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十字与赞美诗
艾伦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了。这里是八百年前的卡申,利蒂西亚在这里封印了华莱士。
他又走进几步,清晰地看见华莱士的脸。在他印象里吸血鬼一向qiáng势,现在却露出这么痛苦和虚弱的表qíng,钉在胸口的长剑令其不停抽搐,发出短促的喘息。
艾伦突然明白了,这不是他的梦。这些从来都不是他的梦。这些是华莱士的梦。他在活着的时候不停地梦见往昔,或许他从来就没有从那一场长眠中清醒过。
该死,华莱士有危险。艾伦心想。我得去救他。
31
艾伦·托尔梅斯踏出车厢,双眸似血,闲庭信步般的朝魔道师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地狱里。
“啊哈,又来一个。”魔道师迈克得意地笑道,“正好把你们俩一起带回去。伊格尔想必会非常欢欣。”
他张口打算吟咏咒语,却突然发现要攻击的对象从他眼前消失了。
什么?普通人类不可能有这种速度的!哪怕是血族也极少能做到如此高速的移动!
迈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防御法术,咒语到了嘴边,但他却一个音节也发布出来。
因为一只手从背后穿过他的胸膛,握住了心脏。
“这不可能……”迈克瞠目结舌。
像是在讥讽他一样,那只手捏碎了他的心脏。
迈克像个破布袋般倒在地上。
艾伦怔怔地看着魔道师的尸首,一动也不动地站了一会儿,随即疯狂地抓起尸体,伸出白森森的牙齿,要咬碎对方的喉咙。
血族的yù望支配了他,他现在丧失理智,只知道要痛饮鲜血。
“不!”
在他接触到尸体的前一刻,华莱士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把艾伦撞开。进食被打断的艾伦愤怒地嚎叫,想夺回他的食物,但华莱士却死死把他按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
“不,他是血族,你不能喝他的血,不能吃他的ròu。”华莱士紧紧抱着艾伦,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反复呢喃着,“你不能变成血族。冷静点,亲爱的,快清醒过来,快看看我是谁……”
艾伦发出低吼。他想推开这个阻碍他的家伙,将其撕成碎片。但是这家伙却意外地难缠,还在不停嚷嚷着什么……
“别这样亲爱的……”华莱士一只手环住不久前才确立关系的恋人,另一只手在对方背上画出符文Sigel,形如“И”的魔符在艾伦背上闪现了一下。
反抗的力道消失在,艾伦瞳孔涣散,一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而华莱士则彻底丧失了意识,虚脱地倒在审判官胸口。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艾伦才清醒过来。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几乎不记得,只有几个碎片似的片段存留在脑海里。一个黑衣魔道师,浑身鲜血的华莱士·阿什莫尔,还有那反复的呢喃,如同恋人间亲密的私语……
他觉得身上很重,有什么东西正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猛然坐起,艾伦发现压在自己胸口的正是华莱士。吸血鬼形容凄惨,身上一道道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他本来就苍白的皮肤现在看起来更是惨白如纸。
“天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艾伦抬起头,远处群山彼端,太阳正冉冉升起。昏迷不醒的吸血鬼抽搐了一下。
他会被烧成灰的。审判官心想。这也许刚好,我能摆脱吸血鬼的纠缠,回贝林厄姆复命。只要把他扔在原地不管,太阳会帮我搞定一切……
他想起在快餐店里醒来的那个清晨,华莱士坐在晒不到太阳的yīn暗角落里,用安静如水的目光凝视着他。吸血鬼明明能一个人逃跑,却把他也一起捎上了。在那个清晨,冒着被晒死的危险守在旁边,等着他醒来。
“妈的!”艾伦暗骂一声,“我还是没办法把你一个人丢下!”
他把华莱士打横抱起,走进车里。
吸血鬼的身体出人意料的轻。艾伦尽量轻拿轻放地让他平躺在后座上,关上车门,开始为其检查伤口。
大部分都是皮ròu伤,血族的超高速愈合能力正在治愈它们。其他的就没那么乐观了,几道可怖的伤口贯穿了他的身体,从胸前进入,背后穿出,尚在汨汨流血。
关于血族生理的知识告诉审判官,此时补充鲜血可以加速愈合速度。艾伦犹豫地检视自己的身体,又看看虚弱的吸血鬼,最后跑到后备箱,找出一把裁纸刀,割开自己的手腕。
他把流血的手腕凑近华莱士的嘴唇:“快喝!死吸血鬼!”
华莱士没有丝毫反应。即使是鲜血的香味也无法唤醒他。看来这家伙着实伤得不轻。
艾伦收回手腕,自己深深吸了一口血,甜腥的铁锈味溢满口腔,真搞不明白血族为什么喜欢它。
他俯身吻上华莱士的唇,将鲜血灌进对方嘴里。
异端裁判所所长乌特雷德从起chuáng时就觉得隐隐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灾难即将发生一样。
他一边整理衣襟一边走向办公室,约克跟在他身后报告昨天一天的重大事件。他无心听那些老套的官样文章,于是挥了挥手,示意秘书不必再报告下去。
“艾伦·托尔梅斯审判官有消息吗?”
“从那通电话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他还没回来……我总担心他会出事。”所长走进通往办公室的长廊。
“托尔梅斯审判官能力优秀,想必不会有危险。”约克推了推眼镜,“如果您担心,等其他人回来,就立刻派遣他们去寻找托尔梅斯审判官?”
所长摇摇头。他路过一幅幅肖像画,连看它们的心qíng都没有,毕竟他每天都要从这里路过数次,再美的画也看腻了。
办公室的大门近在眼前,门边挂着第一代所长巴塞洛缪肖像,他旁边则是第二代所长利蒂西亚·托尔梅斯。乌特雷德瞥了一眼那年久失修的画像,在它前面停下脚步。
初代所长的画像在这里挂了几百年,即便偶有修缮,也古老得足以进博物馆颐养天年。画像上的一些色彩都剥落了,显得斑驳不一。他的脸模糊不清,只能看见脸上带着戏谑的微笑。画像下方有一块金属牌,上面写着简单的介绍:“巴塞洛缪,贝林厄姆异端裁判所第一任所长。绘画者:赛林修。”
乌特雷德驻足观看,心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用秘书们的话来说,这就叫“灵机一动”或者“灵感乍现”。
约克不解地问道:“所长,怎么了?”
“约克,你懂绘画吗?”
“呃……不太懂。”
“那有人懂吗?现在,在贝林厄姆。”
约克思考了一会儿:“我记得科研部的瑞利学过油画。”
“把他叫来。”所长命令道,“让他把这该死的画像给我刮一刮。”
一个小时之后,可怜的瑞利把刮过的肖像送到所长办公室。
肖像表层的颜料全部被刮掉了,出人意料的是,表层之下还有第二层颜料。虽然漫长的时光令它模糊不清,但乌特雷德至少能看出来,画中的是一名年轻男子,黑发如漆,相貌英俊,皮肤苍白,长着一双只有血族才会拥有的红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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