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刀在手(种田)
江翰林和江公子站了起来,旁边的小厮端着东西过来。
江公子说:“那就不留陆大夫了,这是家父多年前有幸的得到了一本华神医的真迹,虽回不了陆大夫救命之恩,但以表心意,另外还有一张云晨子的千山雪景图,读书之家,也就只有这些能拿得出门面,还望陆大夫笑纳。”
江公子说的谦逊,然而这两者任何一样都是有价无市的珍宝,陆瑾虽不懂字画,可也知道云晨子的大名。
这等人家送出去的礼是没打算收回的,陆瑾想了想说:“我受之有愧,只是不敢辜负江大人、江公子的好意,我便厚颜收下了。”
三七听着便上前一步,接过字画和放书籍的盒子。
江翰林的笑容于是更深了几分,待陆瑾告辞,他对儿子吩咐道:“过两日,请他来家中用饭,让你母亲看看。”
江公子说:“爹,是不是门第低了些?”
江翰林收起笑容,瞪了他一眼,斥责道:“这怪得了谁,让你看着你妹妹一点,你倒好丢下她一人在那座桥上,如今谁不知道一个年轻公子救了她?我本想将她嫁往京外,如今看着这年轻人倒也不差,那就这样吧。”
江公子心中叹气,只得应了。
江家来找陆瑾,并在凤仙楼用了饭,老管家是立刻得了消息,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等陆瑾回了府,他便寻了事去找他,“陆公子,棉布我已经让下人去找了,京里各大布庄有的都买了来,再多的就得去京外寻。”
老管家做事不仅宋衡放心,陆瑾也一样,闻言笑道:“多谢您啦,我打算将医院里所有的布料都尽可能换上棉质,甚至是将军军营里的也一样,需求不会小。”
“您放心,收棉树苗的人已经回消息,国公府在京郊有几处合适栽种的地,等有了树苗就可以栽种。”
陆瑾想到后世棉的大量使用,便建议道:“其实不妨多种一些,棉花保暖效果好,冬天填进衣服里面可以防寒,可比塞柳絮芦花强多了,百姓用不上皮衣锦衣,穿上棉衣也能温暖过冬。”
“那可是一件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大事,您不妨与大人说说。”
老管家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陆瑾的神色,见他毫无异样,心中稍稍安定,便状若无意地随口一问:“您今日可回来的有些晚了,是医馆有事绊住了吗?”
陆瑾说:“江家的老爷和公子来寻我,谢我救命之恩,临近中午请我用了饭,于是就多说了几句,耽搁了。”
陆瑾没有藏着掖着,让老管家更加放心,他笑着话家常,“要我说早该来寻您了,七夕都过了好几天,也太不诚心。”
陆瑾不在意这个,“江公子倒是来过,只是恰好我没去医馆,今日江老爷休沐,这才一起来。”
“江老爷是老翰林了,听说为人比较古板,就是不知道江公子是什么性情。”
陆瑾回忆了一下说:“的确,江老爷没说什么话,挺严肃,倒是江公子健谈,只是有些奇怪。”
老管家一听,警惕了起来,“怎么说?”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交浅言深,一个劲打听我家里人,其实倒也没什么,看得出他是性情中人。”
老管家心说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只是江家还要些颜面,没有直接点明,陆瑾年轻经历少,没想到这茬。
他于是道:“那也太不讲究了,唉,不过礼也送了,恩情也就无需再提,陆公子就别放心上了。”
陆瑾笑着点头。
两日后,江家送了请帖过来,邀请陆瑾上府中做客。
门房收了请帖之后如临大敌,立刻报了管家。
老管家没直接给陆瑾,而是先送到了宋衡面前。
宋衡盯着那张请帖良久,问:“打听清楚了?”
“清楚了,江家就是这个意思。”老管家看着宋衡,小心问,“大人,不如就当做没……”
“不,给阿瑾吧。”宋衡道。
啥?老管家简直不明白自家大人想的是什么,万一呢?
你俩感情有深到这个地步吗?不防患于未然,还把机会送过去,老管家差点捶胸顿足,这个时候充什么君子啊,公爷!
“他说过有事一起商议,不能独断,既然如此,何必将来让他猜疑?”
老管家不明白,不过宋衡的命令他不能违抗,便摇头叹息地交给了陆瑾。
陆瑾正忙着编解剖后几节的教材,马上要带徒弟们上实践,这种去不相干人的家里做客实在没兴趣,便道:“我不去了,福伯麻烦你派人替我走一趟,说多谢他们好意,可我没空。”
“……”老管家担心了半天,却没想过是这么个结局。
他看着伏案摇笔的陆瑾,忽然觉得自己是瞎操心。
转个身乐滋滋地挑人去送信了。
第100章 喜欢才一起
五日后晚上, 宋衡带着陆瑾去凤仙楼。
这次, 除了常见的几位将军,只要今日不在营中站岗, 宋衡所有叫得出名号在京的下属都来了。
看着宋衡跟陆瑾一同来,纷纷挤眉弄眼一脸坏笑,还非常不讲究地嗷嗷叫。
宋衡注意着身旁陆瑾,只见这人昂首挺胸,嘴边漾着微笑, 若忽视他发红的耳朵, 当真是淡定从容。
小裴将军坐在最中间一桌, 摸着下巴不怀好意, 说:“头儿,这次我是不能帮你了, 你俩得自求多福。”
陆瑾看了一眼周围, 只见几个亲兵正进进出出地端酒坛子, 一个一个整整齐齐地擂在边上, 已经快堆满半边墙了,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看此情形, 他不禁嘴角抽动,脸上显出愁容。
宋衡安慰道:“无事,有我在。”接着一转头眼露鄙视地瞟了小裴将军一眼,说:“有你没你都一样。”
小裴将军:“……”太特么嚣张了!马上就要以一敌众了好吗?
待宋衡和陆瑾坐下, 庞将军起身说:“将军, 这儿我老庞的年纪最大, 那开始之前,我得代表大伙儿先问两句,免得咱们喝错酒。”
底下人瞬间哄笑起来。
宋衡坐得四平八稳,道:“问。”
接着庞将军又对陆瑾说:“咱当兵的,就是个粗人,不会拐来弯去,陆大夫,要是有冒犯,您体谅个先。”
这不是挺会讲话嘛,陆瑾点点头,他是有些激动,这么多人,这跟公然出柜没啥两样了。
“那行,将军,您给说说旁边的陆大夫究竟跟您什么关系?不能打马虎眼,兄弟之情咱是不认的。”
“哈哈哈,老庞说得对,将军,营里您可不怂,直白的很,这儿当着陆大夫的面可得挺住。”底下人起哄道。
宋衡说:“我要是能跟阿瑾成亲,你们这会儿都得备厚礼,够直白吗?”
干脆!大伙儿翘起大拇指,齐齐望向陆瑾。
“陆大夫,我们可真的备了贺礼来的,您收不收?”
宋衡侧目看过来,只见陆瑾大声说:“收,不丰厚的记得回头补上!”
“嗷嗷嗷——”
话音刚落,底下狼嚎一片。
“现在能喝酒了吗,兄弟们?”老庞问道。
“喝喝喝!”
“上酒!快上酒!”
“今晚不醉不归!”
闻言亲兵们纷纷提着酒坛上桌。
陆瑾见场面开始失控,是又兴奋又担忧,他是从来不喝酒的,可是不想扫兴,心里正矛盾着,结果一回头就见宋衡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他,眼中眸光闪动。
就在陆瑾说了“收”这一个字之后,宋衡心里的沸水就翻滚起来。他握住亲兵搁在手边的酒坛,觉得必须做些什么,才能压下那股冲动。
陆瑾见他这个大杀四方的架势,想起江州那段,连忙劝了一声,“你,你悠着点……”
然而还未说完,几声哈哈哈传来,只见几位将军已经带着“武器”杀向此地。
此情此景他的言语劝阻是多么苍白无力。
宋衡呵呵一笑,他在陆瑾的碗里夹满了菜,堆得高高的,然后拿起筷子和碗塞进陆瑾的手里,柔声道:“乖,去边上慢慢吃,等我摆平他们,就回家。”
陆瑾呆呆地看着他,只觉得宋衡背后此时万丈光芒闪耀,特别的爷们。
以一敌众,宋衡毫不意外地被灌醉,陆瑾勉强驾着踉踉跄跄的他上了马车。
到了门口,老管家一看站都站不稳的宋衡,“啊呀”了一声,赶紧在前面带路,众人七手八脚地搀扶着国公爷往院子里而去。
待进了宋衡卧房,老管家连忙吩咐道:“宋杨,宋柏,你们赶紧去抬水让大人洗漱。”接着扫了一眼周围,“大人换洗的衣裳呢,立刻去拿来。醒酒汤备好了?其余的别添乱,都出去。”
说完,一阵脚步声后这屋子里就只剩下陆瑾站在床边看着不省人事的宋衡。
一个丫鬟带了衣裳悄悄走进来,瞟都没瞟里面一眼,将衣裳往屏风上一搁,立刻跑了。
宋杨和宋柏抬着澡盆进来,隔着屏风往里面注水,事后宋杨轻声说了一句,“陆大夫,水是温的。”然后也出去了。
接着那丫鬟又跑进来,将浴巾帕子搁在浴桶边上,终于往床这边张望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声,“陆公子,得先帮大人脱了衣裳……”话未说完,她脸一红,也跑了。
陆瑾:“……”都脑补了啥,一个醉鬼能做什么?
看着床上合眼歪躺的宋衡,陆瑾还是认命地弯下腰,给他脱靴子。
心道谁让是他男朋友呢?
醉酒的宋衡不闹腾,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陆瑾脱下他的靴子,抬起他的双腿放进床上,待要给他解腰带,便听到一声小小的抽气声,他蓦地回过头。
只见那丫鬟第三次进来了,这会儿手里端着一个碗,只见她满脸通红,目不斜视,快速放在桌上,垂头说了一句“醒酒汤”之后,立刻如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陆瑾:“……”他真没打算做什么!
陆瑾端了那碗汤过来,搁在床头,接着拍了拍宋衡的脸道:“先醒醒,把汤喝了,把澡洗了再睡!”
宋衡一动不动。
陆瑾无语地捏住他的鼻子,后者挣了挣然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他。
“醒了就起来喝汤。”陆瑾扶起宋衡的上半身,拿枕头靠在他身后垫着,接着端过床头的醒酒汤吹了吹,凑到他的嘴边。
宋衡闻了闻那味儿,皱起了眉头,脸迅速地往边上一撇。
“别闹,喝了。”陆瑾的碗跟着宋衡的嘴移过去。
宋衡抬起头,唤了一声,“阿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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