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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大宋

作者:捂脸大笑 时间:2020-11-03 06:39:32 标签:爽文 欢喜冤家 传奇

  一个上过战场,尝过血腥,甚至见识过天师使出的雷霆的汉子,竟然怕的站都站不稳了,连连后退。那瓶中当真有雷霆吗?或是说,他面前的当真是天上星宿?耶律优两腿都抖了起来,一脸惶恐的看向身边。
  然而此刻,赵德也是满头汗水,惊骇莫名。到底是多凶猛的电,才让这么些大汉一个个吓成这德行?那可是三十个人啊!同时遭受雷击,要何等法术才能做到?这可不是障眼法,难不成那小道真握有雷霆?
  一时间,整个庭院只剩下尚且制不住的哽咽和牙关颤颤的声响,甄琼嘿嘿一笑:“怎么样?这法术可还使得?要是觉得不过瘾,还能再试啊。”
  谁敢啊!
  一群人对着那电瓶简直避如蛇蝎,王俊此刻才得了甄琼的命令,取回了电瓶。瞧着那一群颤颤巍巍的大汉,他此刻已经不怕了,反倒有些同情。这电瓶只有一尺高的时候,他还敢摸摸,到了三尺,连兔子都能电翻在地。挨上一下,可不要吓个半死吗?
  等王俊把瓶子收好,甄琼这才转身看向那辽人道士:“我这边使完了,轮到你了。”
  轮到他干啥?赵德只觉一股冷汗顺着脊背滑下,两腿都软了。面对能无形之中伤三十人的法术,他那略响一点的炮仗又算个什么呢?
  眼看赵德汗出如浆,瑟瑟不敢言,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宋国使臣这才笑道:“既然赵仙长不愿再比,不如就此揭过,来谈正事吧。”
  赵德顿时如蒙大赦,恨不能把头扎进裤裆里,只当自己不在此处。耶律优又岂能看不出这死道士想临阵脱逃,然而此刻他还有什么法子呢?难不成再看他丢一次人?
  挤出了些微笑,耶律优忙不迭道:“是该谈正事了!”
  还能有什么正事?自然是兄弟之邦,睦邻友好,那些许含混的边境问题,又怎能影响辽宋之间的情谊呢!


第194章 番外九
  这日在辽国使馆的演法, 不知怎地竟然传遍了大街小巷。连辽人都敌不过“雷霆真君”的法术,还把七八十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劈的东倒西歪, 跪地求饶。如此传奇故事,简直听的人欲罢不能, 悠然神往, 连带着宝应观里的避雷针都多买了不少。
  不知多少人对“雷霆真君”敬畏更胜, 然而还是有人更看重“神雷”本身。
  “这瓶能储存电流?”饶是苏颂整日忙碌,也寻了个时机跑到宝应观,来瞧个究竟。
  “储存电流的是里面的液体,盐水就行, 不过水银和酒精的效果更好一些。”甄琼头也没抬,还在案前忙来忙去, 准备着应用电法。
  苏颂更是惊奇, 想了想, 突然道:“这瓶子还能存别的电吗?譬如摩擦丝绸生出的电,或是天上落下的雷霆?”
  “应该能吧?”甄琼这次倒是想了想才答道,“它就是储电的,应当什么电都能存储。只是放电的时候也是一次放干净, 没法向电池一样断电。”
  “若是如此,做一个琥珀或是玻璃的轮子, 不断摩擦皮毛、丝绸, 再把生出的电导入瓶中,不也能存住了?”苏颂立刻想到了另一个生电的法子,而且似乎比浸泡金属还简单一点。
  “能制出电是不假, 但是电瓶里的电不好用啊。一口气都放光了,哪里够炼丹的?还是电池更方便些,我都把金属丝改成夹子了,不用缠上半天。”轮子生电这玩意,听起来就是格物派的风格,甄琼当然还是更喜欢电池,电池多好用啊!
  苏颂不禁皱眉:“电可是天生天长,如今竟然能被人所控,难道你就不想想炼丹以外的用处吗?”
  对于甄琼这研究出什么都要用来炼丹的想法,苏颂可不怎么认同。他也是摸过电的,更被电瓶、电池这等奇思妙想所震撼。这可是电啊!若能用在别处,怕也是功效无穷。
  甄琼疑惑的瞅了苏颂一眼:“我是个炼丹的,自然要想炼丹的用处。旁人对电好奇,再研究他用不就行了?世间那么学问,我又岂能尽数学了去,只造化一途,就够耗去一生了。”
  这话平平淡淡,却让苏颂哑然。也是,若非心无旁骛,又岂能触碰天地至理?也难怪他这个醉心功名的,比不过甄琼、沈括。
  想到这里,苏颂轻叹一声:“若是存中在此,必然能有奇思。”
  电法可是同火药一般列入了机密,除了中枢几人,无人能知。苏颂还是沾了谏言的光,这才能入观瞧上一瞧,想要写信给沈括,是万万不行了。
  甄琼闻言也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存中兄就不回来了吗?治河也有五六年功夫了,难不成还要折腾好些年?”
  “黄河的二股河道已经疏浚加固,轻易不会决堤。但是束水攻沙的法子太妙,如今官家又派他治汴水去了。汴水水位也不低,对于东京城总是祸患。治完了汴水,估计还要整治黄河上游水土,他那奏章很得相公们的重视,说不定还要在外奔波十数年呢,也是艰难。”苏颂叹道。
  苏颂比旁人更明白沈括的才能,而且觉得这才能放到什么地方都有大用。但是治河十数年,整个仕途都要荒废了,以后也只会被当做治河的能臣,想进中枢也就难了。一句“日心说”,就换来如此结果,不知沈括心中可有懊悔?
  甄琼却满不在乎:“苦是苦了点,但治河是千古事,存中兄的姓名将来必然也为天下人知啊!”
  苏颂一怔,渐渐也露出了笑容:“凌霄子此言有理,倒是我着相了。说来存中在外游历,亦有不少发现。之前听闻他在延州河床里见到了成片化为石头的竹林,似乎延州那样的边地,在上古时节也有茂密竹海,有鱼蟹丛生。数千年过去,竹已化石,岂非沧海桑田?”
  甄琼听到这话,也有些神往:“天地造化,果真非凡俗所能揣度。回头也要把这登在《造化论》上才行!”
  这般惊世的发现,也的确该登在报上,为天下人所知。谁又知道天地间还有多少奥秘,待人探索呢?
  苏颂正感慨着,甄琼却已经回过了神,兴冲冲的介绍起了自己的电法实验:“瞧见没,把电通在两极上,就能让水分解,而顺着两极向上冒的气并不一样,一者为元气,一者为氢气。若是我预料不差,这法子能轻易得出水的构成,还有更加洁净的单样气体。这还只是水,若是换了其他溶液呢?必然也有新发现啊……”
  那絮絮叨叨的讲解,顿时让苏颂也来了兴趣,站在一边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
  “小先生,今儿家里蒸了鱼,俺带了一块来,赶紧收着!”
  “小先生,这儿是刚腌好的咸菜,就着粥吃最爽利了。”
  “小先生,小先生,这果子刚洗过,甜着呢!”
  一路穿过简陋的棚屋里弄,不知被人叫住了多少回,等到了家时,王乙身上已经挂了不少东西,有荷叶包的、竹筒盛的,陶罐装的。临进门,隔壁的阿婶还帮他开了门,顺口道:“小先生,家里可还有要洗的衣物,明儿我一同给你洗了。”
  王乙赶忙道:“怎好烦劳婶子……”
  “烦什么烦,就那几件衣衫,不费事的。我家狗儿若是没人教,怕不是要翻了天,现在都识数了……”那阿婶嘴上噼里啪啦,对于面前这年轻人却十分恭敬,实在是此人乃是附近三条街里,唯一肯教穷家子的先生啊。这样的好人,大家伙也要照应着才是。
  谢过了那婶娘,王乙把手上七零八碎的东西都放在了桌上,这才直起身,捶了捶背,长长吁了口气。每日要走两里地才能到教书的空场,之后还要赶去大相国寺给人代笔书信,一日辛苦自不必多言,但是对于王乙来说,这却是最让他舒心的活法。
  王乙是个孤儿,自懂事起就长在慈幼院里。本以为这一生若是能囫囵长大,也就是买个苦力的命了,未曾想却有幸上了学。那是开封府挂名的义学,掏钱的却是韩大官人和宝应观的仙长。王乙当年不知有多欣喜,虽说要在作坊帮工,每日还有数不清的课业,但他还是咬牙读了上舍。
  能读上舍,就能学更多文字,知更多数算,将来也能谋个好差事。然而真正学成,他却发现一个掌柜、账房的美差,并不是他想要的。义学虽好,但只收孤儿。城中也有官学,想要入学却需要束修,穷苦人家哪有这个闲钱?可是穷人就配识字知数了吗?似他这样的孤儿,尚且有进学的可能,那些有家有口的,怎地反而没法让孩子进学了?
  犹豫了许久,王乙终是在这陋巷中安了家,每日天一亮就出门,到临街那处有棵大槐树的空地上支起黑板,教孩童们读书识字,学习数算。
  他也不过是义学里出来的,能教的不过是《三字经》、《千字文》,还有宝应观出的《小学算数》。这《小学算数》可跟《九章算术》不同,没有那么多艰深的道理,反倒有不少算式,口诀,最是适合孩童们读。
  因他不收束修,名声很快就传了出去。数条街上只要有适龄的孩童,都会跑去听上两句。当然,这些孩童未必能日日去听,毕竟他们还要给家里干活,甚至早早就安排了差事,须得上街赚钱。然而听下去的依旧有不少,瞧着那些日渐熟悉起来的面孔,看着那一双双闪闪发亮,透着渴求的眼睛,王乙便不觉得累了。他懂这些孩子的心,也知他们心中所想。若是识字,就能看懂报上的文章,若是知数,就能算明白存下的钱财。若懂得更多,说不定也会明白那些官人们才会懂的大道理。
  人非禽兽,生来就是向学的,只是有些人缺了这一扇门扉罢了。
  看着桌上那大包小包,王乙笑了出来。去净了净手,直接取了筷子,坐在了桌边。打开荷叶,里面是一块鱼腹,挑了最肥的一大块,还泛着油光。另一包则裹了三个饼子,死面的,这时节也能放上几天。还有小罐里的咸菜,煮好的菜汤,就算不做饭,也够他填饱肚子了。
  送他东西的人,每日都不一样,像是说好了一般,几家几户分别送些零碎,凑上一顿便饭。都是穷苦人,基本上都是从嘴里抠出的余粮了。但只要他讲学,这群人就会孜孜不倦的送东送西,帮些小忙。他们是付不起束修,却比那些付得起的更加知恩。一声“小先生”,又何尝不是感念和尊重呢?
  不紧不慢,他吃了起来,鱼有些腥,饼子有些硬,那咸菜也太酸了些,然而吃在嘴里,却胜过珍馐。
  还没等他吃完,屋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王乙放下了筷子,走到门边,开了房门。就见一个头大身子小,满脸脏兮兮的孩童立在门前。
  “先生,我想继续学数算……”那娃儿像是鼓足了勇气,涨红了脸,用力说道。
  王乙一怔,蹲了下身来:“你可想好了?数算不比旁的,更难精进。”
  “可是先生不是说我有天分吗?”那娃儿却猛地抬起了头,“我喜欢数算,也想有朝一日能考上算士!”
  那可是算士啊,考上了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员。他不怕吃苦,也不怕数算艰涩。只要有一条出路,就算拼上所有,也得抓住才行!
  王乙沉默片刻,微微颔首:“你是有天分的,如今《九章算术》都学了大半,比为师当年可强多了。不过即便是《九章算术》,也不过是基础,之后还有更难的算经等着。算科同样是朝廷取士,不知有多少天才人物与你同场应试。你可怕吗?”
  那娃儿愣了下,却依旧用力点了点头。他听先生说过,每年科考都是万里挑一,算科也是取士,岂能比科考简单了?不过他不怕,他能学的很快,学的很好!
  见他这副坚定模样,王乙终于笑了出来:“若是你在十二岁前吃透《九章》,说不定能去考一考宝应观的私学,那里只收数算好的,若是能考上,不但有名师指点,还能免去束修。”
  那娃儿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当真!”
  “自然当真。”王乙笑道,“那学堂成立不过一载,知道的人还不多,而且考试极严,又有年龄要求,很是难进。十二岁正卡在幼学的底线,题目稍稍简单一些,却也不是谁都能考过的。”
  “我如今才十岁半,还有一年的时间!”那娃儿简直都要叫出声了,一把扯住了王乙的衣袖,“先生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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