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主角失败以后[穿书]
那天是大晚上,月亮又圆又红,山里的狼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再叫,他一步三回头,却发现送他出门后,家里的门飞快紧闭,枯叶像办丧事用的纸钱,呜呜飞着。
一个村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安静的让人害怕。
他在村门口见到了他的师傅。背着个很大的袋子,弯着腰,眼神和山里的毒蛇一样。
季无忧很怕,先喊了声师傅。师傅听了,古怪笑起来,满意地看着他,用袖子擦了下口水说‘走吧’。季无忧愣愣点头,回头,隐隐约约,看到有几家的窗户悄悄打开一条缝,露出人们惊恐又庆幸的眼。
可是他当时,乃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觉得那时村里人在送他——他们舍不得他。
走近了那栋熟悉的院子。隔着墙能清晰听到他婶的话。
“诶,那边那个藤椅,我当初学着城里富贵人家买的,树下歇凉的玩意儿,可宝贵了,不能落下。诶诶诶,季老二你愣着干什么,别歇啊,动作麻利点。我们快点收拾完,搬城里去,去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让你那个蚂蟥一样甩不掉的妹妹求不上门。”
“请人帮忙?请什么人!大费周章搬个家,动静那么大,给你那个只会吸血的妹妹留线索?好不容易把那难伺候的小姑子嫁出去,我可不想以后还遭罪。”
季家二儿媳王氏挥着手帕,各种命令后,突然了听到了不停的敲门声。她皱起了眉,唾骂一声,不情不愿往门口走。
手布满粗茧,却带着花花绿绿的翠镯子,灰褐色的指甲也不伦不类涂着凤仙花汁,一推开门,看到前面的人,神色就僵硬了。
把门敲的嘭嘭响的季家那位嫁出去的小姑子,季家两个男人都是憨实惧内的,这位小姑子却是生的一脸刻薄相。
此时皮笑肉不笑:“哟,嫂嫂这是要搬家了,搬到哪儿去啊,也不跟我说一声。合着大哥的家产全给你们独吞是吧。”
王氏也不阴不阳:“哪来的话,搬个家的事还得过你的耳吗。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你一天到晚往娘家跑的,也不害躁?”
季小姑气笑了:“你们想要清清白白抛下我,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她往前一步,咄咄逼人:“当初怎么杀大哥大嫂,怎么杀那傻侄子的事,我可还留有证据呢。大不了全部抖出去,谁也得不到好处?我求你们家什么了?田和店子都给你们,就偶尔过来要点钱罢了——你就那么自私自利,容不得我?”
王氏气的脸疼:“要点钱——你那是要点钱,你嫁一回人,我陪上了三年的钱!”
季家老二听到声音,也慢慢吞吞走出来,看到媳妇和妹妹吵起来,假惺惺劝说:“怎么在外面吵起来,进去说,给别人看了笑话怎么办。”
季小姑冷笑连连:“呵,给谁看啊,这村子里还有谁愿意到你们家门口来啊。明眼人心里都清楚你们干的勾当,只是找不到证据而已,但是我却有。”
王氏恨不得撕了这个小贱人的嘴。但是季家老二暗中给她使了个眼神,意味不明。
王氏一愣,心领神会别过头,哼了声,手指却恨恨揪住了性子。
季小姑用着把柄逮着他们吸血吸了两年,回回都能如愿,此刻得意笑了声,也往门里走。
眼酸嫉妒地看着周围的摆设,“这些东西,我家那边儿一个都没有,你们夫妻俩倒是活得滋润。”
她跟着进了柴房,闭上门后,似乎和王氏又吵了架,但没吵两句就发出来一声惊恐的大叫。
之后再无声息。血溅薄窗,鲜血流到门处,慢慢渗出来。
一墙之隔。
季无忧和秦千幻却是把里面的场景看的特别清晰。
季老二手里藏着把菜刀,趁着两人争吵的功夫,绕后,把季小姑的头直接砍了下来。季小姑眼珠子几乎瞪出,脸上是无尽的痛和恨。王氏没忍住笑出声,“由着你作威作福那么久,菩萨都有脾气了。这也怪你贪得无厌,自作自受。”
秦千幻转着舍利子,说:“这倒是狗咬狗了。”
季无忧神情愣怔,看着记忆力熟悉温柔的人露出这样真实丑陋的一幕。很就,一拳砸上了墙壁。
被骗的愤怒,和父母之死的恨,跨过那么长的时间,心中滋生。
“你准备怎么对他们。”
季无忧沉默很久,哑声说:“让她们去陪我父母吧。”
秦千幻皱了下眉。
到晚上,村子下起了雨,天气不是很好。但是季家这对夫妻杀了人后心有后怕,把季小姑分尸埋在地下后,拽着两个熟睡的子女,上了马车。连夜奔往城里。他们坐在马车上才输了口气,季老二还是那副老老实实的样子,谁都想不到上一秒,他才用刀子把亲妹妹砍死。王氏拍着胸脯,却分解气:“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索性以后搬了家没人认得,今天一并解决了。”
“早该弄死她的。不过那时候铺子有一些手续麻烦的很,我怕出事,才有着她。你大哥倒是娶了个好女人,死了也想着法子折腾咱。”
季老二说:“进城了就轻松了。”
王氏喜滋滋:“我终于把那铺子和田卖了,换了些钱,都放在钱庄。我们拿着那些钱,下半辈子不用愁了。”
他们两人都好吃懒做,又毫无头脑,拿着田和铺子,也没什么用,因为季大夫人生前的安排,耽误十多年,才全部出手。现在可算输了口气。只是还没来得及安下心,忽然觉得路一抖一抖的。
王氏差点被晃的头昏,她掀开车帘一看,却发现周围的树越来越密集,路也也来越偏。
“怎么回头——”王氏气呼呼地掀开帘子,骂车夫:“你是没长眼还是怎么的!这是往哪去——啊啊啊啊啊!!!”
下着雨的夜,天色暗淡无关,坐在马车上的只有一具僵坐着的躯体,头被活生生砍下。半挂在肩膀上!
王氏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季老二跟着过来看,同样瞳孔缩成一点,大叫出声。
与此同时,马跑的越来越快,路更加抖,枝桠更加密——直冲前方,悬崖。
当初他们害死季无忧爹娘的悬崖。
王氏想要从车上跳下去,却被吓傻了走不动的季老二死死扒拉住。王氏急红了眼,用牙齿去咬这个懦夫的手,但没有用,甚至转身的一眼,她看到高高山峰上站着一个人,所在斗笠蓑衣里,长相却是她熟悉的。
王氏愣住。
马车坠入悬崖,她粉骨碎身死不瞑目时。一个名字绕在她喉咙处——季、无、忧。
夜雨茫茫,秦千幻戏谑地说:“你终于杀了一个人。”
季无忧看着自己掌心紫色的魔气。有些恍惚,他终于杀了个人。多可笑啊,活在修真界,他那么大,只杀了一个人。不!季无忧一愣,想起来当初“师傅”消失的早上,他掌心似乎也有这样的紫色,甚至因为这个他的修为突飞猛进,到云霄时才能打败那么多人。
“我.......”
秦千幻说:“你本就是天魔道,力量靠杀伐,你不想好人,我也随你。但是现在,你还是有很多人可以杀的。”
她手腕上的舍利子雨水浸过后,越发鲜艳。红唇一勾张扬明艳:“比如那个村子,一村子的人,可是都盼着你死呢。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第115章 漩涡
雨一点一点把土地润湿,他往前走, 一步踩出一个坑。
这一夜虽然淅淅沥沥下着雨, 月亮躲在云层后,却依稀可见。
浊黄色的月边缘一层暗淡血光, 给这静谧的长夜填了几分诡异阴森。
像是他出生的那一晚,也像是他离开这个村子的那一晚。山林里野兽暴躁, 群狼哀嚎,凄厉无比。从山上走下来的青年, 手握着一柄剑,剑刃流淌过鲜血——那个车夫。
秦千幻说:“去杀人吧。让鲜血激起你的天魔血性。天道已经归还了你的记忆,时间到了, 你也该觉醒。”
季无忧猛地一愣,脚步停下,回首, 目光如刀撕开这未央长夜。
他看着秦千幻, 僵硬道:“.......天道, 是谁?”
雨流淌过他苍白的脸,青年眼中一圈紫黑色在成形。
秦千幻指尖转着舍利子,笑吟吟:“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她的身份吗。”
季无忧死死咬牙,当初他与西王母结盟,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她告诉他那个白光里的女人是谁。
只是后面玄云峰诸神大战, 西王母那个疯子最后还想杀了他。此事不了了之, 甚至让他对她们一行人从心里产生了恐惧和厌恶。
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 秦千幻偏头, 吟吟笑道:“现在我告诉你呀,那个人是天道,你是天道之子,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怎么样,满意吗?”
季无忧像是被什么打了一拳,往后退了一步,失了魂一样喃喃:“我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他靠后,撞到了一棵树,手指扶着树干,在雨中痛苦地笑起来:“天之骄子——我这样的算什么天之骄子——我这样算什么天之骄子!”
如过街老鼠的天之骄子,出生在黑暗里,于是一辈子和自卑怯懦相伴。
秦千幻觉得季无忧还是有点意思,那种让人想笑的、猜不透的意思。
怕她、惧她、不肯接近她,却又理所应当地享受她的帮助。
因为她代表邪恶,一直对她恶言相向、肢体排斥。但她说起天魔修行的方式时,却又安静下来全部听进去,还打算照做。
哦,照做都还要先假惺惺挣扎一番。
明明一心向恶,为什么还甩不开那层正义的表象呢?
以及,他是不是以为,她是天道派到他身边来的,所以就该任劳任怨当他的奴隶和丫鬟?
西王母的事还没给他教训?她们一个是三山神女,一个是九天佛陀。骄傲都写入血液,怎么可能懂臣服。
但是秦千幻还是自认和那个傲慢到发疯的女人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