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四食
作者:汪惹惹
时间:2022-12-02 19:40:18
标签:生子 种田文 布衣生活 美食
幸好那茶不怎么滚,没有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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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姐儿家的宴席摆的很是精心,十大碗里虽只有三道荤菜,但量足,炒腰花和红烧鸡子都是下了油和大料炒出来的,更别提那碗酱兔肉,鲜香得人翻跟头。
主食除了一篮子玉米窝头,还每桌上了一海碗白面条,里头放了菜干和肉皮酱。
一时之间,院子里只听得见排山倒海的吸溜面条的声音,那叫一个震天响。
岑宁和姚春玲坐着的这一桌多是小孩子,小孩子吃饭要争抢着吃才香,姚春玲和岑宁没和孩子们抢,只简单吃了两口菜,准备等回家再填肚子。
唯独桌上有一盘干炸小丸子,岑宁夹了一颗吃了觉得味道好,多尝了两个。
他细细嚼了嚼,尝出来这大概是拿山薯粉揉的丸子,想着山薯粉家里有,改天可以割一块新鲜肉回来,把肉剁得细细的,混着山薯粉一起炸些山粉肉丸子给陆云川尝尝鲜,他爱吃这些外酥里嫩的炸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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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喜酒回家的路上,虽然肚子还空着,舌头被烫得还有些发麻,但丝毫不耽误姚春玲的好心情。
“今日叫那老婆子找我们茬,活该她当众丢面子!真是痛快!”说罢又看向岑宁:“宁儿,你嫁过来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刻薄人,真是痛快极了!”
“是吧。”岑宁也跟着姚春玲笑,他方才面上虽没显出来,但心里高兴不比姚春玲少。
対于王凤玉出言嘲讽自己,岑宁一点儿不在意,自己没做错什么,王凤玉要说什么任她说去,何必费劲搭理她。
但岑宁忍不了王凤玉借着讥讽他去在众人面前贬低陆云川。
陆云川从小因着王凤玉的缘故吃了那么多苦,每每想起来岑宁心里头就不舒服。
偏偏王凤玉还不知悔改,都分了家,还要去在众人面前坏陆云川的名声。
岑宁性子是和软,但人哪有没脾气的呢?
当着我的面说我相公的不是,也忒不识相了,岑宁在心里头默默地想。
出来吃喜酒前,姚春玲把芷哥儿送去了钱婶家里,让竹哥儿帮忙带着。
竹哥儿日日在家绣嫁衣,钱婶怕他出去吃个喜酒把心玩花了,今日没让他过去。
钱婶家院子里,竹哥儿正带着芷哥儿和他侄子一块躲猫玩,一个大人两个小孩玩得不亦乐乎,芷哥儿脸都跑红了。
竹哥儿他嫂子李氏坐在一旁,时不时给两个孩子喂几口水,照顾得很是细致。
姚春玲进院里打了招呼把芷哥儿抱起来,岑宁也上前和李氏打了招呼。
因着上次板栗饼的事,李氏瞧见岑宁还有些尴尬,但见岑宁大大方方的,也就笑着点了头。
“今日真是多谢你们了。”姚春玲抱着芷哥儿道。
李氏拉着芷哥儿的手,说:“不然让芷哥儿再和森小子玩一会儿吧,从前你们不大把芷哥儿带出来玩,今儿我带了芷哥儿半日,他实在是乖巧,我都舍不得了。”
这本是大人间的客套话,姚春玲听过不少,又因为自己家芷哥儿确实是乖巧,姚春玲笑道:“那改日我再带他来找你家森小子玩。”
“那敢情好!”李氏还是拉着芷哥儿的手,笑道,“今儿我见芷哥儿和森小子玩了半日,玩得可好了,又想到村里常说什么哥儿大三,抱金砖。我一想,芷哥儿可不就比我们森小子大三岁吗?”
第27章
晚上在前头屋子里吃,陆云朗和陆云川干活回来,姚春玲和岑宁正在灶房里忙活,芷哥儿在院子里和一只野猫玩。
两个人卸下干活的家伙什,洗了手,又拿湿布巾拍了拍身上的灰。
陆云朗一把抱起芷哥儿,笑着问:“想爹爹了没有?”
“想!”芷哥儿晃着脑袋说,又踢踢脚,“爹爹你放我下来吧。”他还想下地下和小猫玩。
陆云朗笑着把他放到地上,和陆云川两个汉子坐在一旁看着芷哥儿摸小猫。
晚上吃杂菜饼,姚春玲在杂菜里混着肉拿猪油煎的,香得很,又拿剩下的肉和辣椒一起炒了,另熬了锅南瓜粥。
陆云朗在木凳上坐下,看着桌子随口说道:“又吃南瓜粥啊?”
姚春玲正给芷哥儿擦手,闻言硬邦邦地开口:“家里那么多南瓜,不吃南瓜吃什么?不乐意吃你别吃!”
陆云朗愣了,看了看姚春玲,又转头看看陆云川和岑宁,摸不着头脑:“这、这是怎么了?今儿不高兴?”
姚春玲没说话,自己端了碗喝粥。
陆云川一口馍馍含在嘴里没敢嚼,偏头疑惑地看向岑宁。
岑宁抿着唇,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堂屋里一时无话。
陆云朗挠挠头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是今天去压房出了什么事了?还是那边的又来找不痛快了?”
“那边的”是指王凤玉和陆德兴。
“砰!”姚春玲把碗砸到桌子上,先缓和了语气对身边坐着的芷哥儿说,“好孩子,小猫还在呢,你拿着肉去院子里喂小猫吃,但别往院子外头跑。”
芷哥儿提前吃鸡蛋羹吃饱了,听了这话高高兴兴捧着碗去院子里找猫了。
等芷哥儿走了,姚春玲才冷着脸把今天下午在钱婶家的事说了。
她说得气愤,说完脸已气得发红:“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当着小孩儿的面就说这种话,她脸皮就这般厚?娃娃亲这种事她一个人张嘴就来,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陆云朗和陆云川听了,脸色都有些发沉,竹哥儿她嫂子这话说得忒没分寸。
可这还没完,姚春玲恨得咬起牙根:“那个不要脸的,我听着她那话已经恼了,抱着芷哥儿就要走,竹哥儿也在一旁说她了,可她还扯着我们芷哥儿的手不放,说是看在我们两家素日邻里的情分上才会开这个口,不然哪家订娃娃亲都是头一个挑姑娘,少要哥儿的。”
“又说芷哥儿模样漂亮,性子也乖巧,又大上她儿子岁,以后进了她家肯定贤惠,能好好伺候相公,孝敬公婆——”
更恶心人的话姚春玲不愿意说,李氏还说像芷哥儿这般从小鸡蛋羊奶喂大的,以后身子骨好,生出来的孩子指定也健壮漂亮。
对着两个不过几岁的孩子说这种话,姚春玲当场听了恨不得把李氏的脸扇烂。
陆云朗听不下去了,拍了桌子站起来骂道:“我呸!那刁妇嘴是烂了不成,对着孩子说这些腌臢话!”
“那个贱人!下次再要往我跟前撞,我一定撕了她那张烂嘴!”姚春玲性子虽有些泼辣,但甚少同人生气,芷哥儿是她的心肝,这次是真被气得恨了,坐在凳上人都有些发颤。
“我们家就差把芷哥儿含在嘴里养了,我这样疼着宠着养大的,她倒好,张口就来喷粪!什么伺候不伺候,孝敬不孝敬的,她那儿子才两岁出头,当娘的也不知道给他积点德!以为他家是什么皇帝佬儿,生出了个太子不成?”
陆云朗脸色难看至极,他望了一眼正在院子里喂小猫的芷哥儿,沉声道:“以后不要再同他家人来往了,这样的门户,我们沾不起!”
说着,像是意识到岑宁平日里同竹哥儿玩得好,自己这话当着岑宁的面说不合适,刚要同岑宁解释。
岑宁倒先开口了:“竹哥儿就要成亲了,不耽误什么,从前钱婶帮了我和嫂嫂不少忙,今儿下午我拎了鸡蛋过去,就当全了往日里钱婶的情面,今后各过各的,大家邻里之间互不干扰是最好了。”
今儿下午李氏闹了那么一通,姚春玲当场就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岑宁压住了火气没骂人,但回家后就把家里攒的鸡蛋拿了十几个出来,拎着就上钱婶家去了。
钱婶后一步才从茹姐儿家回来,进了自家院门只看见儿媳在抹着泪哭,竹哥儿在一旁生气,还不等她问清楚,岑宁就带着鸡蛋上门来。
岑宁一贯和软,上次板栗饼的事虽是李氏想要贪便宜的错,但他还是做了吃食上门来缓和了关系。但这次却怒形于色,语气也冷硬。
“钱婶,正好你回来了,有话我就直说了。”岑宁放下鸡蛋道,“往日里你对我和我嫂嫂颇多照顾,我们也不是那不要脸皮的人,心中感激,这些鸡蛋你收下补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