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后宫起火了
雍理如今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对症下药十分精准:“李义海把李擎留在宫里,只是作为人质而已,你还不知道李义海那谨小慎微的性子?我若不留下李擎,他只怕寝食难安。”
“我留下李擎,也不过是让他安心,哪会把他当宫妃?”
他真没荒唐到幸了李擎!
沈君兆眼睫微垂,薄唇紧抿着。
雍理不用他开口,都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这深更半夜地去李擎那儿是有些古怪。
但……雍理说得理直气壮:“你不留下用晚膳,朕便忘了时辰,看折子到亥时,赵泉也不提醒一声,朕以为才傍午,便想着安抚下李擎,才去看看他。”
沈君兆眉峰蹙得更紧:“陛下还没用膳?”这都二更天了。
雍理忙顺杆下:“可不,朕都要饿死了!”
其实一点不饿,活生生给气饱了解下。
不过这会儿消气了,有些饿……
哦,好他妈饿!
半夜入宫,唇枪舌战,以为帝相终究撕破脸,朝政要风云大变的三位大雍重臣估计做梦,做十个梦,嗯,做一辈子的梦也梦不到现在宫里的情况。
方才剑拔弩张,一个恨不能斩权臣,一个恨不得夺帝位的帝相二人正围桌而坐,用起晚膳。
这晚膳那是相当晚了,御膳房冷不丁接到旨意的时候都是一脸懵逼。
赵泉比他们还懵,他一想到寝宫的陛下和沈相,只觉头皮发麻。
眼前的晚膳当真是晚膳吗,莫不是那什么、什么来着……哦鸿门宴!
赵大总管能苟到现在没掉脑袋,足以见得‘大智若愚’是真的,‘傻人有傻福’亦不假。
这么晚了,吃的东西当然都是好克化的。
雍理饿狠了,身旁又没外人,吃得风卷残云。
沈君兆也是饿的,但骨子里的矜贵让他宁饿死也要守礼度:“陛下慢些,细嚼慢咽。”
若非担心雍理吃了晚上不适,他绝不会吃饭时开口,毕竟食不言寝不语。中午那会儿他是没吃的,只伺候雍理去了。
雍理吃得快,饱得也快。
一碗热粥下肚,元曜帝恢复了精气神,再加上误会解开,他心情更好了:“这么说你是因为……咳,才绑了李义海。”
沈君兆也吃得差不多了,轻轻放下乌木银箸,淡声道:“李义海贪墨一事,需彻查。”
雍理知他面皮薄,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是醋了,但不妨碍雍理里甜滋滋:“李义海当罚,但他向来胆小,敲打一番,尚且可用。”
沈君兆抓了李义海,固然有私心,但他向来思虑深,行事一步三算:“明日朝上,陛下不妨让乌弘朗和周栋文继续吵闹。”
他说得隐晦,雍理却很快懂了,他神态微凛:“你觉得李义海背后有人指使?”
沈君兆道:“算不上指使,有人在利用他。”
雍理也是细看过李义海的案宗的,知道他没犯大错,要不也不会保他,他回忆了一番,捕捉到了要点:“他收的那尊金菩像有问题?”
沈君兆点头:“陈清去李府搜了。”
雍理:“怎样?”
沈君兆:“空心,机关被毁。”
雍理陡然眯起眼睛。
沈君兆道:“陛下请继续生气,臣自会配合,借此给鱼儿创造机会,它自会浮出水面。”
雍理哪会不懂,他应道:“朕会嘱咐乌弘朗。”
沈君兆应了。
谈完正事,时辰不早了。
沈君兆起身告退,雍理到底是没忍住:“子瑜。”
沈君兆:“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雍理清清嗓子,走近他道:“关于立后,你何时才能准了?”这话太过直白,就差明说你什么时候给朕当皇后了。
沈君兆眸色淡了:“陛下若有心仪的女子,自可挑选吉日,行立后大典。”
雍理:“???”
沈君兆又道:“陛下若无事,臣先退下了。”
雍理火了:“所以说,你只是不许朕立男后?”
沈君兆声音平静:“江山社稷,祖宗规矩,陛下断无立男后的可能。”
雍理拼命压着火气:“我娶个女人你也不在乎?”
沈君兆:“陛下成家立业,子嗣延绵,臣自当恭贺。”
雍理再度气疯:“沈子瑜!”
沈君兆:“臣在。”
“你……”雍理脱口而出,“你明知朕心悦于你!”
第14章 情窦开
这般明晃晃表露心迹,雍理也半点不虚,甚至觉得通体轻快。
真男人,敢说敢做敢为!
朕,是条汉子!
听到元曜帝这话,沈君兆瞳孔微缩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再多的表情是没有的。
雍理面颊微红,继续道:“朕的心从未……”
话没说完,也许是沈君兆不愿听完,他沉声道:“陛下也心悦容贵人鸢贵人盈嫔姝嫔箐美人鸾才人吧。”
雍理:“诶……”
若是赵大总管在,一准惊呆,沈相说的这几位可不正是陛下新晋偏宠的,而且这顺序刚好是按着传召次数……
沈君兆行了退礼:“臣告退。”
雍理不小心踩进自己挖的深坑,颇有些惨淡:“你和他们怎能一样!”
沈君兆冷笑:“有何不同?”
雍理:“你……你和我,我们……”
沈君兆讥笑:“哦,的确不同,臣是陛下第一个心悦的人?”
雍理强调:“也是唯一的!”
沈君兆盯着他:“这话陛下对多少人说过?”
雍理:“……”
沈君兆垂了眼睫道:“臣的心意,想必陛下也明白,以后这种话不要再提。”
雍理心被刺了一刀,眼眶是真红了:“你若不喜欢我,你管我宠谁幸谁?你若不在乎我,管我立谁为后?你若心里没有我,又为何事事处处想着我!”
沈君兆盯他:“你宠谁幸谁,我没管过;立后乃国本,容不得你胡来;你是大雍皇帝,是当今圣上,我身为臣子,自当处处为你想着。”
一字一句,全部回答了雍理,可就是只字不提自己的心意。
元曜帝气结:“你就是喜欢我!”
沈君兆也有些压不住胸口火气,靠近他反问:“陛下当真心悦于我?”
雍理因他陡然靠近,心跳得有点快:“当、当然。”
沈君兆嘴角弯起,眼中却全是冰碴子:“和这天下比呢?”
雍理:“……”
沈君兆离他极尽,近到好像能温柔地吻上他,声音也像在说情话:“陛下不如把这天下给了臣,臣自会让你得偿所愿。”
雍理心砰地一声,浑身血液像滚沸的热水,绕着全身走了一圈后又陡然和一桶冰水撞到一起:“滚。”
沈君兆没动。
雍理一把推开他,震怒:“沈君兆,你给朕滚出去!”他左手就近握住了一方砚台,却到底是不舍得砸过去。
沈君兆垂眸行礼:“臣告退。”
说完转身离了长心殿。
雍理等人走远了,才砰地一声将那方上好端砚砸了出去。
殿外候着的宫人心惊肉跳,赵泉更是在进去送死和不进去等死之间犹豫不定!
好在没一会儿,元曜帝自己走出来了。
他面色冷沉,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怒火:“传国师。”
这里的国师不是帝师钱公允,而是子难。
赵泉哪敢耽误,连忙应下,小跑去了静安殿请子难大师。
雍理这一天的心情也是起起伏伏伏伏快伏到底了,先前有多甜滋滋,现在就有多堵心。
他苦恋死对头而不得的事,当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可这些东西闷心里也实在难受得要死。
好在他还有子难,可以抱怨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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