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又在跑路
他之上的确还有一个人,太上皇李怀安。
勒其尔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什么意思,随口一提。臣先告退,希望您尽早安排。”
李越没再问他,任由对方离开。
沉默片刻才看向齐恪,道:“他最后一句话有心无心?”
虽然是问句,心里却有了七八分肯定。如此突兀地提起太上皇,怎么会是无心。
丞相也垂眼点头道:“有心。”
圣上内心忧虑,不自觉屈指在桌面敲了敲,做出了一个决定:“瞒,这件事也要瞒着太上皇,不能让他被牵扯进来。”
无论胜负,无论蹊跷与否,这件事都不用皇叔费心费神。尤其是赤余这群人,不能再让皇叔接触到,否则又得受刺激。
齐恪见怪不怪,也知他只堵不疏的风格,便规规矩矩应下来:“遵旨。”
*
第二日早朝,此事便宣告朝野。李越被缠了一上午,早朝生生持续了快两个时辰。
如今朝中表面上都莫非王臣,实际上从前复杂的派系仍有遗留。两国外交来得突然,战事说不准也快到了,各派系利益开始难以平衡。
这群人吵的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毕竟便宜不捡白不捡。他们真正吵的是该如何讨价还价,得一寸进一尺。
李越被吵得头疼,干脆拿出暴君那一套,不听不看不采纳。撂下一句“围猎三日之内举行”,便甩袖而去了。
接下来的两日照常去凝华殿,只是表现得风平浪静,也没引起皇叔疑心。
李怀安被他养得不再骨瘦如柴,像一樽玉雕的仙人像。常静静地坐着倚着,看向他时,那双眼又是活的。
李越看着对方时轻易就会入神,心里想着绝不能再让这样的皇叔受到伤害,尤其是来自赤余人。
围猎当日,李越下了朝立刻去了一趟凝华殿。同往日一样待了一会儿,接着借口处理朝政准备离开。
走之前李怀安叫住他,朝他招招手:“你过来。”
李越心里一跳,以为暴露了什么,皇叔却抬手,帮他把披风的结扯开重新系上。
嘴里低声念叨着:“怎么穿衣服的,也不知道系好,袍子比谁的都薄,外面这么冷不怕冻出病吗?”
自从上次皇叔答应多唠叨他之后,果然言出必行,一天比一天唠叨。
然而李越无比受用。
他心里一动,之前从没觉得那个赌注有什么危险,此刻却有些忐忑。若是自己出了事受了伤,谁来好好照顾皇叔呢。
李越缓缓握住了李怀安正给他系带的手,问道:“皇叔,如果我以身犯险,您会同意吗?”
李怀安不知道他从哪儿蹦出这么个假设,开始顺嘴哄孩子:“你以前读书没读到过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好好的去犯什么险。”
说着说着突然抬起头来,皱眉看着李越:“赤余使者那边出事了?”
他把皇叔的手握到唇边,无视对方可以忽略不计的挣扎,轻轻碰了一下。
“没出事,您在凝华殿好好待着,我晚上再来看您。”
作者有话说:
放不放假对考研狗来说都是一样的QAQ
第26章
御驾行到皇家猎场时,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只等圣驾亲临。
圣上换了身骑装,一身玄色,窄腰紧袖,垂眼接受众臣与赤余人的参拜。
“平身。”
他抬眼看去,苑林广阔,冬日萧条,草木荒芜。几匹骏马已经正在低声嘶鸣,弯弓长箭也已备齐。
李越转了转手腕,朝不远处的赤余小皇子道:“如何定胜负?”
勒其尔今日换了一套衣裳,仍是同样的奢华。他毫无忌讳地与皇帝对视,答道:“谁先猎到那只鹿谁赢。”
王勤在他身边低声道:“陛下,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那栏里关着。”
李越看过去,远处的一方窄栏中正关着一只雄鹿,鹿角繁茂地像一大团树枝,厚重的喘气在冬日中汇成一道白雾。
他点点头:“行,那你们中间谁来和朕比试?”
勒其尔向前走了两步,笑得张狂:“自然是臣。”
比试中用到的马和猎具均是魏国准备,对方要从中作梗绝无可能,因此这场比试全靠两人各自本事。
至于对方是否声东击西另有所图,李越便管不了了,这还得靠他的臣下。
贺小将军率两千京城北军守在外围,将猎场围了个遍;沈大人领着羽林军守在内侧,以防内部突变;齐恪留在此处坐镇,见机行事。
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李越从几匹马中挑了个顺眼的深棕高马,不太起眼却足够结实。翻身上马,手握住缰绳,在掌心绕了一圈。
小皇子也走过来,牵出一匹踏雪马,轻轻松松跨上去。用手掌顺了顺马颈上的毛发,望着广阔猎场呼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待在这儿真是委屈你了。”
圣上看了一眼,又平淡移开视线。
他的骑射是从小就在学的,太傅对他严格,他对自己更加严苛。虽说不能与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赤余人比驭马,但论起射术,与兵器武器一类相关的,他从没怕过。
在场文武百官都明白自家陛下不是善类,那看似瘦弱的赤余小皇子口气却不小,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也难说,便都有些没底。王室宗亲们还更为紧张,他们怕陛下反悔,自己被拎上去比试。
等到那只鹿被放出来时,他们才放下心来。
李越的眼神随着那只雄鹿奔出而飞速掠过,却在一刹那间看到了人群中的恭睿王,心里走了个神。
他该让贺迁把人先软禁起来的。
然而逐鹿之事迫在眉睫,勒其尔已然先冲了出去。李越双腿一拍马腹,随着一声嘶鸣,也紧跟着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