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后宫起火了(上)
雍理:“……”
沈君兆垂了眼睫道:“臣的心意,想必陛下也明白,以后这种话不要再提。”
雍理心被刺了一刀,眼眶是真红了:“你若不喜欢我,你管我宠谁幸谁?你若不在乎我,管我立谁为后?你若心里没有我,又为何事事处处想着我!”
沈君兆盯他:“你宠谁幸谁,我没管过;立后乃国本,容不得你胡来;你是大雍皇帝,是当今圣上,我身为臣子,自当处处为你想着。”
一字一句,全部回答了雍理,可就是只字不提自己的心意。
元曜帝气结:“你就是喜欢我!”
沈君兆也有些压不住胸口火气,靠近他反问:“陛下当真心悦于我?”
雍理因他陡然靠近,心跳得有点快:“当、当然。”
沈君兆嘴角弯起,眼中却全是冰碴子:“和这天下比呢?”
雍理:“……”
沈君兆离他极尽,近到好像能温柔地吻上他,声音也像在说情话:“陛下不如把这天下给了臣,臣自会让你得偿所愿。”
雍理心砰地一声,浑身血液像滚沸的热水,绕着全身走了一圈后又陡然和一桶冰水撞到一起:“滚。”
沈君兆没动。
雍理一把推开他,震怒:“沈君兆,你给朕滚出去!”他左手就近握住了一方砚台,却到底是不舍得砸过去。
沈君兆垂眸行礼:“臣告退。”
说完转身离了长心殿。
雍理等人走远了,才砰地一声将那方上好端砚砸了出去。
殿外候着的宫人心惊肉跳,赵泉更是在进去送死和不进去等死之间犹豫不定!
好在没一会儿,元曜帝自己走出来了。
他面色冷沉,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怒火:“传国师。”
这里的国师不是帝师钱公允,而是子难。
赵泉哪敢耽误,连忙应下,小跑去了静安殿请子难大师。
雍理这一天的心情也是起起伏伏伏伏快伏到底了,先前有多甜滋滋,现在就有多堵心。
他苦恋死对头而不得的事,当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可这些东西闷心里也实在难受得要死。
好在他还有子难,可以抱怨一二。
静安殿离着长心殿不远,子难没一会儿就来了。
赵泉只稍微一提,和尚就猜到个七七八八,他嘱咐一声,赵泉连忙去准备。
熏香换上静心凝气的,捣碎的新茶里也添了点舒气散,皇帝内火旺,身体和心理双重败火最佳。
虽说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但聊胜于无。
长心殿没人伺候,子难动手煮茶,雍理来回踱步,义愤填庸:“你说沈君兆他过不过分?朕一颗心全给他,他丁点儿也瞧不上!”
子难也不接话,这种时候,皇帝需要的只是个倾诉对象。
雍理气得肝疼也不舍得真骂沈君兆,左右不过几句:“他年少时一颗心里全是朕,怎么长大了就成这样子!”
“说好等朕,说好这辈子只和朕好,说好心里只有朕,这才几年?啊,才几年!”
“嫌朕后宫人多,朕不收些人进来,朕早他妈被逼立后了!”
“这混账东西,今天可算是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让朕把这天下给他?朕……朕……”
想起这个雍理就气得手指直哆嗦:“朕若真把这江山给了他,他还容得下朕半分?”
“他能像朕待他这般宠着哄着?他能像朕纵着沈党这般纵着朕的人?”
“就他那眼里揉不进沙子的性子,当朕不懂?”
“朕若真把这帝位给了他,他下一刻就是杀了朕,以绝后患!”
到最后,元曜帝颓然坐倒在软榻上,有气无力:“子难。”
子难推给他一杯热茶。
雍理盯着翠绿色茶汤,轻声问道:“权力,就这么……”
子难放下茶杯,缓声道:“我执,是苦难的根源。”
雍理长叹口气,无奈道:“放不下啊。”
宫里元曜帝早消了气。
他有什么好气的,这破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从沈君兆继任首辅,收复世族那一刻,他们就掉进了这个解不开的怪圈。
心悦又如何?
天下与我,选谁。
雍理敢选沈君兆,却不敢选沈相。
沈君兆呢?雍理不知道。
十六岁那年他御驾亲征,最苦最难、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时候,全凭着沈君兆的一句‘我等你回来’强撑。
可谁知他大胜而归,满身荣耀,换来的却是沈君兆冷冰冰的一句:“陛下圣安。”
自那之后,他是元曜帝雍理,他是内阁首辅沈君兆。
满腔爱意,越不过金銮殿上的三道台阶。
雍理到底不是个儿女情长的性子,自怜了一阵,又念起正事:“李义海那边收了尊金菩像,机关已破,情报想必是流出去了。”
子难凝眸看他:“杜景修?”
雍理轻笑:“我倒觉得是梁铭那混蛋。”
子难应道:“梁铭行事乖张,不无可能。”
大雍看似太平盛世,实则内忧外患。
近处的世家大族和皇权寒门之争赞且不提,毕竟有沈君兆和雍理把持,他俩恋爱谈不成,工作还是可以协调的;远处却有一帮子前朝余孽,护着个病秧子皇子杜景修不放,总想着光复前朝,也不想想前朝都破落成什么德行了。
内忧如此,外患也不慎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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