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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浇愁

作者:priest 时间:2020-11-03 06:59:02 标签:强强 幻想空间 古穿今 都市异闻

  宣玑刚放下电话,就看见盛灵渊抽他的书,一时有点惊喜——盛灵渊少年时流浪四方,从来都是手不释卷的,可是到现世以来,虽然他经常表达对纸质印刷品的欣赏,却一直没翻过宣玑的书房,他凡事只是看别人怎样做,大概学个样而已,像个旅游的人,走马观花,不打算深究,那股得过且过的敷衍劲儿是掩盖不住的。
  此时他像是终于睁开了眼,宣玑心微微热了起来……
  然后他看清了盛灵渊拿出来的那本书——他从微热变成了过热,汗都下来了。
  “不是,你等等,那本不好。”宣玑连忙跑过来抢,“那是本小说……话本,纯属瞎编的,还又臭又长,你肯定不爱看。来,换一个,我给你挑。”
  盛灵渊侧身躲开他的手,把书往身后一背:“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的我都爱。”
  宣玑三番五次被他忽悠,早对他的甜言蜜语有了坚实的免疫:“那不是我的,是别人寄存在我这的。”
  盛灵渊反问:“你没看过,怎么知道又臭又长?”
  宣玑无言以对,只好拿别的试图转移盛灵渊的注意力:“给你看这本——这本书的作者是你的脑残粉,天天发表偏激言论跟别人掐架,写了三本书花式吹你……这本是近现代史,有助于你了解当代社会是怎么来的——想找禁看的到这边来,这一格都是我大学时候用过的课本,可消磨时间了,真的不骗你,半年我连前言都看不完,这一排基本都是全新的,哦,对,还有这个!”
  宣玑不由分说地把一摞书上怼进了盛灵渊怀里,最后,又在上面放了一本红彤彤的小册子——《刑法》。
  “这个对你来说最实用了。”宣玑一边说,一边趁他手占着,把那本“古代宫廷故事”抽走了,塞进抽屉,顺手加了个禁制,正经八百地说,“一定要好好看。”
  盛灵渊:“……”
  碧泉山很偏,附近没有机场,但直线距离与永安相距不远,肖征专门派了辆车来,好歹没让人皇陛下坐“飞玑”。
  “我自己开。”宣玑把来送车的司机和肖主任一起,客气地请了回去,他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心平气和地和他家陛下在一起,哪怕四处奔波,也能当蜜月过,根本不想要灯泡,特别肖主任的头瓦数还奇高,“我们快去快回,你还那么多事要忙呢——我看今天一早晨,就反季节开花那点事上了三个热搜了。”
  “没办法,你们把法阵砸了,那些假妖丹里的异常能量外泄,现在只能等,研究院那边估计,至少七十二小时才能开始衰减。我们现在只能紧急联系一些气象专家,看怎么给这件事弄个科学合理的解释圆过去,以免造成恐慌。”肖征自从知道宣玑“芳龄”三千之后,就有点怀疑他和现代工具的兼容性,又不放心地追问,“你有驾照吧?”
  “大学时候就考了,”宣玑潇洒地一摆手,“小十年的老司机,放心,我又不是找不着北的王泽。”
  肖征愣了愣,还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老要跟王泽比,就见这位“上古神鸟”用起飞的方式踩了一脚油门,稳重的SUV连蹦带跳地往前一蹿,差点抱着路边电线杆啃一口,然后直挺挺地拐了个弯,惊险地擦着马路牙子飞上了路。
  肖主任:“……”
  他明白了,一个不靠谱的人一般是不跟正经人比的,拉来当垫背的,一定是另一个更不靠谱的。
  宣玑把天窗打开,让冬天的阳光洒了一车,打开了音响,车应该是肖主任从自己家生态园里调的,里面装的都是肖主任的个人爱好——上个世纪的影视金曲,非常有氛围感。宣玑因为穷,好久没摸过车了,刚开始开得很小心,直到出了市区上国道,他才略微跟这部车混熟了,余光从后视镜里扫见飞快后退的路,宣玑忽然想起自己有一次租车出去公路旅行的事。
  他那时被涅槃石封着记忆,刚到人间,看什么都新鲜,之所以顶着被晒成乌鸦的盛夏日头去学车,就是因为梦见过自己天南海北到处走的情景。不是飞,是混在凡人堆里,一路从风土人情里五味俱全地游过去。
  他以为自己天生有这么一段情结,非得实现不可。一拿到驾照,就迫不及待地租了辆车,磕磕绊绊地开出去玩了。
  刚开始新鲜得不行,沿途拍了一路野花杂草,第一天傍晚,国道正好穿过平原乡村,两边都是麦田,夏末秋初,麦苗们整齐的低垂着头,视野无限辽阔,恰好邂逅了漫天火烧云。那些云霞仿佛是投射了当年南明谷的海市蜃楼,里头有成群的朱雀迎风而起,熠熠生辉。
  宣玑可能是开了一天车,又被霞光晃花了眼,有些脑抽,顺口地对旁边说:“你看……”
  话说出口,他才想起他是自己出来的,没约朋友,目光茫然地往四周扫了一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找谁,只是本来高涨的游兴突然沉了下来,他随便找地方苟了一宿,第二天就回去了。
  从那以后,宣玑再没有起过公路旅行的兴致——累且无趣,还不如坐个火车飞机什么的,路上跟陌生人搭搭话,也就混过去了。
  宣玑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忍不住偏头往旁边看了一眼,心里恍惚地想:“真的在。”
  过了一会,他又觉得不真实,忍不住腾出一只手,伸向盛灵渊垂在一边的外衣角,想摸摸确认。
  盛灵渊瞥见他鬼鬼祟祟地瞟来瞟去,早料到这么一出,于是摊开手放在身侧,正好抓住撞进他手心里的一只鸡爪。
  宣玑飞快地一缩,五指却被牢牢地缠住,于是正人君子似的干咳一声:“干什么?注意行车安全,别骚扰司机——刑法看完了吗,明天给你买本交通法。”
  “不曾,”盛灵渊似笑非笑地把膝头上的书往后翻了一页,“不急,这一本果然是有点长,够我消磨了。”
  宣玑瞥向他正在看的书,心想:“他不会真看我课本了吧?”
  这怎么能看得进去的,学霸和学渣差别有这么大吗?
  盛灵渊揉了揉他的手指:“不过虽长不臭,不光不臭,还香艳得很。”
  宣玑:“……”
  等等,封皮有点熟悉——这不是他锁抽屉里的那本吗?
  从小不学无术,长大还记性不好的后果就是,他苦思冥想出来的“禁术”,一宿不到就被人摸透原理,紧张兮兮地把小黄书锁起来,回头穿个外套的功夫禁制就开了!
  盛灵渊好奇地问:“这编排得是哪朝的皇帝?按这个编排,他这辈子有时间出寝宫么?”
  “我怎么知道,”宣玑负隅顽抗,“我又没看……”
  盛灵渊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手指掠过纸页上的一个油手印——手印上还有主人的气息:“我什么时候一边看书一边连吃再喝过,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毛病?”
  宣玑:“……”
  “这些人行房就行房,为什么还这么多词?”读什么书都能读透的“学霸”做出了精确的统计,“我大致看了一下,每行一步都得说句话,意思都差不多,比如……”
  “你积点德!”


第111章
  盛灵渊奇怪地问:“为什么要积德?我哪里德行不佳了?”
  宣玑:“你放着那么多古今中外名著不看, 从书架上随便抽一本, 就抽到这种书, 不该反省一下自己吗,陛下?”
  盛灵渊:“我只是随便捡了本你翻过比较多的,就捡到了这么个别致物件, 咱俩到底是谁该反省,爱卿?”
  宣玑因为擅长嗑瓜子,口齿锻炼得异常灵敏, 但在铁证面前, 也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说。同时,他深刻地觉得自己高兴得有点早——别人家的对象顶多会翻翻手机、查查通讯记录, 他们家这位只要闻一闻味,不费吹灰之力, 就知道他把哪本小黄书看了几遍。
  “我是因为……”宣玑清了清嗓子,说, “从小生活在保守的封建社会。”
  其实三千年前一点也不保守,旧秩序没发育完全,就在战争中崩坏了, 新的所谓“礼乐”还没形成。有的人肆意妄为, 有的人生不如死,都活在末日式的狂欢与绝望里,人们普遍不太讲究。
  只是天魔剑身和盛灵渊把他保护得太好了。
  宣玑理直气壮道:“没有接受过正确的教育和引导,才只能想办法自学。”
  “嗯,”盛灵渊从善如流地一点头, “怪我。”
  宣玑心里拱出个毛茸茸的念头,他想:“那你倒是给我补上啊。”
  盛灵渊忽然想起了什么,把一根羽毛夹进了书里做书签,目光透过车窗,望向笔直的国道尽头:“读书的时候丹离讲过。”
  宣玑差点把方向盘揪下来:“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盛灵渊叹了口气:“你?你早睡死了。”
  “不可能,肯定是你俩谁用了个什么咒,没让我听见,”宣玑把车拨回正轨,“那老东西有事没事?居然背着我……”
  “权谋篇里的,”盛灵渊说,“讲了人的贪与欲,还有不足之心,怎么利用、怎么控制、怎么因势利导,何时播种、何时收割。”
  丹离详细剖析过人种种欲求的来龙去脉,告诉他欲求来自于“不足”,每个人都有“不足”之心,年幼时饱受惊恐的,长大后往往不足于“力”;颠沛流离的,长大后往往不足于“情”;被人怠慢的,则往往不足与“尊严”。
  丹离教他像大夫一样望闻问切,诊出别人先天不足之处,再对症下药,每次只给一点甜头,不能让他尽兴满足。
  “比如这样。”盛灵渊说着,现场给他补课怎样做一个技术流的人渣,一抽手,宣玑的手指本来被他严丝合缝地捏着,突然没着没落地掉下去,像一脚踩空似的,说不出的失落感立刻涌上来。
  可还不等宣玑反应过来,他下落的手又被接住,盛灵渊像把玩玉器似的抚过他的手背和指缝,捧起来凑到嘴角轻轻亲了一下。
  宣玑的手指尖不由自主地一蜷,好不容易才没弹起来,用力瘫着脸保持表面的淡定:“我觉得你这个‘甜头’给太快了,节奏不太对。”
  “哎,”盛灵渊说,“知难行易么。”
  丹离还说:“殿下,你要时时掂量别人,也别忘了时时掂量自己——留心别人的不足,也要防着别人利用你的不足,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盛灵渊:“所以你下次要小心点,可别再被我得寸进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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