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撩到你的宿敌》
当时叶骁和灿灿被带进谷内主屋,他一眼就看到了弥兰陀。
弥兰陀坐在大屋上首,对面是个四十岁上下,一身斯文的男子,应该就是阿衮河的大当家陶复。银帆男人裹着一袭雪裘,淡淡瞥了叶骁一眼,两人眼神在空中一错,叶骁可算知道当时弥兰陀约他木错谷再见几个意思了。
弥兰陀微微一笑,饮尽手中酒,走到两人跟前,饶有兴趣的伸出两个指头一托叶骁下颌,叶骁娇娇柔柔地惊叫一声,把他手推开,扭过头去浑身轻颤,弥兰陀也不在意,笑道,好俊俏的小娘子,当家艳福不浅。语罢,他微一拱手,“明早还要点货,我先回房,不妨当家的享乐。阿古,我们走。”
随着他一声轻唤,门口阴影里一条高大人影缓缓站起,带着无眼面具的红发男人,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大屋。
屋外雪越来越大,空气清烈干燥,走到自己屋前,弥兰陀往谷口的方向张望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刚才被推开的那只手。
他的掌心,有一枚细小的红丸。
他也不在意,丢进嘴里咽了,心里只想,叶骁女装还挺娇媚的。便背着手悠闲地进了屋。
第五十一回 断长戈(下)
紧接着,第三个岔子蹬鼻子上脸的就来了。
弥兰陀一走,叶骁趴在大屋内的地上敬业地嘤嘤嘤。
陶复到他跟前,蹲下身格格一笑,说你以为我会跟你们丈夫要赎金?别想了,沈令杀了我那么多兄弟,他一百条命都填不了。你们也填不了。你们以为被玩玩就算了?
陶复拍拍叶骁的脸,“你们会被砍断四肢、截断舌头,然后……”
他俯身在叶骁耳边说道:“种上‘瘟种’,满身流着脓水,害死所有人——”
叶骁立马就精神了,男人脸上阴狠表情还没散,喉咙已经被叶骁一把扣住,他甜美一笑,“哦,‘瘟种’,这个可要麻烦你给我仔细说说。孤,很有兴趣。”
然后这句说完,他只觉得本就兀自强撑清醒的脑子就像过了一个临界点一样,眼前一黑,整个人困到不能动,往前一倒——
哎哟卧槽——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于是当沈令解决掉外面的人冲入大屋的时候,看到的一幕让他眼前一白——
大屋内血肉狼藉,尸横遍野,唯一站着的,是一道娇小身影——灿灿抱着叶骁,正满脸惶急地向他看来!
世界忽然变得极其安静,他能听到自己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突突的跳着,手里的凤鸣险些握不住。往前迈了一步,脚一软,险些跪在地上,他也不管,拖着发软的腿脚往前去。
他脑子仿佛僵住了,什么都想不了,走得跌跌撞撞,他一把抓住灿灿肩头,只见叶骁躺在灿灿怀中,面色沉静,像是睡着了一般——
沈令开始抖,先是细弱地颤抖,然后连牙关都咯咯作响,他完全控制不了,抖着伸出手,却又不敢碰他,他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也发不出声音,嗓子嗬嗬作响——
然后他眼前一闪,沈令低头,看到灿灿手里拿着字牌怼到他眼前。上面一个字“睡。”
沈令愣住,看向灿灿,灿灿用力点头,指指叶骁,再指指牌子,再用力点头。
沈令浑身脱力,整个人软了下来,凤鸣一杵,勉强撑住身形,抖着手在他鼻下一探,又摸了摸他的颈侧——太好了,太好了,他只是睡了。他没事,他活着,他只是睡了——
沈令意识还有些飘忽,过了一瞬,他终于有力气动,小心翼翼从灿灿手中接过叶骁,把他轻轻拢在怀中。
这瞬间,对他而言,谁生谁死,谁胜谁负他全不在乎。他只在乎怀里这个沉沉睡去的人。
他心想,三郎要是困了,那就让他好好睡,天塌下来也等他睡醒了再说。
他似是有些痴了,对周遭一切全不在意,门外有匪徒闯入,灿灿自他身旁急掠而出,他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只挑剔地四下打量,看屋内还有哪处干净。
最后他在主位的豹皮褥子上坐下,把叶骁拢住,让他舒舒服服靠着自己睡,又怕血腥气扰了他,拿一方丝巾微微笼了口鼻。
把他假发摘掉,脸上的胭脂和血污小心抹了,撕破的外衫褪去换成他的外套,沈令有条不紊地慢慢动作,灿灿已和残匪交上手,金铁声中惨叫连连,他往门边瞥了一眼,慢慢地皱了皱眉:好吵。三郎会被吵醒。
他一手轻轻掩了叶骁的耳朵,一手随意提起地上一个东西,手腕一转,猛然一掷,只听两声惨叫,两名试图杀进来的土匪被一柄长刀钉在了一处!
然后沈令刻意放低的声音如同冰水,流过在场所有人的耳畔,让人脊背发麻。
他说,你们轻些声,莫吵了我的三郎睡觉。
灿灿双手两柄唐刀一振,怂怂地把人逼退,出去打了。
木错谷一遇袭立刻发了信焰,立刻发了信焰,附近两个据点驰援,但沈令早安排好精锐斥候,等他们全都出去救援,立刻反手放火烧了据点,断绝后路,而火光映天又恰是告诉木错谷内的军士,两个外围据点已拔!
木错谷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中了迷烟,战斗结束得很快,然后以逸待劳,按计划围点打援,除了第二拨赶到的人见机得快,跑了几十个,阿衮河的匪徒几乎一战全歼。
一场打完,清点人数,只跑了陶复一个,余下所有头目都或死或俘。
直到是,羽林卫首领才战战兢兢地推开了大屋的门。
屋内火把噼啪,光亮如昼,满地尸骸中,最上首的位置,沈令右手握枪,左手环着叶骁,听到木门吱呀,慢慢抬头。
然后他慢慢皱眉,食指抵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首领就着拉开的一小条门缝,费力挤进来,踮着脚尖过去,刚要开口给他汇报战况,沈令一摆手,止住了他,让他贴近自己右耳,别吵到叶骁。
山一样敦实的汉子委屈努力地把自己蜷成一小团,在他耳畔报告。
谷内搜到了上次叶骁在铺子里款待过的那个银发碧眼的北狄人;然后在后面洞穴里有个大夫模样的人,最后……他犹豫了一下,说在陶复的房里,找到了一个两岁的女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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