变出,连锄头铁锹都轮了好几把,宋阿南几次要问,可他气势虽强,奈何话废。
宋菽已经抓住他的弱点了,这个宋阿南不知为何,多说一个字都要他命,只要你无视他的问题,他憋半天也憋不出第二句,更不可能展开那种话唠特有的源源不断的语言攻击。而他的武力威胁,也就第一次管用,宋菽才不信他会真的把自己打一顿呢。
红薯都种完时,宋阿南身上也多了一件冲锋衣,他憋了半天,最后可能是蓝耗光了,屁都没再憋出一个。
这个宋阿南,挺好欺负啊。
不过回去前,宋菽还是交代了一些。
他自称自己睡着时神游了太虚幻境,境中有一仙子怜惜世人辛苦,便给了他这红薯藤,锄头铁锹冲锋衣也都是她给的。
宋阿南面无表情,也不晓得信了几分。
宋菽最后说,仙子关照了,这事不能大肆宣传,否则将引发大水,生灵涂炭,所以今天晚上的事你知我知仙子知,锄头和冲锋衣都还我,一个字也不许同旁人说。
宋阿南挑眉,把锄头一抛,冲锋衣脱下,两样东西瞬间消失。
宋菽拍拍手,大功告成,管他信不信呢,反正他不爱说话。狼崽子要慢慢驯,总有一天会站到自己这边来的。
他拍拍宋阿南的肩,推门回房补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些短小_(:з」∠)_
本想再把之后的剧情加上,但那就有点太looooong了,于是乎,明天争取粗长!
谢谢支持,么么哒~
第6章 第六桶金
一场雨后,崔五娘背着背篓穿过一处山坳,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跋涉,湿泥侵入草鞋的每一个空隙,她的双脚都像浸在泥水里一样,湿气使她的皮肤变得柔嫩,粗粝的草鞋一下下摩擦着脚面的痛感也越发清晰。
她的背篓里垫了厚厚的干草,上面放着三格蒸笼,蒸笼外又裹了柳絮被。因为下雨,被子和干草都吸饱了水,重重地压在她肩上。
她刚刚从阿姐住的村子回来,那村子在相河村的北面,紧邻着一处集市。
当年她阿娘嫁长女时好一番筹谋,终于选到一户人丁兴旺的人家,地理位置也比相河村好上许多,如今她出来卖馒头,便没有往西面县城的方向走,而是去了那里。
因为路难走,相河村的人并不常去,崔五娘的馒头在那里一枝独秀,卖得了不少铜钱。她肩背用力一耸,又将背篓往上背了些,心里已经盘算起明天的买卖。
今天她背了六十个馒头过去,因为保温做得好,到了那里还是热乎的,价格自然也能高些。只是为了装蒸笼和被子,馒头却少背了许多,否则背上整整一百个,不知还能多卖多少呢。
哎,若能像别人家那样,两三个一道去,那就不一样了。
崔家原也是人丁兴旺的,可阿姐出嫁后,又逢上灾年,耶娘相继去世,两个阿兄也被征去当了兵,本来还有嫂子和两个侄子,谁知饥荒又把他们带走,一大家子人最后只剩下崔五娘一个。
她一个孤女连嫁妆都没有,但凡好点的人家都不愿娶她,她又不想随便嫁给哪个鳏夫做续弦。
如今她日日一早去换了馒头背出去卖,几日下来已经颇赚了些许,她胆子也大,赚来的钱帛米粮立刻又换了馒头,如此日复一日本钱也越来越多。
宋家的馒头作坊不知能开到几时,她必得趁着现在,尽可能多卖馒头,也好给自己攒些嫁妆。
日头快落尽时,出去卖馒头的人家多已经回来了。大家去的多的,多是散落在往西和往南的路周围的村庄,路不难走,也近,每天早出晚归尽能打个来回。
十几日前,大伙儿还愁着收来的冬小麦要如何处置,如今不少都换了馒头,而馒头又成了更多小麦或现钱。有人尝到甜头后,更多本在观望的人家也加入了买卖的行列,馒头生意越发红火,甚至周围几个村都有人做起了二手买卖。
还有富户与他们预订,一次就十几二十个,可把他们乐坏了。
有人在宋家帮工的人家,都已经准备起了工具,只等把那手艺一学会,自家也甩开膀子干。有人说大家都做馒头了,没人来买怎么办?
笑话,饭你不得天天吃?周围这么多村庄,还有集市、县城,前景远大着呢!
卖馒头的事业,驱使着这些天天面朝土地的农民走了出去,虽然只在附近转圈,但也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地广人多的好处。
近日来,宋菽也不时给来买馒头的村民们灌输要勇敢走出去的思想。生意是跑出来的,本村外还有邻村,县城外还有州城,有北方还有南方,有关内还有关外,只要肯花力气肯花时间,生意是永远做不完的。
“宋阿姐,我要一个馒头。”
快收工时,有个邻村的小娘子来,背了一斗草木灰。用草木灰来换的,多是自家吃。
麦子虽贱,却也是吃食,一般人家并不舍得拿来换馒头自己吃,有时家里的孩子们馋极了,或想给干活的男人补补力气,便会拿一斗草木灰来换。
蒸笼里恰好还剩两个,因为临近结束,也没用柴火温着,本打算自己吃的。宋菽这里卖出去的馒头都是热乎的,给人凉了的实在不好意思,干脆就买一送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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