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炮灰如何成为团宠[穿书]
谢元嘉心头涌起一种不怎么好的感觉,他加快脚步往前走,眼看着内殿近在眼前,却发现几个小宫女坐在门前的石桌上嬉笑追打,还有一个年纪大些的嬷嬷在翘腿吃果子,一片混乱的场景,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了内院。
“放肆!”
谢元嘉和傅景鸿尚未出声,倩碧一声呵斥惊醒了那些不成体统的宫人们,待到看清来人一身明黄龙袍的时候吓破了胆,急急忙忙跪了一地:“皇上万岁!”
“秋阳在里头生病,怎么你们没有在一边照顾吗?”谢元嘉有些奇怪,电视里那些公主生病的时候,身边不是都围着一群宫女吗?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只那年纪大的嬷嬷挤出一个笑来道:“公主吃了药,这会儿可能已经睡下了。”
“睡了?”谢元嘉有些犹豫,秋阳都睡着了,他去打扰也不大好,要不然就先回去?
就在他想着明天再来的时候,门里头传来轻微声响,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走出来,正是秋阳平时随身带着的宫女尘儿,她倾身福了福身子:“皇上万安,长公主已经醒了,听说皇上驾到,已经洗漱好等着了。”
“那朕去瞧瞧。”谢元嘉面露微笑,他刚要走才想起傅景鸿不能随自己一同进去,秋阳和自己是兄妹关系,但傅景鸿却算是外男,进未婚女孩的闺房,在古代可是大忌。
傅景鸿也没兴趣去看小姑娘的卧房,随意走到桌边坐下,悠闲地说:“臣就在这等着,皇上去吧。”
谢元嘉于是放心的跟着那小宫女走进去,身后只跟着倩碧。
“皇兄怎么来了?”秋阳正倚靠在床边软垫上,腿上盖了一条绣花薄被,面容看着有些憔悴,气色很不好。
谢元嘉看她要行礼,忙让她坐回去,自己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关切的问:“朕昨天才听闻你生病的事,今日刚好路过,就来瞧瞧。”
“可好些了吗?”
秋阳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臣妹好多了,让皇兄费心。”
谢元嘉点头,又问:“秋阳这是怎么病的?”
“只是风寒而已,御医说修养几日就好了。”秋阳乖巧的回答。
谢元嘉听说不严重,仍然叮嘱道:“那就好好休息,按着御医说得多休息,按时吃药。”
秋阳笑着一一应答。
谢元嘉这才有心情看一下秋阳住的地方,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难免有些好奇。可是这一看,他就看出些不对来。
秋阳怎么说也是公主,母亲在世时也是嫔位,朝夕殿又曾经那么繁华,怎么这房间里头竟没什么像样的装饰?除了外间桌上放着的一架古琴,这屋子里一点值钱物件也没有,不知道的以为是平常人家的少女房间。
再说这梳妆台,哪家女孩梳妆台上没几个金银首饰?可是秋阳作为一个公主,台上居然只有寥寥数几的几根发钗,有的还明显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戴的样式,都很老旧,半点都不如小皇后的一只金钗。
谢元嘉心头充满了疑惑,倒是倩碧一惊一乍的惊呼:“皇上您看,公主的药碗里头怎么还有尘土?”
“真的?”谢元嘉探头去看,果然在倩碧手上的白色要碗里依稀看到些黑土一样的沉淀物,应该不是药渣,“这碗是没洗过吗?”
“皇上!”
还没等谢元嘉研究出什么来,屋里本来一直沉默的小宫女突然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皇上明鉴!本来这事公主一直不让说,但既然您来了,奴婢斗胆,有些事还是要禀告!”
被她这壮士断腕的气势惊了一跳,谢元嘉立刻让她起来说话。
“尘儿!”秋阳想让她不要说话,却被谢元嘉压下来:“秋阳,没事的,皇兄听听,不要害怕。”
秋阳脸色有些白,讷讷的又坐了回去。
尘儿柳眉倒竖骂道:“皇上,这朝夕殿曾是我们长公主,和楚秀长公主的居所,可是楚秀长公主三年前出嫁了,宫里便没了主事的。我们公主那会子年岁还小,先帝又正病中,是以那嬷嬷便欺我们公主年幼,在朝夕殿阳奉阴违欺上瞒下,苛待我们公主!”
“起先还不敢做的过火,只是偷些公主的金银头饰出宫变卖,后来就开始组作威作福,连公主的吃穿用度都偷工减料!外头的那些个贱蹄子!眼见宫里嬷嬷当家,也都学了那一套,服侍公主从未尽心过!”
“公主如今连件像样的宫装都没有,都是那老母虫从中克扣了不少去!”
尘儿字字如珠,痛斥朝夕殿上下宫人的恶行,说着说着就哭了:“我们公主性子又软,平日里就喜欢写写画画,也管不住那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谢元嘉恍惚,怪不得那时候明明是盛夏,秋阳秋只能穿着厚实的春装来看自己,那时他以为她真的是喜欢那衣服,原来竟是因为那是她唯一能穿出门的。
怪不得。
谢元嘉心头难受,他要是早点察觉到那时秋阳眼中的尴尬羞赧就好了……
“那你为何几年前不上报呢?”谢元嘉哑着嗓子问,“那时父皇虽然病重不省人事,可这些事总还是有人管的。”
尘儿哭得更大声了,“怎么没去找过!可是那时太乱了,奴婢去找那些管事的嬷嬷,都没人愿意搭理。”
那时正是人心惶惶之计,确实可能没人会在乎一个才十岁的小女孩到底过什么样的生活,可能尘儿试过几次后就只能放弃了。
谢元嘉看了一眼秋阳,又看了看那碗里的泥灰,一种前所未有的怒火萦绕心头,秋阳和他在一块的时间并不算长,可他是真心疼爱这个小女孩的,他万万没想到,在皇宫这样的地方,竟然也有人敢这样对一个公主!
“皇兄……”秋阳见他面无表情,没来由的心慌,她从没在皇兄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是秋阳没用,管不住下人,皇兄莫气。”
谢元嘉平静的摸摸她的头,轻声说:“秋阳不怕,皇兄没生气。”
他放下手,转头对倩碧说:“你在这看护秋阳,朕出去一趟。”
倩碧忙点头。
谢元嘉沉着脸走了出去,推开殿门。
傅景鸿刚好抬起头来,看到了他面上的表情,他不喜欢元嘉脸上露出这样的神色,便关切的问:
“皇上,怎么了?”
谢元嘉看了他一眼,低声问:
“皇叔,朕的妹妹被人欺负了。”
傅景鸿手上的动作一顿,忽然扬唇一笑:
“需要臣替皇上处理吗?”
“不用,朕自己教训。”谢元嘉摇头,“自己的妹妹,自己保护。”
傅景鸿暗自点头,元嘉原来也有这么英武的一面,招人疼。
第44章
谢元嘉静静地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院中跪了两排的宫女太监, 为首的就是那个上了年纪的嬷嬷,一堆人瑟瑟发抖趴伏在地等候发落。
淳于雅前几日讲课的时候才和他说过,一个贤明的君王一定要做到“赏罚分明”。
这个赏罚最重要的是要把握好“度”, 过于严苛会让他们产生恐慌,不能尽心为自己所用, 还会造成超内外滥官酷吏横行的局面,不利于统治。但是, 若惩罚过于柔软, 则会让人轻视刑法, 欺上瞒下, 君王威信难以树立。
想要张弛有度赏罚得当,这个“度”就是每个君王修行的必修课。
谢元嘉并没有急于发话, 他在脑中思考着淳于雅的话,这十几个人是一定要惩治的,阳奉阴违欺辱公主绝对是重罪, 但他要稳住心神, 不能瞎说话, 虽然现在确实就很想每个人打一顿就是了。
“你们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谢元嘉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那群宫人忙磕头求饶, 自动认罪。
谢元嘉目光在她们身上逡巡, 最终落在了为首的嬷嬷身上:“既然你们都觉得自己有罪,却又说不清都有什么罪,那就去慎刑寺说清楚吧。”
慎刑寺是大成王朝皇宫里专门处罚犯了错的宫人的地方,传言里头刑罚严苛, 凡是进去的宫人都要受好一番罪,是所有宫人最不想去的地方。
果然那些人吓得面色惨白,拼命地磕头向谢元嘉求饶。
“你们背着欺负朕的公主之时,可曾想过会得到什么惩罚?”谢元嘉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不是那种喜欢发脾气的人,可是这群人如果不狠狠地教训一顿,秋阳这些年受的苦又怎么办呢?
他瞥了一眼下头的这些人,又道:“进了慎刑寺,把自己的罪行一五一十都好好地写下来,朕要亲自过目,若有半点不实之言,你们就永远别想再从里头出来了。”
“还有。”谢元嘉又看了一眼嬷嬷,继续道:“何嬷嬷身犯数罪,按说每一桩都该是死罪,朕虽不喜要人性命,但活罪难逃,领出去打三十板子,驱逐出宫不得再用。且,将这些年陆陆续续偷盗公主的金银首饰所换得的那些银两悉数归还,若不还,就发配去边疆做苦力还债。”
何嬷嬷还想求饶,被牧战一脚踹翻,叫两个侍卫拖了下去,免得在这哭喊让人心烦。
谢元嘉觉得惩治的差不多,挥挥手让外头的侍卫们把剩下来的十几个宫人都送去慎刑寺,让她们该接受杖刑的杖刑,该服苦役的服苦役,该驱逐的驱逐,按罪处置。
不一会儿,呼啦啦的一大堆宫人就哭喊着被人捆着扔了出去,院子里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谢元嘉做完这些后,心中有些忐忑,毕竟傅景鸿还在他身边,他因为想要替秋阳出气,私自处置了这些人,也不知他心中会不会不快。
谁知傅景鸿反而笑了:“皇上初露龙威,气势倒挺足。”
听起来,好像没有生气?
谢元嘉面色有些红,“朕只是有些生气,秋阳一个小姑娘,被这些人这么糟蹋,朕心中不忿,也不知处置的是否得当。”
“皇上处置的不错。”傅景鸿先是肯定了他,又道:“只是臣以为,还是心软了些。”
谢元嘉有些好奇,不禁问道:“那若是皇叔来处置的话,会如何做呢?”
“呵。”傅景鸿冷笑一声,“若是臣来处置的话,这些个宫人怕是没几个能活下来。欺辱皇家可不是一般的罪过,更何况是在臣眼皮子底下犯事,这群胆大的狗东西一个也别想活。”
谢元嘉头皮发麻,忍不住辩解道:“这也太严酷了吧?朕也并非不明是非胡乱心软,只是……那些人并非人人都大奸大恶,处置的太严苛,怕是会让人心涣散,阖宫上下噤若寒蝉。不如交给慎刑寺,各人的罪责领各自的处置,一切都交给刑法来。”
傅景鸿本想嗤之以鼻,但他看到谢元嘉眼中一片真诚,到嘴边的那些话不得不咽了回去。他的人生经历比元嘉的更为复杂,庶子出身不受宠爱,被送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做质子的时候也就和现在的皇上年纪相仿,如果不心狠手辣铲除异己,怎么能爬到今天的位子呢?在他的人生观里,重用所有能用的人,消灭所有忤逆不服的人,这就是他掌控大局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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