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维尔转身踹了那扇打不开的门一脚。

　　“对了，房钱也由你来付。”

　　“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来出这份钱。”

　　“……记得要发票。我能拿去报销的。”

　　赛维尔在心里给退魔师这个神奇的职业打上了“贫困”的标签。

　　他们一起吃了午饭。赛维尔点了海鲜意大利面，路易则要了披萨和一个缀满了葡萄gān的小蛋糕。他用叉子把葡萄gān全部挑了下来，放在一张餐巾纸上。

　　“你这是做什么？”赛维尔对他的怪异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

　　“礼物。”路易小心翼翼地将餐巾纸折叠成小包，放进口袋里。

　　他们一言不发地吃着午餐，之后赛维尔付了账，并且要了发票。拥有了两张两张发票的路易就像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高兴。他一蹦一跳地拦下了一辆计程车，让它开到温斯顿中学去。（车钱当然也是赛维尔付的。）

　　温斯顿中学位于这座城市的文化区，周围遍布公共图书馆、美术馆、学校、大型连锁书店和小型独立书店。赛维尔原本认为路易的那个朋友在中学里教书，但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路易领着他来到了学校旁边的一家文具店里。

　　这时正是午休时间，文具店里一个人也没有，安静极了。店中一半经营文具，另外一边则摆着数排架子，上面放满了挂坠、耳环、手机吊饰等等女生喜欢的小玩意儿。赛维尔可以想象出放学之后女生挤满这家店的景象，她们就喜欢这些亮晶晶的小装饰。

　　“你朋友不在？”赛维尔随口问道。

　　“他在的。”路易指着收银台。收银台上放着几本书和一个鱼缸，一黑一白两条金鱼正在里面畅游。收银台旁边的墙上则镶着一根塑料树枝，树枝上停着一只金刚鹦鹉。赛维尔以为那鹦鹉是个装饰，或者标本，然而几秒中之后鹦鹉就扑扇着翅膀朝路易扑了过来，边用锐利的爪子扒拉路易的风衣，边发出响亮的“呱呱”叫声。

　　“该死！你这蠢鹦鹉！放开我！”路易一边护住头部，躲避鹦鹉的公jī，一边从口袋里摸出那个装葡萄gān的餐巾纸小包，将它摊开在收银台上。鹦鹉立即转移了目标，飞到葡萄gān旁边啄食起来。

　　“葡萄gān！”鹦鹉叫道，“还蘸了奶油！”

　　“当然，我亲自从蛋糕上挑下来的。”路易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他左手的手背被鹦鹉抓伤了，留下几道鼓起来的伤痕。

　　“葡萄gān！”鹦鹉在收银台上欢唱，扑扇着翅膀，“葡萄gān！葡萄gān！”

　　路易用怜悯的眼神注视着它。

　　当吃完所有的葡萄gān之后，鹦鹉飞回假树枝上，用喙理了理自己的羽毛，对路易说：“鸟类的天xing，一时没控制住，不好意思。”

　　“没关系。”路易轻快地说，“我最喜欢看你犯傻了。”

　　在鹦鹉对“犯傻”这个词发作前，路易转向赛维尔：“这就是我对你提到过的那个朋友，他叫尼古拉斯，是神枢学院驻本市分部部长。”说着，他又转向鹦鹉，“尼克，这是赛维尔，我电话里跟你提到过的那个被yín♂魔附身的家伙。”

　　鹦鹉扭动着脖子：“你好。你可以叫我尼克。”

　　赛维尔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只语言逻辑jīng密的鹦鹉：“它……它也是退魔师吗？”

　　“是的。”路易说，“另外，是‘他’不是‘它’。”

　　“一只鹦鹉？”

　　“没错，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问题就是——他是一只鹦鹉？！”

　　路易做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他原本不是的。从前尼克和一个qiáng大魔灵战斗的时候被诅咒了，所以才变成鹦鹉的。”

　　“然后这诅咒就一直没解除？”

　　“呃……没错。这是个很厉害的诅咒。”

　　赛维尔沉默地看着那只在树枝上跳来跳去的鹦鹉。

　　“你怎么了赛维尔？”路易问。

　　“没什么。刚刚建立起来的对你的信任在一瞬间崩坏了而已。”他说。

　　脱吧少年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这个可怜的年轻人。”鹦鹉飞到赛维尔肩膀上，尖尖的爪子陷进了他的皮肤里。

　　“好痛！”他想把鹦鹉赶走，但是鹦鹉给了他一翅膀，让他乖乖闭嘴了。

　　路易倚在柜台上，时不时敲敲鱼缸，逗弄里面的金鱼：“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宿主。”

　　鹦鹉从赛维尔一边的肩膀跳到另外一边，还用爪子拨弄他的耳朵和头发，让赛维尔觉得自己就像马戏团里的猴子，正在和鹦鹉联袂表演什么滑稽剧，而路易就是带着花生的无聊看客。

　　“别把你的爪子伸进我耳朵里！”赛维尔警告鹦鹉，但那可恶的鸟类还是这么做了。他愤怒地瞪着路易：“你怎么能这么淡定？你就看着它折腾我吗？”

　　路易从柜台后面神奇地找出了一包无花果，赛维尔猜想那是鹦鹉给自己准备的零食。“就当它是在为我的屁股报仇吧。”

　　赛维尔爆发了：“别再提你的屁股了好吗！大不了我还给你就是了！老把这事儿挂在嘴边有什么意思！”

　　路易眼睛一亮：“哦！这可太棒了！我记下了，到时候你可别赖账！”

　　“好了，把你们的体位之争暂且放到一边吧，小伙子们。”鹦鹉抬起一只爪子，好像在警告他们停止斗嘴，“qíng况有点复杂。路易，柜台下面的柜子里有试管和试剂，把它们拿出来。”

　　路易弯下腰，翻翻找找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根细细的试管和一只黑色的瓶子，还有一双手套。他带上手套，仿佛要调配剧毒药剂似的，将黑色瓶子里的液体小心翼翼地倒入试管中。那是一种透明的液体，像水一样，但赛维尔肯定那绝对不是水。

　　“头发。”他头也不抬地说。

　　鹦鹉啄了下赛维尔的头，用坚硬的喙拔下了三四根头发。他飞到路易肩膀上，将头发投进了试管里。

　　赛维尔不解：“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炼金术检测。”路易咕哝了一句。他把黑色瓶子放回了柜台下面，又拿出另外一瓶试剂，还有滴管。他用滴管吸了慢慢一管无色的液体，往浸着头发的试管里滴了下去。他一连滴了三滴，试管里什么反应也没有。

　　“天哪。”他小声惊呼，“就算是让·热内那个家伙也是在三滴的时候出现反应的。”

　　“继续滴。”鹦鹉命令。

　　路易又滴了一滴试剂，仍然没有反应。现在即使是鹦鹉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神色，他的鸟眼瞪得大大的，喙呆滞地张开，都能塞下一个拳头了。

　　“你的试剂没过保质期吧？”路易问。

　　“怎么可能！”鹦鹉啄了一下他的脑袋，继续！”

　　第五滴，仍然没有反应。路易又滴了一滴进去，这时试管里发生了变化，原本无色透明的液体像是发生了化学反应一样，颜色开始变深，路易摇动着试管，它越来越暗，最后几乎变成了一管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