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撩到你的宿敌》
狼狈地逃到前面一间公用小屋,两人全身湿透,哆嗦的跟筛糠一样。
木屋倚着万丈峭壁上一个岩洞而建,上头一株长在悬崖上的大树,门前五尺宽的栈道,栈道边上胡乱用几个破烂木桩拦着,往出半步就是万丈深渊,光秃秃的连棵树都没有,只长着青苔衰草。
小屋虽然简陋倒是五脏俱全,两人匆匆烧水做饭、飞快冲了个澡,两大碗干菜粥和三个热腾腾的饼子吃下去,一身干爽地裹在毯子里,才算觉得自己有点儿活气儿了。
叶骁洗好碗,跟沈令说趁现在你还没发作,你先守着,我赶紧眯一会儿。语罢就铺开毯子睡在他身边。
今天是元月十五上元节,也是“泥销骨”发作的日子。
沈令点点头;走了三天,他早就发现不对了。
比他们早几日进入栈道的那支商队,不见了。
按照脚程,他们早就该追上商队,可不仅没追上,一路上过夜的宿营点也没有之前商队留下的痕迹。
若说是出了意外,却一路干干净净。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这个节骨眼,比他们早三天进入栈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所谓商队,到底什么来头?想干什么?冲着谁来?
叶骁特别大言不惭说这肯定是冲着我来啊。还用想?但下一个问题就来了,来的人是谁?
这点上,叶骁就没琢磨出来。
他是名声差招人恨,但是一来有蓬莱君、显仁帝和王姬罩着,二来他从不掺和朝堂上的事,踏踏实实办案,勤勤恳恳剖人,对权势毫不上心,跟皇位关系也不大,谁会来费这么大劲儿来对付他呢?没好处啊!
这就跟他想不明白之前是谁在北齐要暗杀他这件事一样。是,北齐是恨他恨得牙痒,但是,没人能从这场刺杀里获得好处,那就没法判断谁干的。
想到这里,叶骁侧身看他,含笑道:“不过呢,他们若是今晚找上门来,那这事……说不定就和北齐我遭遇的那几次刺杀有关。”
第十七回 白山醒(中)
“……”沈令沉沉看他一眼,没说话。
他也是这么想。很简单,只有北齐的人才知道他中了“泥销骨”的剧毒,今天入夜,便动弹不得。但这么一想……如果真是北齐的人,是如何得知他们这绝密行程的呢?
叶骁裹着毯子靠着他,眼睛不睁,笑吟吟地道,沈侯,如果是你,今天这场刺杀怎么布置?
沈令想了想,“……今晚倒真不是个好机会。”
这么大的风雨,烟火无效,□□都会威力大减,他想了想,“只能等待入夜之后,一举强攻了。”
“那我们该怎么应对?”
沈令俯身在他耳旁说了几句,叶骁睁开了眼,他有趣地看着沈令,道,沈侯,果真料事如神啊。
“现在,这附近人还没上来。”沈令一笑,“殿下也差不多歇够了?”
叶骁爬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嗯,歇够了。
他柔声道,上次血战,叶某未能躬逢其盛,这一次,还请沈侯做壁上观,待孤略施手段罢。
夜色降临,大雨滂沱,小木屋里隐隐透出微弱的暖黄光芒,还有一点儿肉香飘散,十数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栈道两端靠近木屋,一人上前,侧耳细听,能听到里面偶尔有地板作响的声音,他向后面一挥手,掌中闪过一缕绿点,便从腰间拔出一个吹筒,连上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囊,吹筒尖细一头刺入木板缝隙,一压皮囊,一股烟气在屋内悄然弥漫开来。
过了片刻,那人又一挥手,绿点连闪两下,又是几名黑衣人上前,轻轻拉开门的同时,几人手上臂弩连发,几声轻响,全数钉在了地板上——
屋内火塘里点着火,梁上用绳子悬着几个草团,堪堪碰到地板,时不时一碰,发出人翻身一般的轧轧声。
几个刺客迅速飞退,领头的人心中咯噔一下——屋里没人!这是个陷阱!
他飞快挥手,掌中黄红光点飞闪,一群黑衣人分别向栈道两端追索而去,另有几人进入木屋内搜索。
领头的人居中策应,就在他四处顾盼的时候,忽然脖子一梗,整个人晃了晃,向后一倒,手下大惊,飞身去看,还不等看清,只觉得胸口一疼,低头一瞅,却是漆黑一枝精钢短箭,透胸而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等从来路搜索的刺客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木屋前横七竖八的四五具尸体,皆是被臂弩一箭透胸而过。
这一小队领头之人暗叫一声不好,立刻拔腿就往前赶,冲在最前头的一个似乎碰到了什么机关,大雨里几不可闻的几声轻响,数枝漆黑□□自上激射而下,那人侥幸躲过,恐惧地高喊,“树上!在树上!”
头领上去一记耳光,把人一下扇昏,沉声道,“往前追!在前头!”
地上尸体都是一箭穿心,包括头领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若人真在树上,这几箭够带走好几个人了!还容他闪开?!
当务之急是要跟前面搜索的人汇合,再想接下来怎么办。
叶骁这个杀神,委实厉害。他带着个不能行走的累赘,到底怎么做到的?
一念及此,领头掌中红芒连闪,刺客们停住,收敛气息,拿出潜行的身法,全部贴着山壁,在大雨之中,几乎看不到有人在走动。
他们稍一走远,树上无声无息地落下一个漆黑身影。
叶骁,其实真的在树上。不过故布疑阵,让人以为他不在罢了。
他仿佛是一只漆黑的豹子,轻捷无声地瞬间隐没,悄然无声地靠近自己的猎物,出手如电,一把扭断了前面毫无察觉的黑衣人的颈子,轻轻放倒在地,继续潜行。
而等头领终于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他只觉得胸口一疼,一只漆黑短箭从背后射穿了他的心脏——
他不甘回头,看着身后数名跟他一样缓缓倒地的手下,和贴在峭壁边缘,慢慢放下双手,唯一站立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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