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身份证吗？”
　　林佳树怔住，他的身份证在段翊手中。
　　店长是个正派人，没想过林佳树是逃出笼子的金丝鸟的可能。他见林佳树长相稚嫩又背着个床单包，以为是和家里闹别扭的高中生，想了一下，说：“没有身份证也可以，就是不能签正式的雇佣合同，待遇按勤工俭学算，每天交班的时候结工资。”
　　“每天都可以领工资？太棒了！”
　　林佳树露出开心的笑容，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店长看林佳树爱笑，顿时觉得少年又单纯又可爱。
　　正巧这时店里也没有生意，店长于是让林佳树把包裹放收银台下，拿册子给他做简单的入职培训，林佳树这时想起至关重要的一件事：“店长，我的工资能不能发现金？我的手机和银行卡都丢了，而且我现在没有住的地方……”
　　“瞧见后面那扇门没？那是个五平米的隔间，你晚上可以在隔间打地铺，还可以在对面洗手间冲澡。”店长说，“就是工资发现金这事有点难，现在大家都喜欢手机支付，一天下来，店里收到的现金经常连一百块都不到。”
　　“这样啊……”
　　林佳树想了一下，与店长协商出一份兼职协议：
　　二零一九年三月九日，华森便利店零零七九分店，张强（以下简称甲方）与林佳树（以下简称乙方）签订兼职合同。即日起，甲方雇乙方在店里打零工，约定报酬为每小时拾伍元人民币，包三餐包住宿，每天晚上八点前结算当天工资，约定报酬支付方式为每日现金捌拾元整，多出部分用等价商品支付，如牙膏、牙刷、水杯、创口贴等。
　　“觉得没问题的话，就签名再按个手印吧！”
　　“好。”
　　林佳树接过签字笔，在签名处工工整整地写下自己的大名，又按下鲜红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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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
　　秘书毕恭毕敬地说着，先行下车打好伞，这才为段翊打开车门。
　　暴雨正哗啦啦地下。
　　便利店前的马路停车场，林佳树穿着透明雨衣和店长一起卸货，几趟忙碌下来，眼睛被雨水打得眯成一条缝，头发也一缕缕地贴着额头，狼狈不堪，自然不会注意到路边多了辆加长豪车，更不要说认出车上走下的男人。
　　段翊站在车前，静静地看着雨中忙碌的少年：他看起来很快乐，仿佛这是他应有的生活。
　　“段总，要不要我们过去……”
　　秘书小声提议。
　　段翊挥挥手，让她住嘴。
　　他接过雨伞柄，撑着伞走到少年身边，将雨伞倾到少年的身上。
　　头顶突然多了一片伞，林佳树下意识地抬头要道谢，却在看到段翊的面容时愣住了。
　　段翊？
　　话说回来，这男人长得可是真好看。
　　黑色的发梢浸透水意，落在饱满的额头上，越发衬得肤色白皙，他有一双不常见的瑞凤眼，眼型细长，内勾外翘，眼光凌厉，眼角优雅微挑，透着万物皆在掌控中的沉稳。偏生他的五官生得犀利霸气，鼻梁高挺，唇色浅淡，唇形单薄，整张脸充满了攻击性。
　　林佳树呆愣地想着，他突然明白段翊为何一定要得到安若音——段翊太优秀也太骄傲，生而为王的他不相信世上会有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但是——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佳树转过眼，继续搬货。
　　段翊自然听不到林佳树的腹诽。他见少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埋头搬货，也不做声，举着雨伞跟在林佳树身后，一遍一遍，直到林佳树把所有的货箱都搬进便利店、准备拆箱理货，这才对满头雾水的店长说：“能借你的临时工半个小时吗？”
　　用词是请求，口气却是命令。
　　店长被他的气势震得心里打鼓，连声说：“没问题！没问题！”
　　得到店长的授权，段翊转头，对故意游移视线的林佳树说：“林佳树，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事先声明，我绝不会和你回去！”
　　林佳树噘嘴说。
　　“真的？”
　　段翊脸色阴了下来。
　　店长赶紧打圆场，说：“小林，你先别闹脾气，听听你家里人怎么说。”
　　“他根本不是我家里人，他是我——”
　　“我是他的未婚夫，娃娃亲的那种，”段翊说，“他现在长大了，嫌我太老，不想和我结婚。”
　　未……未婚夫？！
　　林佳树呆滞。
　　店长也满脸尴尬笑容，说：“原来是这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
　　段翊大手一伸，把呆滞的林佳树拉出便利店：“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林佳树此时已经回过神。
　　他看着这张傲慢到没有人性的面容，一字一顿地说：“段翊，我是绝不会和你回去的！”
　　听到这话，段翊低下头，仿佛初次见面那般打量着他，目光冷得好像看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然后——
　　“我们下个月结婚。”
　　结婚？
　　林佳树楞了一下。
　　“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孩子？！
　　林佳树这回是真的呆滞了。
　　他无语地看着段翊：“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孩子？什么结婚！我和你是——”
　　“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段翊严肃地说着，“我们下个月就结婚，为了孩子。”
　　秘书也拿出一份合同，递给林佳树：“林先生，这是段总和你的结婚协议。你只要在最后一页签名就可以立刻得到两套市值千万的房产外加总价值超过一个亿的有价证券，生下孩子后还有额外奖励。”
　　“听起来真让人心动。”
　　林佳树笑了笑，合上合同，对段翊说：“可惜我的肚子里没有你的孩子。”


第3章 我是自愿的
　　对林佳树的拒绝，段翊表现得丝毫不在乎。
　　“好。”
　　他收回合同，交给秘书。
　　林佳树以为事情就此了结，转身要回便利店理货。
　　但是段翊抓住了他。
　　“跟我走，”段翊说，“生下我的孩子以前，休想离开我。”
　　“你——”
　　没想到段翊这么偏执狂，林佳树皱起眉，义正词严地说：“段先生，我的肚子里真的没有你的孩子！”
　　我们甚至可能还没发生过关系，林佳树腹诽着。
　　这并非他的一厢情愿。
　　穿进小说前，林佳树是只没开过荤的雏男，但也知道男男用菊花发生关系，初开始的时候菊花很容易撕裂，做的次数多了，菊花不会再痛但会松掉。
　　然而林佳树身上虽有多处伤痕，菊部却是完好无损。
　　这事很不寻常。
　　依着段翊的狠劲，哪怕他本人是个秒射金针菇，也会用道具将林佳树折腾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怎么可能把金丝雀折磨得全身是伤唯独菊花完好？
　　他们至今没有真刀真枪做完全套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想到这里，林佳树再次重申：“段先生，我们至今没有任何关系！我的肚子里不可能也绝对没有可能装着你的孩子！请你不要再骚扰我！”
　　“真的吗？”
　　段翊出神地看着林佳树，目光专注得仿佛要把他揉进灵魂中。
　　林佳树来到书中世界前本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未被他人深情注视，猛然得到段翊的打量，竟有些彷徨不安，低下头，手足无措：“段先生，我……真的……我真的没有……”
　　“有没有怀孕，医生比我们更清楚答案。”
　　话音未落，段翊强拽着林佳树向路边豪车走去。
　　秘书为他们打伞，段翊却要秘书把伞偏向林佳树，似乎林佳树肚子里真有个孩子，是受不得半点风凉的孕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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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车一路呼啸，来到医院，科室主任亲自接诊林佳树。
　　主任看了下资料，发现林佳树才十九岁，正站在比他高出一大截的段翊身旁不住发抖，便对段翊说：“年轻人情窦初开，难免控制不住做出格的事情，做父母的要学会包容。”
　　“我不是他父亲，我是他的未婚夫。”段翊认真地说。
　　主任愣住，扶了下眼镜，对林佳树说：“小朋友，你身体不舒服？头晕犯困，恶心呕吐，没有食欲？”
　　“我精神很好，胃口也好，昨晚上吃了两包泡面加一瓶鲜橙多。”
　　林佳树全力证明自己很健康，没有任何怀孕症状。
　　段翊却是眉毛一挑：“你居然吃泡面这种不健康的食品！”
　　“这位先生，我正在看诊，请你安静。”
　　医生打断段翊，说：“伸出舌头给我看看。”
　　林佳树张嘴。
　　看完舌头，医生又说：“伸手，我给你号个脉。”
　　林佳树卷起衣袖，医生为他号脉。
　　几分钟后，他给林佳树开了验血验尿的单子，又让林佳树脱鞋，在检查床上躺好。
　　段翊接过单子，吩咐秘书去排号，自己留在诊室等林佳树。
　　医生带好听诊器，在帘子后为忐忑的林佳树做检查。
　　温暖的指腹和冰冷的器具轮番擦过皮肤，林佳树有些不安，正要问医生，医生突然低声说：“小朋友，你和外面的男人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强迫过你？我可以帮你报警。”
　　“我是自愿的。”
　　林佳树垂头丧气地说着。
　　他们的关系不是简单的强迫和被强迫就能概括，闹到警察那边，会让林佳树的未来更黑暗。
　　医生是个好人，他看林佳树态度不正常，怀疑少年有把柄在段翊手中，趁着做最后一项检查的机会，小声提醒：“别怕，法律是保护弱者的。”
　　“我真是自愿的。”
　　林佳树无奈地重申着，结束检查后就翻身坐起，在段翊的陪同下去抽血验尿。
　　段翊显然知道医生趁着检查时和林佳树咬了耳根，林佳树出诊室后，他特意回头看了眼医生。
　　医生顿时把听诊器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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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常规和尿常规都是半小时出结果。
　　林佳树拿到检测结果后立刻交给医生，说：“医生，我的数据正常吗？”
　　医生接过报告，仔仔细细看了几遍，说：“白细胞偏高，血红细胞偏少，有轻微贫血。另外，你激素分泌异常，是可以怀孕的体质。”
　　“是可以怀孕的体质但是没有怀孕，对吗？”
　　林佳树专注地看着医生，希望医生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