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下赵教主+番外
这站起来的人自然是林朝余。
黑衣使者用生硬的大殷官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朝余迅速编了个假名:“赵余。”
黑衣使者:“读过书?”
林朝余:“诗词歌赋都会一点,丹青也会。”
黑衣使者:“为什么会来这里?”
“家徒四壁,无法生活,被骗到这里。”
林朝余说话文绉绉的,又细声细语,对方很满意,命下人上前呈上一卷书,示意林朝余拿去:“赵余,念。”
林朝余接过,那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翻开第一面林朝余动作一顿,这书的署名他可熟悉得很——赵思凡。
林朝余定了定心神。对着书念道:“永和十五年四月初三,今天下混乱,百姓怨声载道,内忧外患唯变法可解,无人应和,此情早已料到,予以理解。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
林朝余念完一面,对方便问:“这是什么意思?”
林朝余想了想,委婉道:“写这段话之人认为天下该变法,但是没有人支持他,表达了他的失望和……那什么,怀才不遇的心情。”
大概是林朝余用词复杂,对方皱了皱眉:“说简单点。”
林朝余:“就是他理解其余人的反对,毕竟都是一群傻子。”
黑衣使者:“……”
黑衣使者示意他翻页:“接着念,再告诉我什么意思。”
“永和十五年四月十二,奉旨夜观星象,圣上红鸾星动,呈一树梨花压海棠之象,紫微星却暗淡,圣上唯有多洗面方可破。”林朝余诚恳地问对方,“这也要说简单直白些吗?”
对方板着脸:“讲。”
“这未免过于大逆不道。”
“只管讲便是,上面写的皇帝早已亡国多年,没人怪罪你。”
林朝余舔舔嘴唇:“那我就讲了,写这段文字的人大概是想说,皇帝一把年纪了就别祸害小姑娘,想要当好皇帝就要点脸。”
黑衣使者:“……”
林朝余此时很有把这本书读完的念头,若这真是赵思凡所写,那可真是够大逆不道胆大包天的,同时也改变了他对那前朝国师“神机妙算高深莫测”的看法,这应是一个敢说敢写又有趣之人。
黑衣使者沉吟片刻,对林朝余道:“随我来,带你去见国师。”
一时太过顺利,林朝余还有些意外,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能见到那个神神叨叨又玄乎的崛国国师。此人有赵思凡的随身手记,想必和赵思凡有些关联。
路上林朝余还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对使者道:“这位大人,我观此书甚是有趣,能否借阅一二?”
对方听不懂“借阅”的意思,但反应了一下也能明白过来,想也不想便拒绝:“不行,这是国师的。”
林朝余点到即止不再死缠烂打,心里却已经开始惦记上那本书了。
使者没有带林朝余立刻去见人,而是带他去洗了个澡,毕竟林朝余身上臭味太重,接着又让他换上黑袍子,这才领着他去见国师。
林朝余一走进房间就是一股浓郁的药味混合着安神散的味道,大白天的整个房间却昏昏沉沉,里面也是冰凉不似外面那般闷热,恍惚间让人忘了自己正身处沙漠小国。
崛国国师确实如探子所说的那般快死了,现正躺在床上气息微弱,林朝余怎么看这幅情景怎么像当今圣上躺在龙床上吊着口气的模样。
使者:“国师,这是新带回来的大殷人,读过书,会丹青。”
林朝余观察了一番,床上躺着的人有些年纪了,就见他用苍老又沙哑的声音道:“你认为他写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出口还真是流利又标准的中原话,显然是问的林朝余。
林朝余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就见那国师沉默了好半晌,才道:“确实是赵思凡会讲得出的话。”
都不用等林朝余想办法拿到那本手记了,崛国国师主动让使者将其交予他:“一页一页念下来,告诉我,他到底想说什么,是什么意思。”
林朝余从“那些反对的都是傻子”到“皇帝就是吃饱了撑的”到“宁婆这姑娘怕是以后都嫁不出去”再到“黑煞和楚中客俩小屁孩真有意思”,虽然那崛国国师的脸本就灰败,但林朝余还是看得出对方脸色比之前黑了几分,也不知是不是被赵思凡气的。
崛国国师:“没了?”
林朝余:“没了。”
崛国国师:“他就没提过一点陵墓的事?”
“有是有。”林朝余慢吞吞地道,“他认为皇帝若是把拿来炼丹求长生的钱拿去修陵墓,千百年后在史书上也会有排面许多。”
崛国国师:“……”
“他居然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么。”崛国国师叹气,又命人呈上几幅画来交给林朝余。
林朝余一幅幅展开,上面都画着一个人,都有差异,显然看得出来都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无一例外,五官大体能看出些赵玹的影子,那么这些画的都是谁便显而易见了。
“这些都是我多年来找人画的最接近他的几幅画了,他们画不出他的神韵,因此都不是特别像他。你会丹青,你看着重画一幅,将他画出来。”这崛国国师叫人画画,却不说要画之人的特征,只是道,“他的眼睛最有神采,最喜欢穿白色长袍,也爱披散着头发。我最喜欢他披散着头发的样子,远远看去就跟仙人一样,他一定是天上派来的。”
林朝余:“……”
林朝余越听越不对劲,表情也越来越奇怪,脑海里甚至有一种荒唐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