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刀在手(种田)
陆欣含笑着点头, 微微欠身,“四叔。”
季传明每次见到陆欣都有些不自然, 因为季太爷与陆太爷说定的原本是他,前去接亲的也是他,若没有大夫人横插一脚,这会儿陆欣就是他媳妇。
是以他对陆欣除了一份歉意以外, 还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里头, 让他不敢太靠近。对于曾经常去的梧桐苑,后来踏足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潜意识里他在避嫌。
不过这次偶遇避免不了, 未免太过刻意,他寒暄了几句道:“大嫂是在送客吗?”
陆欣应了一声, “家弟前日来访。”
哦,陆家人, 那一定知道了换亲的事,李传明一脸尴尬。
陆欣笑了笑说:“四叔风尘仆仆归来, 还未去见过二夫人和四弟妹吧, 你且去, 我先走了。”
两人本无瓜葛,有何话可说,陆欣转身便带着丁香走向后院。
“大嫂慢走。”
季传明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吁了一口气后,才对身后的小厮摆摆手,“走,去见母亲,把礼物带上,特别是那一箱,小心些。”
随行小厮点头哈腰笑得一脸谄媚,“小的明白,这是少爷特地给少夫人带的,少夫人看到一定欢喜。”
季传明笑了笑,往二房院子走去。
到了晚间,只见四少夫人正举着一只翠绿欲滴的玉镯子在灯光下仔细地看着,眯着眼睛一脸满意。听见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她嗔了一眼道:“出去那么久,总算还记得家里头的黄脸婆呀。”
季传明腆着脸凑上去笑道:“夫人辛苦操持家里,为夫时时记在心上,哪里敢忘,这镯子一看就知道配夫人,于是为夫就从客商那里死皮赖脸地讨来了,夫人可还喜欢?”
四少夫人眼里带笑,轻轻嗯了一声。
季传明佯装放心地长舒一口气,那夸张的表情动作惹得四少夫人咯咯笑起来。
夫妻两人嬉笑打闹了好一阵子才消停。
“对了,有件事问一下,大嫂的娘家弟弟来了?”季传明抱着妻子随口问道。
只见四少夫人横了他一眼,“问这干嘛?”那表情分明在说季传明心里藏鬼,“难不成你还放不下?跟那位一样也想……”
“唉唉唉,你想哪儿去了。”季传明哭笑不得地说,见夫人变了脸色,连忙告饶道,“真不是,你一人为夫都应付不过来,哪儿还有工夫想旁人呀!”
四少夫人哼了一声没说话,季传明说:“还不是因为大哥,他去世之前找过我让我关照些大嫂。”
“他干嘛找你?”四少夫人叫道。
“还能为什么,大嫂怎么嫁给大哥的,你肯定知道,所以这……我不是心中有愧嘛,虽然说大哥大嫂后来感情好,可毕竟大嫂还是守了寡,其实大嫂在这个宅子里,自有大伯母照顾,也用不着我,只是今日回来刚好看到大嫂的娘家弟弟来,这才过问了一句而已。”
季传明经常出去看药材,常年不在家,有些事情他都不清楚,内宅之事就更不能过问了,只能拜托妻子偶尔打听一下。
还有说到那位,他又问:“三哥难道还偷偷缠着大嫂不放吗?这人怎么回事,二嫂也很漂亮,屋里头小妾一堆,怎么就盯着梧桐苑了。”
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更何况那还是哥哥的老婆,不讲究的人更图新鲜难痒,四少夫人同情陆欣,也同情三少夫人,只是庆幸自己的丈夫不会胡来。
她嗤笑道:“什么偷偷,根本就是明着来,季家我都不知道还有谁不晓得他的心思,一旦大伯的祭日过了,我看大嫂的日子更难过。”
“不行,我得说说他去。”季传明站起来,却被四少夫人拉住了,她埋怨说,“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找他,花楼吗?我可不许你去。”
季传明听媳妇的于是坐下来,然而还是不满道:“大伯父和大伯母怎么都不说说他,大哥去了,三哥不是该担起责任来吗?”
四少夫人闻言轻蔑地一笑,忽然想到今日婆母跟自己说的话,她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告诉丈夫。
季传明什么都好,做事认真,感情专一,就是有些直来直去,愣头青一样,她都不晓得季家上下长满心眼儿,怎么到他这里就没了呢。只是夫妻同心,四少夫人知道陆欣是季传明的一个心结,若是将来发现她瞒着不告诉他,定会遭到埋怨,进而损伤夫妻情分。
相比起婆母说的那些利害关系,四少夫人更在意与季传明的感情,于是她说:“有件事我刚刚知道,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关于大嫂,你要听吗?”
季传明点头,“听。”
于是四少夫人凑近季传明的耳朵轻声告知,只是她越说季传明的脸色就越难看,到最后苍白起来,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妻子,抖着嘴唇半晌问:“这是疯了吗?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你小声一些!”四少夫人低斥道,“我都说了只是偶然得知,没确认是不是真的。”看季传明闭了嘴,她又放低了声音,补了一句,“不过应该不会空穴来风。”
季传明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打圈圈,他忽然走到妻子面前,不解地问:“你说,大哥生前待大嫂多好,我每年出去,他总是让我稍些小玩意儿回来逗大嫂开心,江州的消息我也给他打探来不少了吧,只是后来被爷爷发现这才停止。他去世之前逮着人说放心不下大嫂,让人好好照顾她,怎么会……怎么会想着让大嫂下去陪他?”
“大伯母连着做恶梦。”四少夫人说。
“无稽之谈!子不语怪力乱神,咱还是做大夫的呢,信这些救什么人?”
四少夫人自然也是不信的,不过她想到的是另外一层意思,接着看向丈夫。
季传明看着她的表情,便知还有其他,于是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你觉得我都知道了,大伯父会不知道吗?可是据我所知他没有阻止。”
“为,为什么……”季传明干巴巴地说。
“为了三少爷。”
季传明瞬间闭上了嘴巴,他也是从这个大宅里长大的,有些事情一点就通。
“怎么都这样……欺负大哥不在了,大嫂孤身一人求助无门吗?本是三哥的错,却让大嫂背着罪恶……”他有些意兴阑珊,接着又摇了摇头,“这是不对的,草菅人命的事情怎么能做,况且大嫂为大哥守节,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季家不该这么对她。”
说着说着,季传明的眼神坚定下来。四少夫人一看见他这个模样,顿时有了扶额的冲动,她就知道这人做事冲动不计后果,于是在季传明还没走到门口的时候便喝止了他,“你给我站住,你又要去干什么?”
“评理去!”
“找谁评理?”四少夫人坐得端正,冷冷地看着他,“大伯父?大伯母?还是三伯?”
“我……我……”季传明吭哧吭哧了半天没了下文,脸都涨红了,“爹和娘那边总……”
“这就是娘告诉我的,让我不要告诉你。”四少夫人不客气地说。
季传明瞪了瞪眼睛,“为什么?”
“为了二伯。这事儿若是成了,大房那边的把柄就有了,眼看三伯是不可能继承家业,怎么会阻止?大伯母以为她做的干净没人知道,大伯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糊弄过去,却不明白早在大伯去了之后,爹和娘就已经存了念头,就等着他们的错误。”
这为了争夺家业尔虞我诈的事情,四少夫人是真不想让季传明知道,可是人都要长大的,她觉得自己的丈夫应该明白。
“所以大嫂就成了牺牲品了?”季传明跌坐在椅子上,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四少夫人看得心疼,她上前安慰道:“你先别着急,我都说了,这都是听来的,并不确认,或许只是一个念头呢。”
季传明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们做得出来的,就是笃定大嫂没了也没人过问。”
忽然四少夫人笑了笑,问:“你想帮她?”
“当然。”季传明说着忽然抬起头看向四夫人,惊喜道,“好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四少夫人说:“大嫂也不算是没人过问,她娘家弟弟不是刚走吗?”
“那也不过是个杀猪的,能干啥?”季传明泄气道。
“杀什么猪?”四少夫人愣了愣,“人家可是英国公门下的医官,一手疡医之术能将濒死之人救回来,连大伯父都垂涎那手医术呢!”
这下反倒是季传明愣住了,他吭哧吭哧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什么时候的事?”
“这我哪知道,反正那名帖上就是这么写的,大伯父也没否认,总之,这是真的就是了。”四少夫人皱眉道,“你还要不要听?”
“听听听!”
“他临走之前听说本是用了这疡医术换了大嫂安宁才放心走的,只是他不知道大伯母已经存了这个心思。”
“所以他还是很在乎大嫂的对吗?连这种不外传的医术也白白给了季家?”
四少夫人点了点头,“应是错不了,那天家宴都是大房的人,我们这边没去。”
“所以连人家的绝学都要来了,还要他姐姐的命,这……”季传明简直描述不出他此刻的心情,他的脸很烫,似乎无颜见人,“我都要为我姓季感到惭愧。”
四少夫人乍然听闻这些心里满满都是厌恶,回春堂的堂上还挂着医者仁心的牌匾,四个大字遥遥醒目,老百姓们夸赞着季家慈悲为怀,却不知道都是虚于表面,内里肮脏,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所以她分外珍惜丈夫的那颗善良之心,她说:“如果你要帮她,那么就做几件事情。第一,确认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方法我待会儿告诉你。如果是真的,那么第二步,想办法告诉大嫂,这件事我来办……”
“为什么告诉大嫂?”季传明不明白,“告诉她,她将来怎么在季家生活,怎么面对大伯母她们?”
四少夫人深吸一口气,看着季传明郑重地说:“一定要告诉她,这件事情只有她才能选择,若是她愿意随大哥去呢,那我们做的又算什么呢?”
季传明点点头。
四少夫人继续说,“她也不想活了,那么我们什么都不必做,如果她还想活着,我们便想办法通知陆瑾,看看这位英国公门下的有没有办法救出他姐姐!”
“要是他救不出呢?”季传明问。
四少夫人暗下眼睛,摇了摇头,“那便没办法了,至少这样一闹,大嫂不会在祭日那日出事,命暂时能够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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