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那么，为什么后来你突然不见了呢？在成为这一世的昙花妖之前，我还在另一个世界火了二十几年——在那个世界的二十几年里，我没有记忆。准确地说，我失去了和你相关的记忆。在最初的时候是怎么死掉的，后来又经历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爱萝拉说道：“因为，对大人而言，我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成效。长久累积的记忆不能击溃你，所有不平等的对待不能打垮你，所以，他只好选择……呃！”

　　话音未落，她的脸上露出无比痛苦的神色——五官扭曲。面如金纸，全无人色，哪儿有那种万军列阵全不动容的世外高人的形象？

　　阳明旋赶紧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语气略显焦急：“你怎么样？不能说就不要说……我，我不会逼你的。”

　　爱萝拉咬着嘴唇忍受万火加身的痛楚，眼前一片绚烂的彩光，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不要提让阳明旋不要自责。阳明旋实在没有法子，只得先打晕了她。

　　到天界没多久就出了这种事，看来他真的是劳碌命啊。

　　——

　　上行界的一片混乱自然惊动了太明玉光大帝。

　　大帝掌管天界三十三天，事务繁忙琐碎，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为震怒。报信的下位神当即就被他轰出去了。

　　揉了揉微微作痛的太阳穴，太明玉光大帝又重新将那份报告看了一遍。

　　天界的战报和世俗界的大为不同，不仅有专门负责这一块的将之撰写成文，做详尽的分析报告，还有以留影石将现场进行记录，只要将神识探入，就可以以身临其境的视觉进行探测。留影石独有的特质还可以将肉眼与神识不能查探到的微小细节一一呈现。

　　看完之后，大地神色发青，传信将天界的二把手元夕上神叫了来。将那份报告递给他，带到元夕上神看完了，方沉着脸对他说道：“多日以前，你说过，你见过一株由净灵幽昙化形而成的妖神登往上界，瞧一瞧，可是此人？”

　　元夕上神却笑了出来：“不过一面之缘，他又把自己的气息掩藏得滴水不漏。留影石虽好，但是它的毛病你不是不知道——压根不能记录神识的波动，我可分辨不出是不是那个。”

　　太明玉光大帝道：“你也不必百般推辞，以你的天赋神通，难道还感觉不出来吗？朕知道，你对天界诸神心有不满，想给他们一个教训。但是，你更应该明白，天界的元气都可以被操控，难道你就能置身事外了吗？等到什么时候人家想空出手对付你，你一样只能束手就擒。”

　　元夕上神沉默不语。

　　大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朕虽然名义上是天界至高无上的存在，但是，你观朕行事，朕何曾像过那种说一不二的至高神？不过也是受制于人的傀儡罢了。”

　　“所以，你放任天界诸神对我的无端诋毁而一语不发？”元夕的突然发问惊了大帝一跳。不过，他的问题……

　　太明玉光大帝答道：“想你不好过以便操控的另有其人——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会是朕。身为大帝，本是平衡天界各势力的存在，朕怎么可能将那拉拔到仅次于朕的地位，动摇朕的威信和统治？”

　　“那么，那个人是谁？”元夕问。

　　“……不好说。”

　　元夕沉默了好一会儿，不再纠结，又问：“那你把我叫来有什么事？”

　　太明玉光大帝脸上的表情重新变成万事尽在掌握的自信：“将那株净灵幽昙带回来，朕有大用！”

　　“难道你不能自己出马？”

　　太明玉光大帝黯然负手：“纵然朕真身不得自由，可照样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要人物，这事容易打草惊蛇，当然不能由我亲自出马。”

　　元夕上神却说道：“我的身份照样不适合。”

　　“不，你最适合。现在那位大能正在闭关，只有这时候去找到那个可能动摇到他的存在，我们才有可能摆脱他的钳制！唯一的机会，难道你愿意放弃吗？”太明玉光大帝的问题将元夕上神问住了。

　　元夕上神一咬牙：“好，我做！”

　　说完接过战报，化成一道暗沉的黑色光芒冲动大殿中迅速离开。

　　太明玉光大帝敲了敲光滑明亮的桌面，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这件事，只能由“那位”最看重的元夕去做，不然，任谁去都是没有用的。

　　而元夕上神则是边赶路便琢磨开了。虽说答应了大帝的要求去找人了，可是以大帝的修为和地位都不敢随意出手的人，其人之危险绝对不是寻常人就能对付得了的。

　　后又懊恼不已，要不是他之前把怅归大神和不明女子的事情告诉那个人，让那个人决定劫人，现在也没有这么多事。

　　可是，要是不把这件事告诉那个给了他很熟悉的感觉的人，他又全身都不得劲……

　　算了，已经答应了太明玉光大帝，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反正再怎么样，我总会保护他的！

　　元夕上神心中既定，脚下的步伐就更加坚定，他朝着预感中的那个方向悠悠乘云而去——正是南方。

　　——

　　二人在离开上行天的时候，阳明旋就将设在上行天的禁制和结界撤去，不知道会不会灭神柱上留下痕迹。不过他的外貌经过了最简单的物理伪装，而不是使用障眼法这种修为高过他就可以看破的小伎俩。所以相对而言，他俩还是很安全的。

　　爱萝拉昏迷的时间里，阳明旋已经找到了更适合她修养的地方。而后留下几个服侍的傀儡便离开了。

　　阳明旋查探过，爱萝拉身上被下了几个符咒，具体功用他因为对符咒这方面研究不深没能看出来。但是，仅仅是浮于表面的那些，就已经足够让他担心小爱可能面对的生命危险了。

　　要求对主人保持忠诚的赤胆咒，勾魂夺魄、扰人心智的摄魂咒，一旦爱萝拉违背咒语设立的条件，轻则吐血身伤，重则湮灭成烟。

　　察觉到违背这两道符的后果，阳明旋的心迅速沉了下来。他不能拿小爱的命开玩笑，两人相伴这么这么久，他怎么忍心？

　　因此，阳明旋在爱萝拉醒来之后没有追问究竟谁才是她的主人。就是保护她的意思。

　　爱萝拉见阳明旋不曾发问，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愧疚之意也涌上心头。

　　她知道，明旋不问，是因为顾虑到她身上的限制，担忧她会为之而死，可是他没有把他的敌人的身份告诉明旋，明旋就不知道他的敌人是谁，要是主人想对付他，他完全没有一点防备，那……

　　更叫爱萝拉忧虑的，却是阳明旋对她的大为信任。他知道，要是她有自己的意识，她的确是不会伤害明旋，可是她不仅生死无法自主，连思维都会被控制，她在身边，对明旋的安全而言，简直就是定时炸弹一样的存在！

　　相信明旋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可是他还是放任了她在他身边。

　　如此深厚的信任情谊，她怎么忍心叫他小命不保？

　　两相互权衡之下，爱萝拉便对阳明旋踢出两人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