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万。”兰竹检查了下，估摸了用量，开口道。
　　“您看，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我可以用古董顶吗？”虎鲸住在深海，手中有不少真货。
　　兰竹望向孔煜，小声问：“古董可以换钱吗？”
　　“可以。”只要有客户，古董就不愁卖不出去。孔煜快速盘算了下，点头。
　　虎鲸伸手在外套里掏啊掏，掏出颗核桃壳。核桃壳外边凹凸不平的纹络淡得快瞧不见，显然主人十分喜爱，经常摩挲。
　　虎鲸下意识地摩了两下，才打开核桃壳。核桃里边是细细叠着一团白纱，白纱如絮如雪，下边缤纷色彩绰绰。
　　“这是？”孔煜伸手摸摸材质，肯定道：“这是宫纱。”
　　经用生丝,纬用熟丝,细密轻薄而透明,以此贡奉内廷,故称宫纱（摘自百度）。
　　宫纱轻薄透明，这么展开可以清晰地瞧见宫纱后边景色。不过让孔煜惊异的不是宫纱，而是宫纱上的画——昆仑仙饮图。
　　这是画圣的真迹。
　　传说画圣游学到昆仑山上时，遇见一行人在野外进行曲水流觞。这行人男俊女俏，都漂亮得不似凡人。笙声戛然，鼓声断绝，酒杯停在一美男子身前，那美男子站起放声高歌，旁有一漂亮姑娘弹琴奏乐，其他诸人放肆形骸，或袒胸露乳，或连饮薄酒，或敲击钟罄，或鼓瑟吹笙。
　　歌声辽阔，响彻天地，其余伴乐袅袅，不绝于耳，歌毕酒尽，一行人消失在原地，惟余画圣回味余音。
　　自此大名鼎鼎的昆仑仙饮图由此而生。
　　这是昆仑仙饮图的故事，不过由于这副画一直都只闻其传说不见真迹，且流传的故事里神话色彩太浓，让凡人一直以为这是杜撰出来的逸事。
　　孔煜小心翼翼的收好这副画，道：“这幅画的历史价值不止三千万，你确定要用它来抵？”
　　“确定。”虎鲸点头，这幅画虽然是他的心头爱，但身体健康最重要。
　　也不知道人类最近制造出了什么垃圾，倒进海里的垃圾混合物竟让他这个妖都受伤了，还无法把毒素逼出体外，真是操了蛋了。
　　“把上衣脱了。”兰竹能肯定，虎鲸跟鳖宝中了一样的毒，不过虎鲸实力强一些，身上皮肤溃烂地方少些，不像鳖宝，浑身没有点好肉，也不知道从哪沾来的毒，恁地霸道。
　　虎鲸二话没说，把上衣脱了，敞开胸膛。
　　瞧清虎鲸身上的伤口，众妖倒吸一口气，虎鲸身上坑坑洼洼，绿色脓汁不断从坑洼中渗出，瞧着可怖又额心。
　　孔煜忍不住惊道：“海洋污染这么严重了？”
　　其他陆地妖禁不住面露怜悯，虎鲸都这样了，那些海底妖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这样的伤兰竹已经见识过，神情毫无异样。他伸出食指抵住虎鲸胸口，指尖逼出三分之一的本源竹筒水。
　　随着竹筒水被虎鲸吸收，虎鲸身上的伤口以可见的速度消失。
　　这样的效果可不是做套做出来的，其他妖彻底绷不住了，“大师，大师，我出五千万，给我治病。”
　　“大师，我出八千万。”
　　“大师，我那有古董，价值一亿，先给我治病。”
　　“我我我我，我那里也有古董，我还有灵玉，我可以用灵玉抵债。”
　　这群妖围着兰竹，你挤我挤的，都想把别人挤出去，自己站到兰竹面前。
　　孔煜护住兰竹，大声道：“这是兰竹兰前辈，想治病的，来加我微信，我会根据前辈的行程，来与各位安排时间的。大家不要挤，不要挤。”
　　张延带着人进来时，正好瞧见这一幕热闹。他示意底下其他人去处理那些凡人，消除他们的记忆，自己走到这边，冷声道：“你们在干什么？聚众闹事？”
　　没有一人理会他，站在张延前边的妖不着痕迹的动了动，把张延挤远了一点。
　　张延脸黑了，他眼尖，瞧见孔煜正举着手机，其他妖都用手机在扫，而兰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挂着张茫然的笑。
　　兰竹确实不知道怎么忽然变成这样的，他只想着给人治病换遗产，结果一瞬间这些妖就激动起来了。按他的想法，虎鲸治疗好了，其他妖会乖乖掏钱，一个个的等着治疗，现在这样他们也是等着治疗，就是看起来有哪不对？
　　一直等回到凤栖别墅的家，他也没反应过来哪不对。
　　他问孔煜，“不治了，钱够了？”
　　孔煜此时心情十分亢奋，他没想到兰竹有这样的本事，轻轻松松就赚了一亿多，按这样的速度下去，明天兰竹再多治疗几个人，五亿元就轻松到手了。
　　那些妖怪都是积年大妖，谁手中还没一两个古董？谁手中没那些个人民币？妖怪的钱是最好赚的，可偏偏妖怪的东西，又是最不好赚的。
　　要不是现在需要的是钱，孔煜都想让兰竹坑他们秘藏的老本了。
　　“没有，今天人太多了，我怕他们激动起来没个轻重。”孔煜拿起手机，问：“兰竹，那些人的陈年旧伤你都能治吗？”
　　“能，把他们都治好，赚的钱够了吗？”兰竹琢磨了下，那里一共二十个妖，每人三分之一滴，一共耗费七滴。加上鳖宝的一滴，需要花费在人参身上一滴，一共八嫡又半滴，他最后还能留给凤容一滴半。
　　若是钱够了，他可以安心地与天境界长眠了。
　　“够，绝对够。”孔煜不假思索得回答，兴奋地开口，“兰竹，你真是我凤栖山的福星。放心，我会把你赚的钱都换成凤栖山股份，以后你就是凤栖集团的大老板。”
　　孔煜算盘打得哔啵响，用股份换兰竹与他们凤栖山绑在一块，多划得来啊，而且，还能为山主追到兰竹提供近水楼台。
　　等兰竹成为山主夫人，这股份不还是山主家的吗？
　　他真是为山主鞠躬尽瘁的好臣子，山主肯定会感谢他的。
　　够了就好，兰竹露出个微笑，面上带着即将解脱的满足。
　　孔煜把那些人拉近一个群，十指如飞，不断与那些妖联络交流，他头也不抬地对兰竹道：“兰竹，你不是刚学会手机吗，给山主打个电话嘛，山主一天没见你了，肯定想你。”
　　兰竹想起凤容早上走的时候，那依依不舍的眼神，满足的笑容一滞，他若是走了，凤容会伤心的吧？
　　兰竹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院子里，打开手机相机对准自己的本体，咔擦一下拍了张照。
　　他不满意的换个角度，拍摄了三四张，最后挑出意境最好竹子长相最美的那张给凤容发过去——孔煜给他申请账号时，顺道加了一些必要的人，对方若是回加，就能使用短信之外的其他功能。
　　照片发过去没多久，玄学APP弹出个视频通话请求，兰竹一看，是凤容发过来的。
　　按了接听键，屏幕上出现凤容。
　　不待兰竹说话，凤容先出声问道：“你花开得更旺了，是不是要结竹米了？”
　　凤容神情并不好，兰竹心咯噔一下，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小剧场】
　　兰竹：我要与天境界长眠了。
　　凤容：正好，我可以吃了你，让你在我肚子里长眠。
　　兰竹：什么，你想吃我？我不死了。
　　凤容：更好，你活着，我可以正面吃反面吃，白天吃，夜里吃。

第9章 细心
　　兰竹不能不心虚。
　　他只顾着考虑凤容喜爱自己本体，所以把本体照片发过去，却忘了他耗损本源竹子水，导致竹子生机距离死亡更近一步。
　　按理说，他跟凤容说过，自己伤势太重，现在花开得更旺盛也是正常的，但问题是，兰竹他知道不正常呀，是他自己不要命，用自己生机去治疗妖精，是他一心求死，才导致这个后果。
　　所以，才会在凤容问时，以为凤容看出什么来了。
　　他忙道：“我伤势太重，这个是正常的。”说完后，忧伤地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没几天好活了。”
　　呵呵，之前还斩钉截铁地说只有一天可活，现在又说还有好几天可活，骗子，凤容扯扯嘴角，盯着兰竹没说话。
　　兰竹愈发虚了，瞪着双大眼睛瞅着凤容，一眨一眨的，试图传达自己的真诚。
　　凤容沉默了片刻，问：“真没几天好活？伤不能好吗？”
　　兰竹傻笑，脑中快速转运，找到一个绝佳的理由，“这个世界灵气太稀薄了。”
　　不用兰竹说透，凤容也知道灵气稀薄意味着什么，很多妖旧伤难愈，就此身殒，原因就是这个。
　　凤容心底梗着一股气，按说他等着吃竹米，听到这个消息该开心的，可是望着这只傻妖，心底只有一层压着一层的沉甸。
　　“等我回来，我给你布置个聚灵阵。”凤容心想，他才不是舍不得这颗一心寻思的竹子，他只是目光长远，只有活着的竹子才能源源不断的结下竹米。
　　凤容身后，是连绵不绝的山脉，以及空旷辽远的云海天空，凤容眼底，是看不见底的暗沉的深渊，兰竹对上这样的凤容，视线不由得游离。
　　他很想说，别操心啦，不救寻死妖，你救不活的。可是兰竹知道，不让凤容努力一番，或许他死后凤容一直都会抱憾在心。
　　他死是自己的事，不能给凤容造成什么心魔。
　　兰竹乖巧的点头。
　　看着这个满口答应，实则并不放在心上的竹子，凤容无奈，心知他劝诫再多也没什么用，对兰竹的伤势不再询问，转而问道：“学会用手机了？是孔煜带你去买的？外边好玩吗？”
　　凤容像个离家的爸爸，对留守家里的孩子各种不放心，一天之内发生的事都想了解，事无巨细。
　　兰竹寻心卖好，对待凤容的问题都一一答了，没有半点不耐烦，“是孔煜带我去的，孔煜还带去我知味了，遇见不少妖修。”
　　兰竹避重就轻，没说自己治疗赚钱，着重说了些趣事，“知味的老板是甘草成精，我看他长得不太像甘草，像肉灵芝，白白胖胖的；还有人参精，黑黑瘦瘦的，跟本体也长得不像。甘草可好玩了，笨嘴拙舌的，只会骂萝卜萝卜；还有虎鲸，惯会捧人，一张口挺逗的……”
　　凤容耐心地听着，没有就这疑惑寻根问底，比如甘草为什么要骂人参萝卜，比如虎鲸为何会捧人，比如其他妖态度为什么会这么好。
　　“对了，凤容，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飞的？”兰竹想起孔煜分享的八卦，特别好奇这件事。
　　“五十岁。”凤容没察觉到什么，直接说了，“我长得慢，五十岁后才换毛，之后才会飞。”
　　也就是说五十年前，凤容一直都是小鸡崽形象咯。
　　兰竹双目亮晶晶的，脑补窜天鸡爆炸后小鸡崽从天上掉落，一个倒栽葱钻进地里，只剩两只嫩翅膀扑腾两爪朝天。
　　脑补着脑补着兰竹就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