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致力于让师尊走火入魔[快穿]
花娘与还未走的客人们都围聚在一楼的大厅内,不时地打量着她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说话。
所有人的脸上俱是一片惊慌失措。
他们都知道,这次的事情大了。
不是因为蝶衣客,也不是因为段小禾,而是因为死者。
“已经有仵作验过尸了,说就是匕首刺进心脏致死的。浑身上下就那么一道伤口,干脆利落得很。”捕头在一边点头哈腰地回着,年已过四十的捕头沧桑的脸上满是愁云惨淡,“绿柳山庄的人早就来了,现在就在二楼客房里守着尸体闹呢,说一定要手刃了段小禾替他们家少庄主偿命。”
“你说段小禾这是做什么?杀谁不好偏偏杀了那柳扈所?苏阳县里谁不知道那绿柳山庄地方一霸、权势惊人?那柳庄主今年六十,一辈子就得了柳扈所这么一个独子。段小禾杀了他,可不就是捅了天了吗?”捕头唉声叹气,“段小禾到底是哪里想不开?想当年她还与柳少庄主定过亲,要不是因为蝶衣客的事情,现在都已经过门了,也算是曾有交际,为何要……”
“等一下,”捕头还在喋喋不休,沈澜洲听到这里却楞了楞,忍不住出声打断他,“绿柳山庄的少庄主?那不是……?”
沈澜洲说着抬眼朝也跟着众人一起来的游不为看去。
“……柳少庄主确实是曾与段小禾定过亲,段小禾出事之后,亲事被取消,才又来神拳门向小女提的亲。”游不为瞧着面色有些尴尬,“两门亲事大概相隔了半年。”
“也就是说……”沈澜洲挑了挑眉,“这柳少庄主的两任未婚妻都是蝶衣客案子的受害者?这么巧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个案件受害者是距离此地不远的青风小镇所在县念慈县县令的女儿?”沈澜洲看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游不为,“她不会恰巧也是与那柳少庄主定的亲吧?”
“那倒不是。”游不为有些尴尬地道,“卫家小姐定的是另一家公子,只是时间上倒是与段小禾定亲的时间相近,算是一起定的亲。”
“卫家小姐与段小禾年岁相近,当年在闺中便是关系极好的手帕交。两人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当年一起定亲,也算是一件轰动一时的大事。”仵作听了两人的对话,在一旁插话道,“与卫家小姐定亲的也是位知名武林门派的公子,当初这两门婚事都是人人羡艳的。”
“谁能想到后来,唉……”仵作叹气道。
“这样……”沈澜洲眼眸闪了闪,抬眼朝屋内的段小禾看去。
粉衣的女子正坐在房中的红木椅子上,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脚边染血的匕首,一直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照众人站立的这个距离,段小禾应该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的。
但至始至终,段小禾都没有抬起过头,也没有开口说过话,既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开口求饶的想法。
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按照之前仵作的说法,这个房间应该就是段小禾在百花楼自己的闺房,布置得很是精美,到处都是粉红或艳红的装饰物,红绡软卧的,屋内还有股浓郁甜腻的熏香味道,真真是能令人软了骨头的温柔乡。
沈澜洲看了一眼段小禾的容貌,女子果然如仵作说的,生了一副柔媚的好模样,杏眼丹唇,柳眉长睫,配着那精致妆容,能令人把眼睛看直了去。
听闻段小禾当年爱做侠女打扮,一套家传八卦拳法使得行云流水。
此时细细看去,果然还能从她眉眼间瞧出那么一两分不同于寻常花娘的英气冷厉来,只是此时多被沉默代替。
“段小禾怎么会出现在百花楼里?”沅灵子皱着眉问,“今天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她问的是百花楼里的妈妈。
被称作“徐妈妈”的女人穿了一身桃红的衣裳,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
她今年看着年龄已经很大了,大约能有快四十了,做这么副打扮,实在是让人有些无法恭维。
“小禾是半年前来的,自己来找的我,说是家中遭了大变,无依无靠,就想来我这混口饭吃。我看她模样长得还可以,还会点乐器,徐妈妈我也是心善,这才留下了她。”徐妈妈甩着帕子唉声叹气,“谁知道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这以后我百花楼可还怎么开张啊!真是晦气,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好心将她留下来!真是好心没好报。”
徐妈妈一脸的肉痛:“这个死丫头。”
“好心?说得好听,我看你分明是想着人家可以替你赚钱吧?”一个浣花派的女弟子看不惯徐妈妈这幅样子,皱着眉冷声道,“收留一个段小禾不过是给她口饭吃、给她个屋子住,人家给你赚的钱,可远远不止这个数吧。”
女弟子说着冷笑着哼了声。
浣花派作为一个名门正派,门中弟子花容月貌、清高自傲,自然最是看不起这些靠出卖皮肉做生意的青楼中人。
花娘们还可以说是被逼无法的可怜人,徐妈妈却就只能说是逼迫无辜女子卖身来为自己赚钱的无良店家。
女弟子自然看不起她。
段小禾在她眼里无疑是个可怜人,在成亲前夕出了蝶衣客这种事不说,此后为了不被杀、不连累家人,还只能孤身离家,迫不得已竟入了青|楼,实在是可悲可叹,让人只想落泪。
现在段小禾出了这种事,还不知道是在百花楼中时怎样被徐妈妈逼迫得没有办法了,这才杀了人。
现在徐妈妈却把责任三下五除二地都给推了,一点不关心段小禾的性命安危不说,竟还一心只想着百花楼日后还能不能赚钱,女弟子能不生气吗?
不仅是她,浣花派的几乎所有女弟子都是一脸生气不屑地看着徐妈妈。
一脸的同仇敌忾。
“哎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徐妈妈道,“妈妈我也是有苦难言。你们看小禾身上的衣服、屋里的装饰,哪一项不是上等的?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小禾这丫头坚持只卖艺不卖身,不卖身的花娘,在百花楼根本赚不了几个银子。不要说替我百花楼赚钱了,这么些日子只有亏钱的。”
“还不都是妈妈我心善这才一直养着她?”徐妈妈无奈地道,“谁知道小禾这丫头竟这样恩将仇报。哎,那柳少庄主不过是想与她亲近亲近,她怎么就性子这般刚烈?得罪了绿柳山庄,以后这生意可还怎么做啊。”
徐妈妈在一旁唉声叹气,感慨自己这么个心善的人却得不到好回报,在场的人却没一个想理她。
沅灵子看了眼屋内的段小禾。
女子双手染血,身上衣衫虽然还好好地穿着,但衣领处却是一片凌乱。
再结合刚才看到的那柳扈所的尸体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虽然徐妈妈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但方才在这发生了什么事,简直所有人都一眼就看不明白了。
显然是那柳扈所来了百花楼寻欢作乐,不知怎的竟被他撞见了躲在此地的段小禾。
柳扈所好色,他本就垂涎于段小禾的美色已久,不然当初也不会上门提亲想纳段小禾做妾。
当初因为蝶衣客,柳扈所没有再纳段小禾,这要快到手的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心里自然是不开心的。
此时在这里见到了段小禾,又见她做一副花娘打扮,柳扈所在那一瞬间想做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也许在柳扈所看来,段小禾这样一个已经被蝶衣客侮辱过的“残花败柳”,此时又流落青|楼,自己想与她亲密,段小禾只有接受的份。
万万没想到段小禾这人性情实在是刚烈,她在楼中半年都不愿接客,哪会因他破了例?
如此两人自然是无可避免地发生了一些纠葛,没准柳扈所还说了一些什么难听的话,段小禾怒火攻心、百般挣扎之下,才用匕首杀了他,以求自保。
这种事情的判定向来不好说。
但因着柳扈所的身份,段小禾的下场可想而知。
绿柳山庄权势滔天,柳扈所身为绿柳山庄的少庄主、庄主的独生子,难不成还能白死了?
不要说这件事本就是段小禾动的手,哪怕与段小禾无关,绿柳山庄要让段小禾赔命,段小禾也只能一死了。
众人站在段小禾的房门口,还能听到不远处的房间里,绿柳山庄的人大声叫囔着的话。
除了些污言秽语,不过都是些叫嚣着一定让段小禾偿命的话。
浣花派的弟子们听得心生不忍,有几个忍不住高声呵斥让绿柳山庄的人闭嘴。
段小禾却是一直表情平静。
女子像是完全认了命,她在椅子上坐了许久,才慢慢地站起了身,来到了一旁的捕头身边,伸出手主动说道:“人是我杀的,将我抓走吧,要杀要剐,随绿柳山庄的便。”
她说得话语冷漠,一双眼睛虽是睁着,却是一直死气沉沉的,显然已经是失了所有生得希望。
沅灵子看着她叹了口气,在段小禾被捕头加上镣|铐、带走前才叹着气道:“江湖人都传言段姑娘看到了蝶衣客的相貌,可是事实?若姑娘真看到了一二,望请告诉于我……也算是为你自己、为其他受害的姐妹报仇,也可避免更多无辜女子受害。”
段小禾沉默半晌,终于轻声道:“我那日看到……蝶衣客左耳后有一枚暗红色的胎记,形状生得有丝近似半枚太极图。”
“如此,姑娘放心,我浣花派倾尽一切,也定会抓住蝶衣客、为你们报仇!”沅灵子道。
“多谢。”段小禾听了笑了笑。
她像是终于放下了心中压着许久的石头,终于是笑了起来。
美人笑起来的模样,果然是倾城之貌。
“多谢沅灵子前辈。”段小禾道。
她眉眼间的死气去处之后,终于依稀又是当年那个名扬八乡的女侠士。
段小禾被捕头带着离开了,走时却是昂首挺胸的,该是终于了了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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