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敬王应允道。看来自己坚持和这位君主面谈确实做对了。
    静影引着他去书房，这地宫地形曲折，这书房的位置也十分隐蔽，敬王低垂着眸眼跟随着静影，没有多看。到了书房敬王才慢慢抬起头，对上这四处敞亮的烛光。
    正前方屏风遮挡着，敬王有些看不清，淡笑着走上前，开了口，“君主。”
    屏风后一声轻微细碎响声，像是毛笔搭在砚上，又像是指尖无意扣了一下桌面。敬王眸光微闪。
    “敬王殿下，你想要交换的筹码是什么？”声音淡淡问道。
    敬王沉默半晌，轻笑着开了口，“我知道暗夜君主什么都不缺，金银珠宝、奇珍异宝、异域美人、无边疆土…我那几位兄长应该也更愿意锦上添花，所以我不打算送这些。”
    最后一个字音消散，沈琢正在处理政务的手顿了顿，慢慢落了下来，真正有些兴致，“那你准备的是什么？”
    “我心中明白君主心系黎明百姓，对于卑贱商籍也一直格外同情。”敬王绿眸像是纯粹的祖母绿宝石，泛着奇异的光彩，“商户早该脱了贱籍的身份，一些限制也该解了禁。君主觉得，如何？”
    沈琢确实没想到敬王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若是像禹王、寿王一般献上美人珠宝，自己根本不会在意。可这敬王……竟像是将自己的底细查的清清楚楚。一时间空荡荡的大殿毫无声响。
    敬王心中不确定这人会不会心动这个筹码，更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往日无意间见过的那人。只是凭着直觉提出了这个颇为诱人的条件。
    一个人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身玄色绣金黑袍，袖口衣摆满是繁复的花纹，再往上是一张金质面具遮挡了面容。他似乎也并不在意敬王有没有认出来，修长的指扣住金质面具，稍稍动了动，那面具落了下来，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果然是他！敬王一直悬着心慢慢安定下来。面前这人正是那日在椿楼见到的青年，一直守在那位周公子身边。如此年轻，却又如此有手段。
    “请坐。”沈琢也并不在意敬王看清自己的脸。
    两人想对而坐，半晌，沈琢轻轻扣了扣桌面，“你说的那些，我很满意。”翻覆原有的等级制度，将商籍提升到与其余相等的地位，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更不要说解除商人自身的一些限制。“你也很聪明，没有用那些东西来做条件。不过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认出了我？”
    敬王绿幽幽的眸眼泛着淡淡的笑意，“虽然你的脸被遮住了，可行走时的细微动作，无意间的小动作都在告诉我，你是那个人。”
    “我们只不过见了几面。”沈琢目光中的打量更甚。
    “是啊，不过是几面而已。”敬王端了面前的茶盏，“自幼以来便是这样奇怪，我可以将不过几面的人记得牢牢的，甚至准确说出他的名字。认出一个人，不一定只看他的脸。”手中的茶盏又轻轻放下，抬眸看向沈琢。
    一双绿眸犹如最为锐利的箭，又似是苍狼鹰隼，牢牢的锁定猎物。他根本不需要仔细探索，锐利的目光似是能看进人的心里。
    “敬王殿下这样有诚意，我自然也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沈琢心知这敬王一双眼睛看的透透的，他的条件一开始就不是自己，而是周锦言。
    “多谢君主大人。如今父皇病重，四处消息封锁，京中几位兄长也开始蠢蠢欲动，实在是让我这个做弟弟的心忧。”敬王似是无奈般摇了摇头，尝了尝茶水，又道，“看来，只有我能为父皇分忧了。”
    “敬王殿下说的不错。”沈琢对上他的眸眼，相视一笑。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
    周锦言醒过来的时候，明觉正忧愁的看着自己，“你看什么？”
    “主子你昨晚难道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明觉又靠近了些，迷惑道，“嘴巴有些红。”
    周锦言没有在意，随意应付了几句，等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沉默了。这岂止是有些红，还有些肿吧？殷红的唇像是被啃咬了一般，微微有些肿。
    “难道真的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周锦言疑惑。
    沈琢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主仆两人细细对着昨晚的菜单，探讨到底是吃了什么才这样红。心中不自在了两秒，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随即替周锦言去买药膏。
    周锦言没有放在心上，坐在一旁由明觉梳理长发。手中点开桃符，看完新章节后心中不由自主有些担忧。沈琢依旧如大纲中一样和敬王合作了。原大纲中沈琢爱慕女主，所以答应的条件，是敬王登基后为冤死的长公主洗刷冤屈昭告天下，并为长公主修建陵墓。如今条件也变了，变成了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所以自己的结局到底会是什么样？周锦言长呼一口气。手中又点了点，翻出最新评论。
    【1楼：皇太子】：“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吧？我怎么觉得新章节昨晚和言言一样断片了呢？突然就转移了视角。”
    【2楼：陛下万岁】：“这个是随着男主视角转变的，男主去了地宫肯定就转移了视角。”
    【3楼】：“咦？所以这个是随着男主走的吗？那每天一千字的美貌描述到底是系统描述，还是男主自己天天想的……”
    【4楼】：“卧槽！我就知道男主这个狐狸精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居然这么早就惦记上了！我就说这美貌描述怎么越来越多了！”
    【5楼】：“哇一个爆哭，我家的好白菜被这个狐狸精盯上了！！！言言这么可爱，沈琢你配不上他！！！！”
    【6楼】：“不过敬王这个男人确实好厉害，竟然这样也能认出来？难怪他能成功啊，细节决定成败！”
    【7楼】：“我家言言真棒啊~状元楼搞得真好，要是咱们总部的人肯定也是一个奇才~”
    【8楼】：“言言今天也这么可爱啊！醉酒那一段我能看一万遍！嗷嗷嗷小可爱！”
    【9楼】：“呜呜呜我有些动摇，沈琢还是很在意言言的，希望言言能够科考。虽然言言很洒脱，即使不能科考也觉得无所谓，但是如果能够科考证明自己，肯定是很高兴的吧？”
    【10楼】：“这么想想狐狸精也还是有点用处的，勉勉强强认可他吧。哎！男主果然是男主，喜欢一个人就会有机会接近，不像我，喜欢了也没办法靠近。”
    【11楼：无量真君】：“喜欢就去努力追逐吧，主动总比等待时机要靠谱的多。”
    【12楼】：“哇！这话真君哥说的对啊！恭喜真君哥！”
    【13楼】：“恭喜恭喜，从隔壁面基贴看到的，恭喜真君哥终于在一起了~~”
    【14楼】：“恭喜无量真君先生与客服小乔成功牵手~”
    作者有话要说：　　周慎星：“住嘴住嘴住嘴！！”
45、第四十五章
    没过多久, 周慎星因着一些事情不得不早早离开，周锦言委委屈屈地站在周府门外看了半天，沈琢倒是心情不错, 勾了勾唇。
    周慎星走了之后不久，又从蕃息那边送来几只鸟儿给周锦言逗趣，说是能道人语, 十分有意思。周锦言整日逗弄那鸟儿, 也没再去椿楼看管生意。
    一方面是听着这鸟儿说吉祥话有意思，另一方面周明辉心中依旧怕的厉害, 上次听闻周锦言坠下去后一病不起。这一次周锦言回来，周明辉根本不想让他出周府的门。
    一连几日周锦言都在周府偶尔看看书, 逗逗鸟儿, 心情很不错。如果周明辉没有让他去一同用饭那就更好了。
    自从周慎星回来一起用了几次饭, 周明辉似乎觉得周府又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了，现在哥哥已经走了，还搞这些表面功夫。
    周锦言将手上的书一丢，心中便有些不悦。
    沈琢在他身边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替他推脱道, “言言不想去，不如我去向长泯管事推了？”
    “推了一次还有第二次, 有什么好推的。”周锦言冷哼，“走吧。”
    大堂一侧的花厅仆人进进出出，手中端着各色菜式摆上桌。柳绾绾与周明辉已经到了，柳绾绾挽着周明辉的手臂, 娇笑着说了什么，两人一同笑了出来，看上去也是恩爱极了。真是一对恩爱的夫妇。
    周锦言冷眼看了几眼，随后便装作看不见一般走了进去。
    “锦儿来了？”周明辉心中尴尬，他心中知道周锦言不喜欢柳绾绾，也是有心让他们关系缓和。“快坐下。”
    周明辉脚步上前，一只手拂落柳绾绾的手，笑着上前拍了拍周锦言的背，迎着他入了座。柳绾绾倒是无所谓，立即换了一副笑盈盈的面容上前招呼着，“言言来了，看看今天的菜喜不喜欢，不喜欢再让厨房的人做几道。”
    周锦言并不理睬，坐在一旁。身侧明觉站在周锦言身后，对待柳绾绾也是横眉冷遇的模样，看到柳绾绾笑容亲和地介绍菜色的时候，还声音不大不小地冷哼一声。
    柳绾绾面上顿了顿，随即又恢复笑意，“你哥哥经管生意的事情实在是忙不开，言言看来还是生着气呢。”
    周明辉笑呵呵，“是啊是啊，他啊，与他哥哥感情最好。别难过，再过一月让你哥哥回来。你现在在府上先好好养好身体。”
    “父亲才应该养好身体。”周锦言随意道，“这次我没有受伤，父亲倒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沈琢坐在他身侧，见他不高兴，也微微皱了皱眉。
    “锦儿你要听父亲的话。”周明辉还是不放心，“现在每次你出门我都紧张不安。还好沈琢在你身边，有他时时保护你，我也放心许多。”
    “父亲多虑了。”周锦言心情复杂。
    身后的明觉十分自觉地上前跪坐在周锦言身旁，替周锦言布菜斟酒，丝毫不敢松懈。另一旁沈琢握着筷子夹菜，不自觉夹得都是周锦言喜欢的菜式。坐在前座的柳绾绾笑着给周明辉布菜，亲昵的很。
    “对了，听说言言最近接手了椿楼，如今椿楼和状元楼声名远扬，就连不爱出门的王大人的夫人竟也知道呢。”柳绾绾手中的玉箸衬得双手玉白，面上笑意温和，“想来都是咱们二公子的功劳，以往哪有这样的名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