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名远播的大佞臣原来是个美强惨
身下的人颤栗起来。
“当年泰和殿前,父皇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
“事到如今,赵大人还不肯说出金刀的事?”
楚钰还不知道,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一步步的在把赵嫣往死路上逼。
对于那时候的楚钰而言,赵嫣和十一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以性命护他,一个以手段欺压他。
所以纵然他嗅到了几缕清淡药香,手落在了那片不堪一握的腰身上,也不曾想过赵嫣会是十一。
世上相似之人千千万万,十一没有赵嫣那般歹毒的心肠。
直到多年以后楚钰才明白,从来不是赵嫣像十一,是十一像他。
楚钰手中拿着秦王的金刀,一寸寸的逡巡而过细白的皮肤,不知尖锐的刀尖下去,这里头流出来的血是什么颜色。
孱弱的人被他一只手便禁锢住。
楚钰终于扔掉了金刀。
铁链在赵嫣的手中缠了一圈又一圈,将他的双臂吊了起来。
曾经高高在上的年轻首辅堕落成十七岁的帝王手中泄愤的玩物,连挣扎的力气都是轻微的,踢蹬的双脚被他禁锢在膝下,像是一叶被风浪侵袭晃动的扁舟,几度妄图逃离,被他扯着细弱的脚腕桎梏于身下,一寸寸攻城掠地。
风雨暝晦的夜晚无星无月,楚钰没有看到赵嫣渐渐空洞的眼,也不曾看到他长发覆住的背上那道深可见骨的箭疤。
身下的人无意识的摇着头抗拒着接踵而至的倾伐,两排牙齿咬住唇瓣,偶尔受不住了,低低的喘息出声,像是嘶哑的哀鸣。
少年帝王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灼烫的火被烧起来,哪里能轻易被扑灭。
雪白前额的汗珠浸透了凌乱堆叠在胳臂处的亵衣,两条雪白的手臂像蒙着一层美玉,在黑夜中似有光泽。
长发湿漉漉的黏在面颊上,发丝蜿蜒没入了衣领,滴滴的汗珠便滚落在了裸露在外的胸膛。玉白的肤上沁出一道道水痕。
赵嫣在他殚精竭虑扶持的天子身下被像女人一样对待,哪里带半分的疼惜。
赵嫣微弱的咳了两声。
冰冷的青砖硌在腰上,让他瑟缩了一下,身上的帝王分开他紧紧并拢的玉白双腿,重新一次次将他劈成两半。
恍惚之间,身上明明暗暗的影子同数年前在他身上的男人重叠。
铁窗外的大雁哀声哭嚎。
赵嫣细长的手指紧紧的蜷缩在了一起,神志坠回了多年前,想起他从龙榻上爬起来,是怎样颤抖着手一颗颗的捡起来滚落在地的官帽上的明珠。
兜兜转转,龙椅上分明已经换了主人,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竟又回到了原点,把他腥风血雨的十五年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眼中渐渐崩毁。
冰冷的铁链随着一下下的顶弄而晃动着,发出凄厉的声音。
发丝交缠,雪白的双腕已勒出了触目惊心的红痕。
“好好看清楚,在你身上的人,是朕还是父皇。”
楚钰声音淡淡的,有些冷漠和挑衅。
赵嫣眼瞳迷惘,只能看的到一道轮廓深邃的剪影。
他太疼了,可是他现在,连咬舌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下狼藉一片,铁锈一样的血腥味漂荡在了囚室中。
少年像一株树藤,缠住了他的青杨,一口一口咬碎他的喉咙。
他身下的青杨似乎已经奄奄一息地坠进了迷乱噩梦。
昏昏沉沉的时候,楚钰听到他喃喃的呓语,“娘,我好疼啊。”
赵夫人活着的时候会温柔的把他揽进怀中。
世上唯一一个疼惜他的人去了。
赵长宁胆小又怕疼,阴森又漆黑的黄泉路让他一个人怎么走?
楚钰听清楚了他的梦呓,猛地一窒。
仿佛被那一声孱弱的控诉纂住了心脏。
究竟是什么,让他宁愿受这样的折辱也不肯说出金刀的事?
金色的弯刀被丢弃在角落。
它远在千里之外星夜行军的主人心脏忽然猛地一颤,遥遥望向京城方向。
前路茫茫,归期将至。
第八十章
权力是这世上最腐朽又金贵的东西。
皇帝若起了兴致,只微微转念,不论在何时何地,便自有奴才过来察言观色行事,为了日后跪下来能像狗一样讨赏。
以前手中无权的楚钰不过是赵嫣手中一个提线木偶,而现在提线的人变成了他。
楚钰操纵着傀儡,看傀儡在自己手中被弯折喘息,眼角泛红。
一时的心血来潮让赵嫣这曾经的权臣在楚钰手中被践踏进了淤泥。
于是楚钰以为污浊的恶欲会就此消弭。
却不曾想到就此误食了剧毒。
毒药销魂蚀骨,一食成瘾。
荣昇不知道在外头等了多久。
他眼中布满了红丝,心脏沉沉坠了下来。
他躬身立着,沉默的像是一座石雕。
一双脚像被钉死于青砖之上。
他不敢动。
他怕动一步便收不住之后的一百步。
高墙挡住了囚室里的情状,安静的像是死寂的坟墓。
疾雨未歇,风声凄厉。
这见不得光的一夜注定要像曾历朝历代皇室中的每一件污糟之事一样,被掩盖进厚重的尘灰中。
戴高垂眸,面上并无意外之色。
掌灯人换第四次灯时,囚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宣帝锦衣齐整,玉冠端凝,袍摆上的玄色纹路没有一丝褶皱。
他是帝王,即便在这阴森牢狱中也像是在朝堂之上。
虽还年轻却已生威仪,旁的人窥不出喜怒,只沉沉看了眼戴高。
戴高眼落在靴尖,对一同候驾的宫人道。“摆驾回宫。”
宣帝临行,回头看了眼荣昇道,“朕还有些事没有问明白,人别在问斩前出问题。”
荣昇应是,躬身行礼。
宫中的銮驾启程前,戴高小声嘱托,“宫中会来御医,大人不必另寻。”
荣昇眉头一跳,心中冷笑。
待送走了圣驾,荣昇匆匆去了囚室。
浓重的血腥味中裹携着某种腥膻味道。
他是个年轻男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情况显然比荣颖那一次更糟。
荣颖他尚能阻止,陛下他拿什么去阻。
荣昇不是一个人。
荣家的嫡长子注定身上系着荣家数人的性命,百代的盛衰。
几步近前,见陛下来时披着的大氅覆住了一个人清瘦的轮廓。
从大氅下裸露在外的半截细白的腿,脚腕一圈青紫色的痕迹。
心尖一颤,他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大氅。
只瞧了一眼见到里头的狼狈,便拿大氅将人细细裹住。
落魄了的权臣,竟要用这般污糟手段折辱。
高高在上的陛下,同他家中手段卑劣的弟弟又有何区别?
他伸手碰了碰昏沉的人的额头,触到了一片幽热的汗,俨然生了高热。
宫中来的御医是石院判。
石院判于宫中进进出出已有多年,几代帝王的脏污事都经他手处理过。
然而纵然是沉稳如这样的老先生,在看清楚了塌上人的模样后,当着荣昇的面低道,“作孽啊。”
荣昇眉眼泛着冷意,可不就是作孽。
他却不知,石院判心中所想与他所想截然不同。
当年赵嫣在先帝手中受辱自戕,便是石院判与同僚连夜进宫救回了赵嫣的一条命。
赵嫣那时对自己下手太重。
太医院的人去后只看到了满身猩红的血浸透凌乱褶皱的官袍,险些找不到真正的伤口。
人已经渐没了意识,倒在先帝的怀中仍然是瑟缩的模样,下巴尖尖的,还带些稚嫩。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皆是青色的淤痕。
新科状元郎深夜出现在先帝的寝宫自戕,这后头的荒淫不足为外人道也。
石院判听闻这状元郎先前曾为西北百姓请命,于殿外长跪不起,也是个有赤子之心的好孩子。
可惜了,不过也才十几岁。
家门早衰,无所倚仗,才由人欺凌。
因为此事,纵然后来当初的新科状元郎变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奸佞,对这个孩子,石院判始终怀着一分怜悯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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