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命 上
或许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事了,皇上让沈无疾带话,有意让人以举孝廉推荐洛金玉直接入朝封官,不必等来年春闱了。
沈无疾却想也不想就婉拒了,且振振有辞,说这样容易让人怀疑洛金玉的本事能力,说不定就有些宵小背地里要嚼舌根,不如让洛金玉堂堂正正拿个状元。
皇上倒也没有坚持,他本就欣赏洛金玉,一心培养洛金玉当自个儿的“魏征”,为实现自己千古明君贤臣的美好想象而竭尽全力,因此想着沈无疾这话有道理,就大手一挥,道:“干脆让他恢复太学生学籍,再去读个半年,也好结业,一并宽慰他娘的心。”
沈无疾觉得这皇上难得说句能听的人话,两人一拍即合。
沈无疾说做就做,带着皇上口谕去太学院一通搅和,恩威并重,又叫君路尘、君若广等人受了番脸色羞辱,各有心思,也暂且不提。总之,沈无疾安排好洛金玉复学之事,就兴冲冲回府,径直找到洛金玉,正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却听洛金玉道:“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沈无疾笑道:“巧了,咱家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先说。”
洛金玉道:“翻案一事既了,师哥和宋凌也都仍在你府中,师哥如今对你更多信任听从,邙山一事,我也帮不了其他,距明年春闱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我想暂且离京。”
沈无疾笑容淡去,问:“你去哪?”
洛金玉早已在心中斟酌过许久,最终还是决定隐瞒宕子山玄门一事,他只道:“我以前和你说过,我想回乡祭祖。”
“可是,为了瞒天过海,让君亓放松警惕,邙山剿匪让谷玄黄去监军,咱家暂时还不能离京。”沈无疾立刻连连摇头,“你自个儿去,路上多危险。不行,你再等等,也不急于一时。待你中了状元,洛家冤案也清了,咱家寻个借口陪你,一并回乡耀祖。”
洛金玉如何还能等到那时候?今日拖明日,明日拖后日,日日年年,没完没了。
他执拗道:“我一个成年男子,能有什么危险?”
“不行!”沈无疾道,“危险可多着呢,劫财的,劫色的……好,这个不说,那路上还有豺狼大虫,蝎子毒蛇……哦,对了,你还不擅骑马。”
洛金玉:“……”
沈无疾问:“所以你要怎么去?”
“我可以雇一辆马车。”洛金玉道。
“嗐!像你这样俊秀的公子,独自坐着马车远行,路上一定会遇到劫道的,甭管对方本来就是想劫你,还是劫着别人,被劫那个往你车边儿逃,引来了人,连你一并劫,总之,一定与你逃不了干系。”沈无疾斩钉截铁道,“接着,那人就身负血海深仇,蒙你相救,赖上你了,非要绑着你与他一起复仇。”
洛金玉疑惑:“你怎么这么确定?”
沈无疾深沉道:“书上都是这么写的。但凡咱家流露一丝可乘之机,少不了,在你的故事中,咱家就要成为没什么篇幅的往事旧人,接着叫那不知哪来的宵小之辈取而代之……或者,万一遇上喻皎皎或什么人逃婚……”
洛金玉:“……”
许久,他问,“你又胡乱看些什么书了?何况,我说过许多次,你不要总将喻小姐闺名挂在口头。”
沈无疾径直略过“喻小姐”这句,只道他不喜欢自己看那些书,怕他说自己,立刻指天发誓,满面恳切:“以前看的!如今咱家还看那些做什么?那都是啥也没有,只能借着书聊以自慰的人看的,咱家与他们可不是一路人,咱家可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不直接搂你吻你?你不比那冷冰冰的书页温香软乎吗?”
“……”洛金玉低声道,“你还是,别说话了。”
比起做那胡事,还、还不如让你看那些胡书呢。洛金玉悻悻然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过河拆桥沈无疾,自己脱单就开始搞歧视,展清水实名唾弃他。(虽然好像他没脱单的时候也照样蜜汁自信歧视别人)
第116章
两人一时僵在此处, 洛金玉执意要走, 沈无疾自然不让他走, 且说得多了,沈无疾疑窦丛生, 甚至怀疑洛金玉是后悔亲事了!他更怕洛金玉说不定这一走,就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 沈无疾顿时急了, 道:“你这穷光蛋, 也没钱雇马车!”
洛金玉:“……”
他知沈无疾不过是幼稚脾性发作,一时气话, 本该当作没听见, 可也不知怎的, 自个儿仍然顺着说起来,多少有几分赌气道,“我可以借。”
“哼, 你看谁借给你。”沈无疾冷笑道,“你那好师哥吗?你去看看, 如今你那好师哥是更乐意做你师哥,还是做咱家的哥哥。只要咱家说一句话,他连根毛都不借你!”
洛金玉:“……”
沈无疾说这话着实不虚,自从认了亲后,明庐虽有时与沈无疾争执,可那大多是沈无疾无理取闹到令明庐忍无可忍。
哪怕是到忍无可忍处,说是“争执”, 其实也是沈无疾自个儿刻薄,明庐不过甩脸走人,找何方舟闷头喝酒,或练武发泄罢了,以明庐平日爽朗不羁性情,能对沈无疾如此,其中退让愧疚之心,可见一斑。
何况,洛金玉也知自己忽然要孤身离京这事儿实则不妥,沈无疾的反对其实很有道理,那么,明庐更不会借钱给自己了。
至于何方舟及沈府一干人等……更是与沈无疾亲近,也不会借。
洛金玉淡淡道:“我认识的人也不少。”
譬如吴国公府二少爷吴知,就是洛金玉昔日老师。
沈无疾冷哼一声:“行,你去借。”接着,就高声唤来守在院中的小厮来福,让他叫账房来。
账房赶紧就来了:“不知老爷叫小的来,所为何事?”
沈无疾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当着洛金玉的面,道:“把账结算清楚,也好叫洛公子明明白白去借钱还债。”
洛金玉:“……”
账房偷偷地看一眼洛金玉,又偷偷地看一眼来福,以眼神询问何事。他是新来的,尚且还不太能捉摸老爷性情与府中形势,只听人隐晦提过老爷与洛公子有些暧昧,平日也确实觉得这两人十分亲近,可此刻这又是做什么?
来福以眼神回复:老爷的心思,谁敢揣测?谁能揣测?
账房:“……”
沈无疾对着洛金玉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道:“怎么的,洛公子想让咱家人财两空?人是留不住,那钱就得收回来,少亏一点是一点。”
来福在心中沉痛一番,默然叹气,第数不清多少次地感慨若非夫人脾气好……
洛金玉皱眉:“我说过,我会尽力在来年春闱前赶回来,并非一去不回。”
“你还说急着和咱家定亲呢,到现在还没定,你说的话能信?”沈无疾瞪眼质问。
来福暗道,原来今日这番闹腾,是老爷逼婚……啊,不,是老爷定亲不成,由此引发的。
洛金玉也总算听明白了,沈无疾是心里惦记着这件事儿,借题发挥呢。
可是……
“并非我言而无信,我不是与你说过吗?原来你我都没血亲在世,因此我请媒人过礼也名正言顺,可如今你有血亲,我们岂可私定终身?”洛金玉认真解释道,“师哥已传信回去,无论如何,都得等你父子相认。成亲大事,父兄都在,就没有抢在前头只由我们两个私自定下的道理。”
“呵,你这意思,若咱家那便宜爹不同意这门婚事,咱家又是空欢喜一场?”沈无疾厉声道,“咱家这是认亲呢,还是给自己找两个上辈子欠了他们的活祖宗回来?还认什么认!咱家稀罕?”
“认亲大事,你不可口出狂言!”洛金玉向来注重伦理礼仪,哪能听沈无疾这样说话,立刻出言斥责。
沈无疾被他一凶,更觉委屈,咬牙切齿,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指着账房骂道:“呆头鹅似的发什么呆,咱家请你回来享福的吗?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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