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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

作者:止宁 时间:2021-03-06 02:03:27 标签:生子 重生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李元悯惊得睁开了眼睛,面色恐惧:“你要弑君?”
  他声音颤抖着:“外头还有御林卫候着!你不怕诛九族么!”
  猊烈哼声一笑,手中刀骤然扬起,一颗地上的石子跟着迅猛飞起,敲在内门上,门栓掉落,死死扣住了门。
  他眼神冷冽,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弑君……又有谁看见了?别忘了——”
  又逼近几步,声量骇沉:“死人不能说话的。”
  李元悯已是惊骇到说不出话来,那两个挟持他的道士不由得被他那阎罗一般的杀气震得退了后去。
  虽是如此绝境,司马昱却是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快意,这是他重生以来最为爽快的时刻。
  他的眼神癫狂起来了,居然笑起来,“阿悯,嘿,阿悯。”
  他上前紧紧握住了他的腕子,目光炙热异常:“策划这遭之初,我早便知道此次怎么的都活不成啦!”
  “我只想让你晓得,这世间没有人比我待你更真。”
  “阿悯,记得上辈子么?”
  他的神情沉醉,浸在愉悦的回忆里,丝毫没有看见任何危险一般。
  “你记得上辈子怎么待我的么?这辈子……”
  他笑了起来,似是耻于说下半句,可他也来不及说了。
  他听见了一声细微的破空之声,扑哧一声,他再也说不出剩下的话来了,他怔怔地看了一眼胸口破胸而出的血红的刀。
  刀尖滴落着一颗一颗粘腻的血珠。
  他晃了晃身子,周围的一切变得很冗长且缓慢,他看见了那只兇兽扑倒了道士,拳头往他面上一砸,登时血浆崩裂,如元宵盛放在洪武门的烟花,在地上印出飞溅的红。
  另外一个道士不知何时也血肉模糊倒在了地上。
  他想说什么,却是涌出了一大口血来。
  那只兇兽三两步走到李元悯面前,司马昱嘴角扯了扯。
  阿悯,别怕,跟我一起死吧,死也要在一起。
  可他却是看见了李元悯展开双臂,将那只兇兽紧紧地揉进了怀里,而那本该惊惶不已的脸面却是含着欣喜的热泪望着那只凶兽。
  阿烈!
  司马昱听见他亲昵又劫后余生的唤那个凶兽。
  司马昱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可他的瞳仁一直聚集在院中二人身上。
  原来,死亡便是这样。
  肢体僵硬了,却还可以看见一些东西,只是那些画面越变越模糊,一点一点地失去了色彩。
  最后一个画面是那只兇兽捧着他阿悯的脸,将额头抵在他的额上,他从未看过那只兇兽这样温顺,也从未看见过阿悯这样的依恋。
  那一定不是赤虎王,另外一个也定然不是他的阿悯。可如何二人生了一模一样的脸?
  ——到底哪里出了错了呢。
  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前世。
  吹着午后暖风的书房,那个瘦弱的十六岁的孩子,将小小的一张纸夹进一本书中,他踮起脚,吃力地将那本卷着毛边的书放进了架子中,像是上元佳节的少女们在河畔放的那些河灯一般,空空地祈求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那人走后,他拿下了那本书,捞起了那人的梦。
  “高山复流水,万仞独见君。”
  那人连梦都不敢放肆,只能小小地描摹着自己的希冀。
  而后,他揉碎了那张纸条,轻蔑地将之丢到灯烛间,任随火苗吞咽了它。
  是那时候出错了么?
  还没等他想明白,他眼中的世界骤然黑暗下来。
  ***
  地上躺着三具死尸,院中的二人却是紧紧相拥着。
  李元悯的冕服早已脏污不已,还有些地方早已撕裂开来。
  李元悯终于缓了过来,念及外头定是乱了套,他想早些出去善后,然而眼前人却不让,他的气力出奇的大,大到李元悯几乎要受不了,箍得他连胸腔都无法透气。
  李元悯以为他吓坏了,只伸出手轻抚着他的后脖颈,正待柔声安慰他。
  “殿下……”一声轻柔的叹息。
  李元悯浑身都僵直了,他怔怔地推开了他,他嘴唇动了动,又惧怕似得,将他嘴唇给捂住了。
  他是那样惶恐又无助地看着他。
  猊烈想笑,却是两行眼泪下来了,他拿开了他的手,哑声:“我的殿下……我的娇娇……”
  李元悯终于从他的眼神中懂了一切,他乌突突笑了两声,却突然怒上心头,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咬着牙,又不甘心,使了狠劲锤在他胸膛上。
  “你去哪儿了!你敢回来!你还敢来见我!”
  猊烈任他打,他热泪滚滚下来,却是笑着任他的心肝发泄着。
  一阵风卷过,吹起一地的浮尘。
  李元悯打到累极,他剧烈地吸着气,额头重重地抵在他的胸膛上,他哆嗦着,再也忍不住,一把抓着他的衣襟嚎啕大哭,他哭到歇斯底里,浑身都在发颤。
  “不要……再让我伤心了……”
  “不许让我伤心了……”
  “不会,”猊烈搂住他,紧紧的,他的泪滴在他雪白的脖颈上,“定不会了。”
  外头的御林卫终于破门冲了进来,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端方贵重的陛下,失态地抓着武威候的衣襟,哭成了一个孩子,而武威候的眼角分明也有湿迹。
  没有人明白那是为什么。
  这两只孤兽,是如何走到如今的,他们都不明白。
  陛下约莫被吓坏了吧,众人皆是这般想。
  夕阳染红了天际,白云灼烧起来,连破废的庙宇也涂上了一层金红。
  今日是冬至,是黑夜最长,白昼最短的一天,当这一日过去,也便代表着最漫长的黑夜过去了。
  墙角干枯梢头悄悄吐出了一点新绿,宣示着生机的到来。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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