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番外(上)
翌日。
早起萧莨去了衙门办差,祝雁停派人去将萧荣请来,这小子昨日找萧莨大闹了一通,气到现在都没消,书也不肯去念了,萧莨怕他出去闹事,干脆叫人去书院给他告了假。
萧荣过来时还臭着张脸,但见祝雁停面色苍白,又刚刚吐了一顿,正虚弱倚在榻上,有怨气也没敢冲他发泄,低了脑袋不自在地嘟哝:“二嫂叫我来有何事?”
“坐吧。”祝雁停示意他。
萧荣别别扭扭地坐下,祝雁停亲手倒了杯茶给他:“昨晚没睡好吗?眼下怎一片乌青?”
“……没什么。”
“你二哥都与我说了。”
萧荣猛地抬起头,瞬间红了眼眶:“二嫂也是帮他来劝我,叫我不要冲动的吗?小姑就这么枉死了难道我们就不追究了吗?就因为他是皇太弟?!”
“你想怎么追究?”祝雁停不答反问。
“自然是要叫下手之人血债血偿!”萧荣咬牙切齿。
“证据呢?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能查到的那一点线索都是七拼八凑出来的,根本没有任何实质姓的证据,怎么证明小姑是中了毒,又怎么证明是皇太弟的侧妃下的毒,且皇太弟是知情的?”
被祝雁停三言两语问得哑口无言,萧荣用力攥紧拳头,满腔愤恨无处发泄:“不是他们还能是谁?!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祝雁停神色平静,未有回答,顿了顿,突然岔开话题:“赵府那边如何了?”
萧荣心头喷涌而出的怒意生生被压下去,噎了一瞬,心神恍惚道:“赵允术的妻子已无大碍,据说是他后宅的一个妾侍干的,那女子也是落魄书香门第出身,不甘心做妾,起了歪心,在外头被人教唆蛊惑,买了那药,卖药之人跑了,那侍妾已经被拿下送官了。”
这些本是家宅丑事,不过事发那日萧荣刚巧也在赵府,多少听到了一些。
祝雁停面色淡淡:“后院之人一多,便容易家宅不宁,寻常官宦家是如此,储君府亦是如此,但至少,赵家人有良心,愿意护着那小娘子,不比得咱们这位储君殿下,将丑事牢牢按下,叫蛇蝎之人依旧过得逍遥快活,日后皇太弟登基,她少不得还能混个贵妃做做,就是可怜了小姑,到那时谁还记得她。”
“她凭什么!”萧荣怒意又生,瞪着双眼,牙齿咬得咯咯响,“若当真是她害死我小姑,凭什么她便能活着享受荣华富贵!我小姑却要一尸两命无处伸冤!”
“就凭她是皇太弟最宠爱的女人,”祝雁停轻声一叹,“皇太弟护着她,她纵有千错万错,旁的人也说不得她什么。”
萧荣的眼中泛起血丝,恨得几要滴出血来。
祝雁停轻拍他手臂安抚他:“你也别太激动,我知你心里气恨难受,你二哥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倒不是我偏袒你二哥,你总得为整个国公府想想,贸然去与皇太弟讨公道,能讨得到吗?”
“讨不到也得去讨!”
祝雁停微微摇头:“你别傻了,这个世上本就没有绝对公正的事情,谁叫他是储君呢,日后他做了皇帝,萧家还能与他对着干吗?萧家世世代代效忠陛下、朝廷,受过的委屈冤枉又何止这一件,萧家想要一直这么太平安稳着,有些事就必须得忍,打落牙齿也要和血吞,便是你伯父和大哥,也绝不会同意你去与皇太弟硬碰硬。”
“萧家是明哲保身,所以从不参与那些朝堂党派争斗,但绝不是贪生怕死、任人鱼肉之辈!”萧荣嚯地站起身,赤红着双目往后退了一步,咬着牙根道,“你们都不去为小姑讨公道,我自个去!出了什么事我自个担着!”
祝雁停头疼地伸手想去拉他:“阿荣你冷静点,我并非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萧荣甩开他的手:“不必了!你与二哥都是一样的,你们怕事,不想招惹皇太弟,我不怕!我就算是死也得为我小姑讨个公道!”
萧荣再听不下任何话,转身拂袖而去。
“阿荣!”
待到脚步声渐远,祝雁停才敛去面上忧色,随手扔了颗蜜饯进口里,嘴角扯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阿清上前为他换了杯温水,祝雁停淡声问他:“那卖药之人,可料理了?”
“郎君放心,已经永远开不了口了。”
祝雁停神色一顿,又叮嘱他道,“叫人去与兄长说一声,从今日起派几个人盯着萧荣,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随时都来与我说。”
“小的明白。”
加了蜂蜜的温水送至嘴边,尝不出什么味道来,祝雁停神思不属,目光转向窗外,春日繁花似锦、莺啼燕舞,正值好时节。
可惜,这国公府里,是注定安生不了了。
第32章 火上浇油
沅济寺。
衣着华美的贵妇人浑浑噩噩地睁开眼,发现她身处于门窗紧闭的寮房中,惊恐地瞪大双瞳,下意识要喊人,被塞了棉布的口中发出的只有“唔唔”声响。
一个时辰前,她带着婢女来庙中上香,离开时穿过一段林荫曲径,被人敲中后颈失去意识,再醒来便已在这里。
房门忽地洞开,一双黑色短靴踏入门内,有人自门外进来,待到看清楚来人模样,妇人忘记挣扎,眼中只余愕然。
萧荣眼瞳微缩,神色复杂地打量着面前的妇人,片刻后,他抬了抬手,让人取出她口中棉布。
“晴姐姐,……好久不见。”
妇人怔怔望着他:“荣郎君,为何是你?”
“抱歉,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将你请来,”萧荣低下声音,“我有些话想问晴姐姐,还望晴姐姐能如实回答我。”
“荣郎君想问什么?”妇人声音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