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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乐章

作者:睡芒 时间:2020-11-03 13:30:47 标签:甜文 重生 穿越时空 天之骄子

  元霄把手给他,从爬梯下去时,白问霖把他抱了起来,那股浓烈的雪茄气息,一下钻入鼻尖。元霄晕头转向的,说:“房子很好,我喜欢,但是问霖……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愿意付租金给你,但不能白住你的。”
  白问霖倒是并不恼怒,因为他知道元霄是这样的性格。“你知道吗?”他不得要领地说起另一件事,“我小的时候,你让我做钢琴家,说我会成为非常非常有名的钢琴家,可是我不想。”
  他把元霄放下来了,但手臂始终圈着他的身躯,把他圈在自己的怀中,低头注视着道:“那时候我只有一个小梦想,赚钱,给你买一栋房子,我们两个人住,我会每天为你弹贝多芬。”他声音越来越沉,头缓缓俯下来,“我那时觉得,当艺术家是赚不了钱的。”
  元霄看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两人鼻尖都挨在了一起,元霄陷入了他的蓝色眼眸的漩涡之中,几乎以为白问霖要亲他了。
  “是你成就了我。”
8《Still Water》
  那个吻落在了元霄的耳畔。
  元霄知道吻颊礼在西方很常见,一时半会儿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只感觉白问霖的眼睛太迷人,深眸像是无云的蓝天,显得颇为深情,连他这种直男看见都有种动心感——哪怕他们曾经朝夕相处多年,他是看着白问霖长大成人的,可依然难以抵御这种魅力。
  房子暂时不能住,回到出租房,元霄依旧没能写出任何东西,他有些无助的疲惫感,不想维持这样的现状。第二天,元霄又在工作室受了挫,周毅修大发雷霆,骂他:“骆元霄,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你也想写小说?卖版权?你这样搞什么音乐!”
  元霄感觉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头,总不能让周毅修先开口把他炒掉吧?可他放不下手上的工作,认为那样很不负责。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提辞职的事,周毅修便道:“你再这样下去,我这里就留不得你了,工作室不养闲人,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不调整好,就给我滚蛋!”他“啪”地摔了下桌上的文件,很有老板的威严。
  元霄听他这样说,索性说道:“周总,我最近身体上有些不适……”他含糊其辞,“正在修养中,我不能耽误大家工作的进度,抱歉,我还是辞职吧。”
  周毅修愣了下,随即盯着他的耳朵瞧,仿佛在怀疑什么,因为他不止一次看见骆元霄在工作的时候碰自己的耳朵。
  “你是不是耳朵出什么问题了?是不是没掏耳屎?去医院看看?”
  元霄嘴角一抽,说不是:“周总,我的问题,一两天肯定好不起来,这两天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不好意思,我去交接一些工作吧。”
  周毅修也不好发火了,就说:“那这个月底薪,我让财务按天数折算给你。”
  “不用了周总。”他们工作室底薪是八百,比很多实习生还少,不过元霄才大一,能进工作室已经比同级的学生厉害了。他们的工资是按劳分配,干得多、接的活多,就拿得到。
  他放在工作室的东西不多,就几本书,还有几盆多肉。元霄抱着箱子出去时,同事在背后很惊讶,偷偷议论:“骆元霄怎么了?被周总炒鱿鱼了?”
  “不至于吧,不过他这两天是有点没对劲,好像突然听不懂音乐了一样。”
  元霄刚抱着箱子下楼,一个坐在窗户边的同事大喊道:“你们快过来看!卧槽!”
  二十多个员工一下扑到窗户面前,叠罗汉一般张望着窗外:“怎么了?怎么了?”
  楼下停着一辆迈巴赫,一个穿普拉达高定西装、风度翩翩的外国帅哥给元霄拉开了车门,元霄坐上车后,那个外国帅哥绕了一圈,上了司机座。
  “卧槽,那是骆元霄男朋友?妈呀好帅,像不像布拉德•皮特?”
  “开迈巴赫?这么有钱啊!”
  “看来不是被炒?而是发达了?”
  “啧啧啧,深藏不露啊、深藏不露。”
  车子发动,元霄对穿普拉达高定的司机说:“菲利普,能麻烦你先送我去学校一趟吗?”白问霖的司机元霄见过两个,一个老一些,一个年轻一些,年轻的这个,跟着他来了中国。
  他学校里课还挺多,一周有两天晚上都有晚上的课程,他学习很用功,可这些都没有用,丢失的乐感,他再也找不回来了。
  晚上,元霄坐在电钢琴面前发呆,旁边电脑上开着编曲软件,元霄没有去碰,他已经丧失了信心,一言不发地趴在钢琴上,手上拿着一本普希金诗集,他企图让普希金给他灵感,可这完全是徒劳的。
  白问霖走到他旁边,抽过他手里的书,随意翻开一页后用低沉的俄语念道:“在你孤独、悲伤的日子,请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并且说:有人思念着我,在世间我活在一个人心里。”
  元霄微微仰起头去看他,他听不懂俄语,只是感觉到白问霖声音沉得有些难过。
  “问霖……”
  “我在。”他坐下来,“那本小说我去看了一点,想好主旋律了吗?”
  元霄勉强打起一点精神,弹给他听:“我准备用D大调,这样听起来更明亮一些。”主旋律他其实改了很多版,但终究是不满意的,而且歌词就给了他三句,他根据这三句编曲,如果被选中,作词人才会根据他的编曲来填词。
  白问霖没有否定他的主旋律,他把手放在元霄的电钢琴上,重复了他的旋律:“这里变奏,然后添加不属于主声部的低音。”
  元霄在他开始的时候,立刻拿出手机开了录音。
  白问霖继续:“虽然我也没有看完这本书,不过根据歌词来看,不全是明亮的。”他右手弹奏,左手记录,添加了一个又一个的休止符,“注意沉重的阴暗色彩与轻微的曙光间的对比,变奏、重复。”
  元霄看着他根本连思考都不用,出手就是即兴的精彩乐句,什么都说不出了。而且这样的音乐,完全是他梦寐以求的,可他无论如何努力,也不可能做到像白问霖这样轻松、天才。元霄苦笑了下,跟他说了句谢谢。
  白问霖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不用。”
  不过,白问霖出手,必定是一股浓郁的古典味道,这是他根深蒂固的气质,可这一点也不妨碍旋律叫人倾心的动听。元霄听他弹完,又播放了录音,尝试着打开新思路去谱写。
  白问霖这回没有打扰他了,坐在旁边看书,他只是给元霄提供一个点子,让他有有一点动力,不要那么消极。可是看起来……作用并不是很大。
  元霄的动力倒是有了,无非就是在白问霖的半完成品上添砖加瓦,可他觉得白问霖的痕迹太重了,想改一部分,却发觉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去修改他谱写的那部分乐句。他的存在感太强,每一个音符都是他的味道——
  元霄知道,他只需要在原基础上稍作改编,就可以把demo发出去了,而且百分百能中选,只要导演不是傻的,就不可能错过白问霖,他的才华太过惊人,他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音乐头脑。
  当晚,他修改到了凌晨,白问霖让他睡了,元霄还戴着耳机在编曲,思考着在钢琴里加入提琴三重奏还是只加小提琴:“等下、等下我弄完这个部分就睡觉。”
  白问霖不由分说把他的耳机摘了:“明天再弄,明天是周六。”
  元霄仰着头去看他,灯光太亮,他不得不眯着眼。白问霖低着头,捏他的鼻尖:“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元霄茫茫然地应了声,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下被抱起,抱到了床上去。他在一个多小时前,就已经洗漱完毕了,洗漱完后继续工作,完全是强撑着一口气。他刚失去工作,但他不能失去信念,更不能失去热爱。
  元霄躺在床上,眼睛也闭上了,天猫魔盒说了句晚安。
  白问霖就躺在他身旁,床头柜开着一盏小台灯,灯光调到最暗,昏暗而温柔。元霄像是睡着了般,白问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元霄就把眼睛睁开了,漆黑的双目中全是疲倦。
  “弄醒你了?”
  “我还没睡着。”元霄低声说:“问霖,你的那部分我改不了。”
  像是有灵魂一样,怎么修改都不对劲,元霄自然明白这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就好像钢琴家们在弹奏大师的作品,譬如贝多芬和莫扎特时,从来不敢乱加装饰音,更别说改编了,因为改一个音,就哪哪儿都不对了,有一些改得好的,也不赖,但这定然是得益于优秀的原谱,而且改编版总是比不上原谱的。
  他说:“我耳朵成这样,根本没办法好好做音乐了。”他半张脸深陷在雪白的枕头里,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我现在似乎能理解贝多芬晚年的音乐了,理解他的愤怒和不甘,可是他听力衰弱的时候,能够写出‘悲怆’来,但我不行,我连最基本的都不可能做好……”
  白问霖的手,还放在他的脸上,捏了捏他的耳垂,哄着道:“小元霄,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好起来。”
  元霄本来很困,一下被“小元霄”这个称呼给雷到了,摩挲着他耳朵的手指带着粗糙的茧,似有电流一下通到了身体里来。元霄发了个抖,别过头去:“别捏,好痒啊。”
  白问霖就把手收回来了。
  元霄背着身说:“明天我把曲子做出来,你听一听,没问题我就发过去。到时候我添上你的署名……”
  “不用。”白问霖打断他。元霄噎了下,也有些苦恼:“是啊,你的名字名气太大了,我添上去以为我唬人呢,而且还拉低你的逼格。可是作曲是你,我只不过做了点后期工作……”
  “就写你的名字好了,赚到钱,你带我坐火车,去你的家乡看看……”他伸出手去,把元霄搂过来,“睡觉吧,很晚了。”
  元霄完全睁不开眼睛了,闻到白问霖身上那似有若无的烟草味,头脑越发沉重:“你为什么要抱着我睡,我有点热……”说着说着,就没声了,白问霖低头亲吻他的头发。
  他记得元霄失明后,跟他说过:“你能不能带我回家一次?”
  白问霖以为他说香港,因为他自己是香港人,元霄妈妈也是香港人,骆董事长是青岛的,所以这个家乡只能是这两个选项。
  可是元宵却说不是:“不是坐船去,坐火车去,很远,在边境了……”
  白问霖这才知道他说的是呼伦贝尔。元霄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说:“我小时候就在草原长大的,我总是在梦里回去,呼伦贝尔的草很深,有我肩膀那么高,或许也有比你高的草。我躺在草堆里,环绕着我的是洁白的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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