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行商这些年
“这儿的花还不算多, 恒州城郊有座皇家园林,里面有湖泊和假山, 还有数不清的珍奇花草,那才叫美不胜收。”谢婉说,跟三娘六娘互相见了礼,又与宋菽问好,“可惜那园子如今是节度使的,节度使节俭,鲜少办宴会,难有机会进去。”
三娘六娘也都与谢婉见过,寒暄几句后,谢婉让宋菽晚些时候去找她,便又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园子里花卉众多,走几步便是一景。园子旁的水榭里则准备了餐食,也不拘什么时候,想吃了便可坐下吃些。
宋菽往水榭走,还没进去,便见到一个常来他火锅店的小娘子,正在教同伴怎么涮火锅。另一桌有两个小郎君则从水榭中的侍从那里,拿来两根盐水棒冰。
“这东西是冰的。”
“这形状是怎么做出来的?谢家还真是有心思,夏日吃这冰冰凉凉的东西最好,还有点咸味呢!”
“我怎么觉得是甜味!”
“这东西不是谢家弄的,跟那火锅一样,是那个姓宋的农家子弄出来的。”
“你们在吃什么?我也来一根!”
宋菽多方打听,最后果然在恒州城里找到了硝石。
硝石能快速吸收水中的热量,使水凝结成冰,有了冰这各种冷饮自然就不成问题了。盐水棒冰做起来很容易,放水、盐、糖和淀粉便能做成,宋菽找工匠打了许多棒冰的模具,把调好的盐水倒进去,再放进堆了冰块的地窖里便可。
六娘拉着三娘不知去哪儿看花了,宋菽离开水榭,走了没几步便有谢婉的侍女来请。宋菽跟她进到水榭后头的一间亭子里,谢婉身旁还坐着一个跟宋菽年龄相仿的少年郎。
“四郎,这是我表弟沈清,便是沈二郎了。”谢婉说。
宋菽忙道幸会,对方却只草草拱手了事。
“你便是宋四郎?”沈清上上下下打量了宋菽一番,“看起来挺普通的,那火锅和棒冰真是你想出来的?”
“沈二!”谢婉拽他袖子,低声呵斥了一句。
“婉儿今天那火锅我吃了,改日我便让家里的厨子给你做,保管好吃!”沈清又对谢婉道,那双眼睛一看到谢婉,立刻鲜活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没大没小,叫表姐。”谢婉却毫不领情,转头又对宋菽道,“我这表弟自小在家被宠坏了,四郎别见怪。”
宋菽摆摆手,心里憋着笑。
那个沈二郎还是孩子心性,心里想的什么全写在脸上。谢婉在宋菽面前从来不端小姐架子,一开始喊他宋掌柜,后来是宋四郎,再熟识些后便直接喊四郎了。
宋菽比她小一些,她怕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当弟弟一样。
可这称呼听在沈清耳里,大概就有些刺耳了。
“表姐,我们赏花,你叫他来做什么?”沈二郎被谢婉说了一通,不情不愿地喊了表姐。
“多亏了宋四郎咱们宴席上才能有火锅和棒冰,当然要请他来,他家还有几个姐妹也适龄,大家认识认识,就当是多个朋友。”谢婉说,“我听大表哥说,你前些日子开了间赌庄?”
沈二郎一听,立刻瞥了宋菽一眼:“表姐,怎么连你也来笑话我?我那赌庄是倒了,可那是不小心的,以后我再开酒楼,请城里最好的大师傅掌勺。”
“你还打算做买卖?”谢婉有些惊讶,上次宋菽提到赌庄后,她特意去打听过,沈二郎开店做买卖的事沈家阿耶很不高兴,听说已经断了他钱帛的来源,不给开了。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她今天才想为宋菽牵线,买下赌庄的。
“那是。”沈二郎有些心虚,但在谢婉面前,尤其宋菽还在一旁,他怎么也要装出一副自信的样子,挺直腰板。
宋菽哭笑不得,不过沈二郎既然这样说了,也是告诉他不要再打赌庄的主意。
可惜了,那么好的临街铺面给这样个不懂生意的小鬼糟蹋,要不是他家底厚,又怎么能一直占着。宋菽虽有几分不快,却也不好多表,借着喝茶的功夫低下头,调整了表情。
之后几人又说了些话,宋菽觉得实在无趣,便借口走了。
前面花园那儿,他一眼就看到三娘和六娘被一些小娘子们围着,这园子里的小娘子都非富即贵,宋菽脑袋里瞬间闪现出一堆宫斗宅斗剧情,人也紧张起来,快步过去。
“你这唇色真好看,是在哪家胭脂铺买的?”一个穿蓝色襦裙的小娘子问三娘。
“还有你焚的香,我都没闻到过呢,是宫里的贡品吗?”另一个绿色衣衫的小娘子说道。
三娘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有些局促,只好如实道:“这都是我家阿弟买给我的,我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天呢,你阿弟也太好了,我家那个臭弟弟整天跟我吵架!”
“你阿弟是哪一个?可婚配了没?”
“我喜欢你家做的盐水棒冰,真好吃。”这是在一旁跟六娘说话的小娘子,她跟六娘差不多高,还有些婴儿肥。
“哈哈,你的舌头不错,这盐水棒冰是我阿兄想出来的,他说还能做牛奶味和水果味的棒冰呢!”六娘说,另外几个围着她的小娘子也是一阵惊奇,纷纷嚷嚷着,自家阿兄别说做东西给她们吃,不来抢她们的都是好兄长了。
宋菽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他高估了这些十多岁的孩子,他们虽然出身高,却远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
“四郎。”三娘看见他,喊了一声,六娘听见了,也跑过来喊阿兄。
旁边的几个小娘子见了他,纷纷反应过来,那便是刚才所谓的阿弟/阿兄。在正主面前,小娘子们当然不好意思再问婚配与否,却也羞羞答答地问道:“那唇脂和香料甚好,不知何处可以购得?”
那唇膏是宋菽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他的农家乐一起来了,里面竟然还有客人们的行李,他想自己是回不去了,便把某女性客人的一支唇膏切下一块,压在小瓷盒里给了三娘。还有那香味也不是香料,而是香水,究竟是香奈儿还是范思哲,宋菽也不记得了。
这些东西自家拿来用用还行,却不可能大肆生产,毕竟他也不懂怎么做唇膏和香水,最后只得推说是偶然从一外商手里购得,也不知是海外哪个国家产的。小娘子们听到这个都有些失望,但也更羡慕三娘和六娘了,毕竟这绝版的好东西,总是让人心动的。
宋菽一个男的也不好总扎在女孩堆里,便又去了水榭那儿,想找一张桌子,吃吃盐水棒冰,涮涮火锅,偷得浮生半日闲。没想到,才坐下就被严卓和他的朋友们找上了。更没想到的是,严卓的两个朋友也爱算学,听说宋菽懂得许多便来请教,把宋菽那本该吃火锅和棒冰的下午,生生变成了高中数学课。
“累死了!”傍晚回到家,宋菽把自己往床上一摔,动也不想动。
宋阿南进来见到他那样子,用膝盖推他荡在床外的腿,想问他怎么了。宋菽睁眼瞧见他,也不知怎的,心血来潮跟他抱怨了一句:“腿疼,腰疼,脖子疼。”
今天的赏花宴被严卓彻底变成了数学教学现场,不仅他们三个,后来又来了几个看热闹的,这些小郎君多学过一些,见到宋菽笔下的阿拉伯数字很是惊奇,当然也有不屑一顾的,但懂的人都知道严卓在算学上天赋了得,他都说好,跟着吹便是。
宋菽被这些懂与不懂的人围着,把阿拉伯数字和各种数学符号又讲了一遍,直到赏花宴散了才得以脱身。
走之前,谢婉还特地来跟他打招呼,对于没促成赌庄的事,很是不好意思。
“其实她不用抱歉,沈二郎是所有人,想卖想留本就是他说了算。哎,看来我还得再找,这么好的楼给那小鬼真是糟蹋了,心痛心酸吶!”宋菽在宋阿南面前也懒得藏,直截了当地说了一通,把那赌庄的事全跟宋阿南说了,“唔……舒服舒服,对对对,就是那里。”
宋阿南大概是见他辛苦,竟然帮他按摩起酸痛的腰背和大腿,那力道适中,舒服得不得了。宋菽一边唠叨着开火锅店的事,一边享受着宋阿南的按摩,没多久竟然睡了过去。
他这一睡就睡到了太阳落山,还是三娘进来把他摇醒:“四郎,吃饭了。”
“唔……”宋菽撑起身体,捂住一边脖子扭了扭头,“阿姐,怎么是你来叫我,阿南呢?”
“阿南?他还没回来呢!”三娘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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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桶金
恒州城东北方, 两座大宅并肩而立。一道黑影从街角闪过,翻进左边的高墙。
赏花宴后, 沈清又去谢宅蹭了顿晚饭, 这会儿才回到自己房间。房间里, 丫鬟们已经替他打理好床铺,角落里放了冰, 有专人一下下扇着,让凉意一丝丝散入房间。
“给我备水, 我要沐浴。”沈清心情不错,嘴角还挂着笑。水很快备好,他把下人都潜了出去,打算舒舒服服泡上一个澡。
水温正好, 沈清想起今天谢婉穿的襦裙, 她转身时,那裙摆随之一起荡开,扫过他的小腿。
唔……沈清的手伸到水下, 正要舒服……
忽然,不知那里吹起一股风。“谁?”他猛地收手站起,溅出一片水花。
“坐下。”宋阿南背着手,从屏风后进来。这人竟然在泡澡, 什么都没穿,真是辣眼睛。
“怎么是你?你这两年哪儿去了?”要不是在浴盆里, 沈清几乎要跳起来,他跟尹暔从小认识, 没少打架,这小子一下子失踪两年,他都没处撒疯了。
“安静。”宋阿南找了把远一些的椅子坐下,从这角度看过去,浴盆的边缘刚好能挡住沈清的小鸟。不过这人太呱噪,要是把下人引来了,他会比较麻烦。
沈清忙不迭地从浴盆里爬出来,在腰间围上毛巾,凑近盯着宋阿南上下猛瞧。
“是我,有事。”宋阿南一把拍上他的左脸,把他的视线强行挪到旁边。
“你居然回来了?你还敢回来?你那会儿一跑,你二哥找不到人试药火可大了!完蛋了,你要被下毒了,我可不敢惹那祖宗,我要离你远一点。”沈清这么说着,往宋阿南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半点要逃跑的意思都没有,反倒像是要看好戏。
宋阿南:“……”他二哥虽然有些疯,但还不至于要毒死亲弟弟,如果能把这沈清毒哑,倒是个好主意。
“你怎么先来找我了?回去见过你耶耶吗?”沈清说。
宋阿南:“……”他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别不说话,你来找我什么事?你打扰我了你知道吗?”沈清义正言辞,好像他刚才是要办什么正经事。他这声音有点响,外面有下人要进来,被他连忙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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