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照水叶倾天
掌门抚须不语,良久,方长叹一声:“唉,人生在世,白驹过隙,十几载弹指一挥间便过去了。你与逐叶都是孤儿,为师当初将你们带回拭剑阁,你们还是懵懂稚子,转眼间便已这么大了。唉……为师何尝不想放过逐叶。但是真要这么做了,我拭剑阁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江湖人会如何看待我们?”他摇摇头,“要你们手足相残,绝非为师本意。倘若你真的不愿对逐叶动手,便由为师亲自清理门户吧。”
“师父!”飞花双膝一屈,跪倒在地,“师父这是何苦!师父含辛茹苦将弟子和师弟抚养长大,教我们武功,教我们做人的道理,师父就如同弟子的生身父亲一样!弟子怎能让师父手染鲜血?此事就请师父全权jiāo给弟子处理吧!”
掌门闭上双眼,默然不语。飞花深深长拜,不等师父开口,绝不起身。
两人僵持许久,最终掌门轻叹:“真是孽缘。唉,你们都长大了啊。也罢,就jiāo由你做主吧。”
“谢师父!弟子定不让师父失望!”
飞花磕了一个头,起身,拔出随身的长剑:“师父,弟子得罪了!”
掌门双目圆瞪,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无所适从:“飞花,你这是……”刚想运气,却发现全身筋脉一阵空虚,仿佛内力被什么东西抑制住了一样。他忽然想到,进到雅间后,他喝了飞花一杯酒。
“你在酒里……”
飞花不语,提着寒光闪闪的长剑,缓缓bī近。他的眼神冰冷如铁,黑色的瞳仁暗得仿若浓墨。
掌门想拔剑应战,却全身无力。“飞花……你……你要做什么……?”
忽然,雅间门外传来一阵大笑声:“哈哈哈哈,飞花公子请本座前来此处,原来是准备了这样一出好戏啊!”
门打开,一名黑衣男子昂然走进来,脸上带着邪佞的笑意:“这一出弑师的好戏,本座可是非常喜欢啊!不枉本座千里迢迢从天山赶来临安!”
掌门瞠目结舌,他简直无法置信!眼前的黑衣男子,正是穆水亦的上司,魔教教主本人!
“飞花!你竟和魔教歹人勾结!你这孽徒!”
飞花神色冷酷:“如果师父愿意原谅师弟,弟子也不会出此下策。师父对弟子的养育之恩,弟子无以为报,来世愿为师父做牛做马,报答师父的恩qíng!”
说罢,他手腕一翻,明晃晃的长剑破风而去!
4、四
4、四 …
拭剑阁的飞花公子向魔教左护法穆水亦下战帖后的第七日,也是期限的最后一日。
飞花坐在微雨小筑三楼雅间中,对着一盘未完的棋局。微雨先生坐在他对面,也在参详棋局。
“黑子的这一着走得极是巧妙,几乎可破我的绝杀之阵了。”微雨先生边饮酒边评论。
棋局仍是三日前他们未下完的棋局,就这样摆了三日。收拾雅间的伙计想撤下棋盘,反被飞花骂了回去。
“几乎?”飞花把玩着几枚棋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竟是有几分醉意了。
“白子只须几步,便可将你这破阵的黑子bī回去。我的绝杀之阵,哪有那么容易破?”微雨先生略有些得意。
“反正都是绝路死棋。哎,你说……”他话锋一转,“你说穆水亦是不是不会来了?”
“穆水亦来不来,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魔教弟子恨不得一把火烧了我的微雨小筑。听闻他们教主前几日来我店里做客,然后便再没回去。我还听说,听说拭剑阁掌门闭关好长一段时间,拭剑阁弟子斗胆请掌门出关,却发现闭关的密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飞花仰起头,露出颈部优美的曲线,无声地笑着。他的领口开得很低,露出纤细的锁骨,以及胸膛上缠着的、隐隐透出血色的绷带。
“魔教教主,可比我师父难对付多了。”他眯着眼睛,脑中回想起三日前的那一场死斗。
微雨先生放下酒杯:“你的伤……现在的你,恐怕不是穆水亦的对手。”
“我本来就没想和他动手。”
飞花瞌上双目,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我的客人来了。”
穆水亦走进微雨小筑三楼雅间,和离去的微雨先生擦肩而过。他们互相礼貌地点头致意,便匆匆分开。
雅间里,窗户半开着,时不时飘进几丝细雨。窗前的桌上摆着一张棋盘,盘上是未下完的残局。桌角放着两只朱漆匣子。桌边坐着一名白衣公子,正瞌着双眼,像是在闭目养神。
穆水亦一揖:“飞花公子,在下穆水亦。”
“等你好久了。”飞花睁开双眼,剪水的瞳子里像有光在流动,“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飞花公子的战帖,在下怎敢不应?”穆水亦笑笑,少了几分拘谨。
飞花朝他招招手:“哎,你过来,帮我看看这棋局,黑子还有出路吗?”
穆水亦闻言,坐到飞花对面,研究起棋局来。盘上的厮杀异常惨烈,白子将黑子重重包围,黑子拼上一切,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依在下之见,黑子是必输无疑了。”穆水亦顿了顿,“在下棋艺不jīng,斗胆妄言了。”
飞花摇了摇头,几丝头发垂到了肩上:“本以为这次能赢微雨先生,谁知还是输了呢。”说罢,自嘲一笑。
“对了,我师弟呢?他竟没和你一起来?”
穆水亦一愣,旋即也笑了:“逐叶他本来缠着我要一同来的,我……我点了他的睡xué。等他醒了,肯定又要发一通脾气。”
“哈哈,师弟他还是那个样子呢。”飞花沉浸在了回忆中,“他从小就这样,不管什么事都要跟去凑个热闹。记得当初一个师姐出嫁,他非要跟去看,我把他关在屋子里,他就跳窗出来,结果不小心摔伤了腿。伤还没好全,又要跟着师叔下山去玩……他从来都是那样。不过你点他睡xué这一招可是最差劲了。师弟别的不行,冲破xué道最是在行。我猜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能醒来。”
穆水亦点头:“这倒是。飞花公子跟逐叶相处十几年,对他的脾xing比我更清楚。”
飞花不语,端起杯盏,小口啜饮美酒。
“飞花公子追缉我们,从洛阳一路追到临安。路上好几次您都有机会下手,却都放过了我们。不知您是何意?”
“我与逐叶有手足之谊,不忍对他下手罢了。”飞花轻描淡写地说。
穆水亦眉头一皱:“公子对逐叶的qíng谊,恐怕不只同门手足这般简单吧。在下早就看出来了,公子对逐叶……”
飞花猛然起身,眼中杀气毕现:“你对师弟说了此事?”
“自然没有!”穆水亦连忙否认,“在下还没蠢到给自己增加qíng敌的地步。”
飞花眼中的杀气消散。他颓然一笑:“但愿师弟永远不要知晓此事。就让我的qíng谊,永远埋在心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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