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秋低笑一声，说：“我问出口的时候，就想到你会这么回答了。但我还是问了，因为我想，万一你答应了呢。”
　　他话音刚落，就被许瀚音吻住了。
　　许瀚音用舌头撬开了陆令秋的嘴唇，两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陆令秋被这一举动惊呆了，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良久，许瀚音才和陆令秋分开。他浅笑道：“但是我可以给你这个。”
　　陆令秋还是没回过神来，怔愣地看着许瀚音。
　　许瀚音对着陆令秋挥了挥手，“拜拜。”
　　说完，他就离开了陆令秋的病房。
　　许瀚音走后，陆令秋后悔不已。刚才他应该回吻，而不是表现得像个和心爱的人第一次接吻的中学生。
第四十四章
　　唐心很快又见到了赵和雅。
　　他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时候，赵和雅端着餐盘坐到了他的对面。
　　他一抬起头，就看到了赵和雅。
　　赵和雅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温和地看着唐心。
　　唐心觉得赵和雅和他上次见面相比，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赵和雅虽然在笑着，神色却显得有几分忧郁，“我知道，你因为一些事情，对我抱有很深的成见。”
　　唐心没说话，继续吃饭。
　　赵和雅低声道：“或许我不是那个能给你幸福的人。”
　　唐心不客气地说：“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吗？”
　　赵和雅的笑容淡了一些，“我已经决定出国了，这次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了。”
　　唐心听到“出国”两个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份从前世到今生的孽缘，就这样结束了吗？
　　赵和雅注视着唐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了你。但是，在我离开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能够答应。”
　　唐心沉默了一会，说：“你说吧。”
　　赵和雅看向了自己的手，他的手距离唐心的手不远，他想要握住唐心的手，但他并没有碰触的资格。他说：“我希望你能陪我去坐一次摩天轮。”
　　唐心有一瞬间的怔愣，因为摩天轮是他前世和赵和雅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他不知道该不该自己答应赵和雅，心中犹豫，手上的叉子在盘子上叉来叉去，把食物弄得一团糟。
　　赵和雅眸光闪烁，“这是最后一次了，就当我们之间做个了结吧。”
　　“……好。”唐心放下了手中的叉子。
　　他想，就当和过去做一个彻底的告别。
　　……
　　赵和雅开车，两人去了A市最大的摩天轮处。
　　摩天轮建在海边，背后是蓝天白云，脚下是高楼林立，旁边是碧波万顷，城市也倒映在水中，与地上的繁华相交辉映。
　　赵和雅买了两张摩天轮的门票，然后两人去排队。
　　排队的人，大多是情侣，脸上都带着笑容，不时喁喁细语。
　　唐心和赵和雅站在他们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排了一会队，两人上了座舱。
　　赵和雅坐在一边，唐心坐在另一边。
　　摩天轮启动了，缓缓旋转起来。
　　唐心趴在玻璃上，看着地上的景物一点点变小，庞大的城市看起来犹如积木搭建的玩具，地面上的人也变得蚂蚁一般的渺小。
　　旁边的座舱里，有情侣正在接吻，浓情蜜意，火辣四射。
　　而唐心和赵和雅所处的座舱里，却是尴尬和沉默。
　　当他们的座舱升到最高处，赵和雅开口道：“或许在你的心里，我是一个糟糕的人。”
　　唐心淡然道“看来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赵和雅苦笑一下，说：“我不知道怎么改变自己在你心中的印象，我做过的事，可能永远也无法挽回了。”
　　唐心问：“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赵和雅回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是现在在我身边是顾哥哥就好了，真想让他也看看我看到的景色。”唐心轻声道。
　　吃到好吃的，想要顾明轩也尝尝；看到好看的，想要顾明轩也看看。顾明轩，已经在他的心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赵和雅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说：“看来你过得很幸福。”
　　唐心点头，“是的，我很幸福。”
　　赵和雅不再说话了，手在膝盖上握成拳头。
　　不知过了多久，摩天轮停了下来。
　　两人下了摩天轮，一前一后地走着。
　　唐心转过身说：“再见，哦不对，是不再见。”
　　说完，他就加快了脚步，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赵和雅头脑一热，对着唐心的背影大喊道：“我爱你！”
　　他一直循规蹈矩，隐瞒着自己的性向，从未做过这样出格的事情。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一个男人表白。他知道许多人都看向了他，但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没有恐惧和羞耻。
　　唐心脚步一顿，但是没有回头。他说：“像你这样的人，比起别人，更爱你自己。”他和赵和雅隔着一段距离，他也不知道赵和雅听不听得到。不过，这句话，比起说给赵和雅听，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赵和雅凝视着唐心的背影，眼眶湿了，“我是真的爱你。”
　　唐心小跑着离去，身影消失在赵和雅的视线之中。
　　……
　　唐心打电话叫了司机，然后坐车回了顾家。
　　他回到家里的时候，顾明轩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顾明轩看到唐心回来了，将手中的报纸折了几折，放在茶几上，淡笑道：“回来了。”
　　唐心在顾明轩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打了个哈欠。
　　顾明轩温声道：“困了，去床上睡觉好不好？”
　　唐心抱着顾明轩的脖子，点了点头。
　　顾明轩打横抱起唐心，一路抱到了床上。他给唐心脱了外套和鞋子，再给他盖上了被子。
　　唐心的手抓着被子的边缘，一双小鹿似的眼睛看着顾明轩。
　　顾明轩亲了一下唐心的额头，“睡吧，厨师烤了黄油曲奇，等你醒来就能吃了。”
　　唐心闭上了眼睛，渐渐睡去了。
　　顾明轩坐在床边，拿起一本书看。
　　等唐心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红霞满天了，太阳正缓缓向地平线沉去。
　　他看向了顾明轩，昏黄的光芒洒在顾明轩的身上，给他蒙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影。他问：“你在看什么书？”
　　顾明轩微笑道：“诗集。”
　　唐心嘟嘴道：“我也要看。”
　　“好。”顾明轩将手中的诗集递给唐心。
　　唐心翻了翻这本诗集，在其中一页停下。他说：“你以前念诗给我听，我也想念一首诗给你听。”
　　顾明轩摸了摸唐心的头发，“你念吧，我在听。”
　　唐心念道：“我爱你，不光因为你的样子，还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
　　顾明轩听到唐心念起这首诗，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
　　“我爱你，不光因为你为我而做的事，还因为，为了你，我能做成的事。”
　　顾明轩知道这首诗，这首诗是罗伊·克里夫特的——《爱》。
　　“我爱你，因为你能唤出，我最真的那部分。”
　　顾明轩听着唐心柔和又甜美的声音，心仿佛漂浮在云上。
　　“我爱你，因为你穿越我心灵的旷野，如同阳光穿透水晶般容易。我的傻气，我的弱点，在你的目光里几乎不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明轩觉得唐心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在闪烁，让那双眼睛像是夜空里的星星一样明亮，又像是放在天鹅绒布上的钻石。
　　“而我心里最美丽的地方，却被你的光芒照得通亮。别人都不曾费心走那么远，别人都觉得寻找太麻烦，所以没人发现过我的美丽，所以没人到过这里。”
　　唐心话音刚落，就被顾明轩抱住了。
　　顾明轩有许多话想说，但这些话又似乎不必说了。
　　一种柔软的情绪充塞着他的内心，满到好像要溢出一样。
　　唐心也回抱住了顾明轩，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呼吸着他身上木质的香气。
　　良久，顾明轩才和唐心分开。
　　他下了楼，把烤好的黄油曲奇端了上来，还有一杯热可可。
　　唐心吃了几块黄油曲奇，再把热可可喝了。
　　他忽然起了玩心，说：“你要尝尝吗？”说完，他就把一块黄油曲奇叼在嘴里，凑近了顾明轩。
　　顾明轩笑着咬了唐心嘴上的半块黄油曲奇，又甜又脆。
　　接着，他吻住了唐心。
　　这是一个黄油曲奇味道的吻。
　　……
　　与此同时，许瀚音正在医院里削苹果，这是他第二次到医院里来看陆令秋，毕竟陆令秋救了他。
　　不过，他削苹果的技术颇为不佳，大量果肉随着苹果皮进了垃圾桶。
　　最后的成果，是一个丑丑的表面凹凸不平的苹果。
　　但是，陆令秋捧着这个苹果，就像捧着希腊神话里的金苹果一样，舍不得下口。
　　许瀚音嫌弃地看着这个苹果，以为陆令秋也嫌弃它。他伸手就想拿走这个苹果，“确实挺难看的，你不吃我吃吧。”
　　“我吃！”说完，陆令秋就咬了一大口，苹果和牙齿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一边吃苹果，一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许瀚音。
　　许瀚音偏过了头，“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陆令秋咧嘴笑道：“你好看啊。”
　　许瀚音当然知道自己好看，他上学的时候收到的女孩的情书能塞满一书包，甚至还有男孩写情书给他。
　　陆令秋咳嗽一声，说：“我就要可以出院了。”
　　“恭喜你。”许瀚音淡淡地说。
　　陆令秋又是一声咳嗽，“我住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伤也没完全好，没人照顾我。”
　　许瀚音想了想，说：“你可以请一个保姆，这笔费用我愿意出。”
　　陆令秋看许瀚音听不明白，索性直说了，“我可以住到你家里吗？”
　　许瀚音想也不想地说：“不可以。”
　　陆令秋捂住了自己的伤口，“我这可是为你受的伤。”
　　许瀚音看向了陆令秋，陆令秋也看向了许瀚音，两人对视了一会。
　　许瀚音妥协了，“好吧，不过你伤好了就要搬出去。”
　　“好啊。”陆令秋嘴上答应，心里却在想，等我伤好了，你想赶我走就赶不走了。
第四十五章
　　不知不觉，就临近了唐心的生日。
　　当顾明轩提起唐心的生日的时候，唐心一脸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