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刀在手(种田)
那些地震中,暴雨中死去的人,被认领的也多是那里。
陆瑾不是没想过去看看,可是他忙地分.身乏术,医疗处的大夫们一边治病救人,一边赶制各种预防药包,也没有过多的精力。
宋衡倒是有心将带领兵将挨家挨户去搜查,可是没有圣旨,调动不了其他官兵,并且也无法扰民。
他们能做的也最多派人沿街沿巷多多撒石灰水,让官兵宣传防治疫病的措施罢了。
等圣旨到手,离暴雨也已经过去三四天了,传染迅猛的疫病潜伏期都有可能已经过去。
官兵沿着人家一户户往巷子里头去,随着他们深入,躲在犄角地方观察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见他们出来,立刻撒腿往巷子跑,似去报信一般。
明明家中有人的,出来的却是一个或者两个,带着闪烁和畏惧的目光,又热切盯着官兵手中的米面,递出一个擦得干净的碗。
官兵忽然抬头,看见屋子的窗户上有人影闪过。
“里面还有人,为什么不出来?”
“是老祖母,她瘸了腿,出不来。”半大的小子惊恐而急切地说。
“我们去看看。”两个医兵带着口罩进去,却被拦住,“我不要粮食,你们别进去。”
然而一到屋里面,却看到了一个女人,所有的人都瞬间皱起眉来,不是因为女人面色蜡黄,眼窝凹陷,而是因为这个屋子散发着恶臭。
定睛一看,却见屋边有呕吐之物。
“这是不是就……”官兵们纷纷退出这个屋子,看着两个。
“不是的,我娘只是吃坏肚子,不是瘟疫!”这半大的小子冲进来,将女人扶到床上,他看着两个大夫,忽然噗通一声跪下来道:“求求大人,救救我娘,我们只是吃了没煮熟的肉,坏了肚子,过两天就好了,真的,你们看,我就没事啊!你们开点药吧,娘不拉肚子就好了!”
“你们哪儿来的肉?”医兵问道。
“是……”这小子回想了一下说,“隔壁张大叔找来的鸡,估摸着地龙翻身时从谁家逃出来的,都吃了两天了,一直没事啊!”
医兵简直惊了,这种灾难中的牲畜不知道吃过什么,都是病菌,这些人也敢吃。
“还有多少人家吃了?”
“很多,大家怕不新鲜,都分着吃了……”小子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大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娘吧,我知道的,里面死人了,不是被压死的,是病死的。我带你们去,给你们都找出来,求求你们,救我娘!”
门是敞开的,门口就有胆大的人躲在往里面看,听到小子这样说话,顿时惊得跑走了。
官兵互相一看,知道去通风报信去了。
医兵让小子先起来,他说:“你先冷静,你娘究竟得的是什么病,还需要进一步诊断。就算是疫病,人民医院的陆大夫在想办法研制新药,也是游戏王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带我们去,那些死人不管是什么原因去世的,都不能再留着。”
官兵将他的碗里装满了米面,小子擦了擦眼睛,带着他们出门。
狼犬才刚到一户人家的门口就狂吠起来,想要往里面冲。
屋子里的人惊慌地想要关上门,不过却被如狼似虎的官兵给抵住。
“皇上下令,为了防止疫病,所有的死尸都需立即焚烧,不得有误!”
“官爷,我们马上就要出殡了,真的,行行好,别带走孩子他爹啊!”
里面的人苦苦哀求,可是无济于事。
官兵推开门走进去,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恶臭,定睛看出,房屋角落,都是一滩滩的脏污。
再看这些人,眼神凹陷,嘴唇干裂,两眼无声,仿佛全身虚脱,一看就知病入膏肓的模样。
“快,去通知陆大夫,碾子巷出现疫病了,脱水严重,呕吐不止,全身无力,还死了人……”两个医兵说着,拉住官兵,“我们都出去,不要呆在这里。”
而陆瑾跟宋衡带着士兵去了柳树巷。
柳树巷的情况比碾子巷好不了多少,越往里面走,各家门户关地就越紧,排除房屋倒塌的,门口的排泄之物也越来越多。
陆瑾全身除了一双眼睛,哪儿都包裹地严实。他对着一个墙角根蹲了下来,宋衡过去一看,却是一滩还是新鲜的呕吐物,顿时眉头皱起,很想将他拉开。
陆瑾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将呕吐物扒拉开,似乎一点也不嫌弃脏臭。
接着他的两个徒弟,何澜和孙白也凑上去,看得后边的士兵简直叹为观止。
孙白问:“师父,这是什么病,是疫病吗?”
“这个人是刚得病不久,吐出来的都是吃进去的东西。”陆瑾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往边上看了看,然后指着那快要干涸的水样呕吐物说,“那个已经严重了。”
他将树枝扔到墙根,说:“是疫病,但具体如何还得看到病人。”
这个时候犬吠之声起此彼伏,因为猜测柳树巷已经发生疫病,宋衡带了好几条犬过来。
“看样子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陆瑾露在外头的眼睛里带着沉痛和怜悯。
宋衡问:“直接烧了,还是你要再看看?”
“去看看。”
这家原本五口人,老弱已经死了,只有两个青壮的夫妻还活着。
他们没有抵抗,或者说在老人和孩子相继病死之后,他们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女人喃喃地说:“就两天,就两天,我的儿子就走了……”
男人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就见女人忽然暴起对他拳打脚踢,“我让你把老东西给送出去,你偏不,你偏不……都死的三天了,装什么孝子,把我儿子还给我!呜呜,还给我!”
孩子抵抗力弱,一旦染病,很快就会病发身亡。
女人打着打着就没了力气,接着往前一扑,后面的士兵眼疾手快地将最近的何澜给拉到一边,就见女人伏在地上呕吐起来。
看这病状,陆瑾已经确认了,而且他一连看了好几户人家,都是如此。
柳树巷的严重情况还是超过他的预期。
这里生活的人都是彼此认识的,且互相传染着,老人和孩子死的最多,壮年之人有的情况严重,有的还刚刚病发。
因为灾祸还未消除,街头巷尾依旧禁止百姓走动,是以疫病还没跟着人群活动蔓延开来,可是如果得不到有效控制,便是早晚的事。
这已经不是烧个尸体就足够了,甚至这房舍,里面所有的一切都要烧毁。
陆瑾顿时全身发冷,他看着长长的巷口,目光出神。
忽然远处跑来一个士兵,急喘着气对陆瑾说:“陆大夫,去碾子巷的尤大夫说,发现疫病,已经有人死了,得病的呕吐不止,身体虚脱。”
接着另一个士兵跑过来,“陆大夫,去石林跟的王大夫说,发现疫病,死了一个人,十来人有呕吐,腹泻,脱力等症状。”
他话未说完,又有脚步声传来……
来报信的士兵越来越多,陆瑾和宋衡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最后这些士兵都看着陆瑾,等待着他做决断。
可陆瑾的却心乱如麻。
太多了,没想到这次疫病来势如此汹汹,他前期的那些准备都没有用。
不过才七天,暴雨才下了四天,怎么会这么快?
“隔离,都得隔离……”
可这么多人,怎么办?
第156章 强制而隔离
“这么多的地方, 怎么隔离……死人可以就地焚烧,那活人呢, 带走吗, 带到哪儿去?”
宋衡看着陆瑾拧着眉,喃喃有词的模样,显然已经陷入纠结之中。
于是他递了一张画过去。
陆瑾抬头看他,茫然地问:“什么?”
“京城的地图。”
闻言,陆瑾眼前一亮,立刻将地图打开来。
虽然这张图不如后世那样经纬清晰,比例真实, 可是也将房屋建筑的分布画得明明白白。
为了让陆瑾看得更清楚,宋衡解释道:“受灾最严重的是在这个地方。”他指了指西北一处画着密密麻麻房屋的一块, “从西绦儿胡同和亭子张街开始的这一片区域。”接着手指往灾区东南边上一些的空白之地移过去, “这里是下市集如今被京兆府征用为灾民处,后面的一排屋子都是。隔一条街便是粮仓,后面就是威西镖局, 你的医疗处。”
陆瑾的视线随着宋衡修长的手指一动,一边低头应和。
“然后是这里, 这个地方就是柳树巷, 柳树巷本可以一直延伸, 不过往东那段房屋已经成为废墟,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尽头。”
陆瑾听此抬头往东边看去,果然可以看到一片残垣。
“碾子巷和石林跟也一样,就在柳树巷不远处, 靠近灾区。阿瑾,你有没有发现规律?”
陆瑾说:“都在受灾区最严重的地方。”
宋衡点头,“没错,因为时间紧迫,地龙翻身后第三日晚就开始暴雨,埋在灾区下的尸体很多都没有翻出来,差不多都已经腐烂了。按照你说的,尸体乃是滋生病菌最重要的温床,那么疫病从灾区周围开始发生也是正常的。”
“可房子连着房子,难道要将这么大一片地方都给隔离起来?”如果以巷子,街道为隔离带,陆瑾用手比划了一下,“那得圈进去多少人啊,至少在临近巷口的那些人暂时没有得病,只要观察几日便可,他们不该被圈进去。”
一旦被圈进去,那就是隔离区域,在他没有研制出有效抗生素的时候,非常容易受感染死去,所以这个范围越小越好。
宋衡道:“让他们搬离,另外找地方安置。而巷子深处靠近废墟的地方,就像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脏、乱,藏尸多具,根本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所有的一切,包括尸体连同房屋一起,甚至灾区房屋坍塌的废墟残骸也一并烧光。”
宋衡的手指以灾区那块地方为中心画了一个更大的圈,“这个圈内,都将被火夷为平地。”
不管里面藏了什么污秽,腐烂了多少人,有多少病菌繁衍着,甚至藏在底下的蛇鼠虫蚁都会在大火中泯灭。
陆瑾呆呆地看着,那圈在地图中虽然小,可是放大之后方圆可以好几里,都烧掉……
“阿瑾,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宋衡的面容在口罩之下虽然看不清,可是眼神却非常冷静而锐利。
陆瑾缓缓地摇头,“没有。”
没有什么比燃烧更为彻底也更安全。
“可那些虽然患病,在没有药之前也活不了多久的人呢,总不能也活活烧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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