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戏游龙
作者:漠月晚烟
时间:2022-12-04 14:22:09
标签:漠月晚烟
然而不是。
不可否认的是,老天爷排人的运数的时候就是闭着眼乱点一气。
有的人也许什么都没做,生来就要坐拥普天之下最优渥的命运;而有的人,yīn错阳差,一念之失,很可能就与那些与生俱来的荣华失之jiāo臂,倾其一生再不可得。
这两种人,如果平阳公主是前者,那乌云夫人就是毫无疑问的后者。
多少年都没有人再提过那个碍眼的公主之名了。
乌云夫人眼里瞬间闪过肆nüè的快意,也隐隐猜出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何来头儿,不由自主地站直了几分,哼笑了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个变了鬼的公主做戏子的儿子……如何?夫人我托人教导你的这些年,可教出了个台柱子?”
她话里轻蔑的意味太明显了,脸上的表qíng也在香烟袅袅中显得越来越狰狞。
女人心海底针。
世子爷从小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xing别为女的变态,猛然见到如此活生生的一只,居然有些奇怪的无所适从。
他无法理解乌云夫人话里那莫须有的刻薄,更理解不了,一个人为什么会对素不相gān的人有如此咬牙切齿到不讥讽两句就觉得落了下风的恨意。
长刀锃亮的刀神反she着殿内跳跃的火光,冰冷的寒芒与热烈的火焰jiāo织成密密麻麻不可逃脱的光芒尘网。
大殿之中四下无声,外面的人都还全神贯注地守在那暗无天日的牢营入口,对此处的鸦雀无声毫无察觉。
穿堂的风在山dòng里回旋,却终究是过客不停驻,除却火盆中燃烧柴火的“噼啪”之声,殿中之人只能听到秦风那接近于无的踱步。
红尘月下,幽幽寒光随着山间的冬日霜雪倾泻而下,虚无之中风云不起,山高水远,回眸之间仿佛是浮云万里。
秦风身上的黑衣仿佛吸附了天地之间的全部的色彩,他前行两步,桃花眼含笑流转,不见yīn狠,不见怨毒,更不见一丝一毫的不平,悠然一顾之间,却是居高临下的傲然:“啧……托福,有幸和您搭这一段儿演砸了的荆轲刺秦王。”
乌云夫人眉头一皱,蓦然去看秦风那含笑的眉目,惊诧的言语脱口而出:“不可能!”
“别紧张。”秦风一笑,潇洒而过,他身后,挽弓的影卫丝毫不曾松动,“现在确实还没演砸,只不过,很快就该砸了。”
秦风一点儿也不担心乌云夫人会轻举妄动,径直与她擦肩而过,一把扯烂了那故弄玄虚搭起的罗帐,裂帛之声仿佛垂死之人最后挣扎着求生的悲哀回响。
罗帐后,那雕龙刻凤、气派万千的紫檀金銮宝座终于露出了全貌。
那分明是一把龙椅。
世子爷在不远处看的直皱眉,正经身份还没闹明白,这女人倒是提前母仪天下了,也不知道该说她是心急还是心大。
不知是哪位高人远在京城,天降神兵一般摊上了这猪一样的队友儿。
秦风站在那椅子前细细打量了一番,还伸手摸了摸,微微一笑:“别的不论,这做工倒是挺好,等夫人用不着了,我还是遣人搬回府上好了……啧,世子爷别这么看在下,肃王爷在前线用钱的地方多,咱们在安定太平里,能俭省就俭省。”
李明远:“……”
他不说,连世子爷都不知道,这在台上婉转唱着“似水流年”的名伶秦九爷,还挺懂过日子?!
秦风一一拂过那出云的龙,盘旋的凤,终于将那被他扯下来的罗帐一把扔在了这金huáng的龙椅上:“您的志向到底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远大一点儿,只不过,您这志向,您那位身在京城殚jīng竭虑的兄长可曾知道?”
乌云夫人猛然一愣,猖狂与嫉妒之色纷纷如cháo水消退,顷刻之间真正白了脸色。
☆、第75章 8.14
乌云夫人qiáng硬着摆了半天的架子,此刻终于有几分崩塌的迹象,求助似得看了李明远一眼,却只在李明远眼中看到了更深的怀疑与满面的莫名,顿了一顿,将目光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愣了一愣,后知后觉的歇斯底里:“蓝采!”
隐形闭嘴躲在一边装哑巴到底不是本行儿,蓝老板终于藏不下去,只得露面。
他算是骑虎难下,被秦风绑着拖着地见证了那些本不该他知道的事不说,更是心念电转地发现,景异尚在京中。
当初他召走景异的时候,说的是“什么皇帝遇刺需要当世神医入京中保驾”,现在想来都是胡说。
秦风算无遗策,早先那步步为营的权谋尽出,分明就是为了等着如今这一刻!
一方面捏着自己在手中不得脱,一边bī着景异在京中不能离,相互辖制的手段用的高明。
蓝采心里愁苦地无人可说,面上只好qiáng装出几分失望之下的淡然:“师父早就将他的意图告知与您了,希望您韬光养晦避其锋芒,是您不肯听。”
乌云夫人还要说什么,却被秦风一挥手挡住了。
“乌云夫人倒是好兴致和人叙旧,在下却没有什么时间了。”秦风微微一笑,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却让乌云夫人猛地回过头来看他,手不自觉地抖了一抖。
秦风走回到乌云夫人身边,往袖口中摸了摸,半晌,摸出来一个新誊抄的册子,递给她:“有些事qíng,您也许还是想要一个答案的……这就是那个你炸掉江陵河堤一怒水淹村庄也没有找到的东西,也是他最后想要保住的东西。”
乌云夫人皱紧了眉,诧异的神色在紧绷的面色上几起几落,嘴唇微微动了动,到底没有发出一言,只是一把夺过了那本不算浅薄的书册。
书册中的墨迹明显很新,些字迹潦糙了,在江陵湿冷的冬季,后面的墨迹都没有gān透。
乌云夫人翻开第一页时面色大震,越翻越快,没有一会儿,就猛然翻到了最后。
熟悉的名字与前尘往事随着新誊的墨迹越来越清晰,她的声音却酸涩地像是再也忍耐不住:“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秦风面色从容,无风无làng:“江陵刘家村之事,我当你一报还一报,天下不需要鬼神的传说,记住天灾就够了。”
乌云夫人双手抓紧了那本册子,冷哼道:“还有呢?”
“山河会之事我原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江陵城的孩子无辜,既然你们灭绝人xing,那就免不了我费一道手儿来替天行道。”
乌云夫人脸上冷意更深,咬牙道:“继续~”
“你暗中cao纵蛮部贵族,挑起他们的贪婪与战意,妄图陷中原于兵燹之祸……您的想法儿很好,很可惜,太心急了一点。无他,如果能gān脆果断一点地早日截杀肃亲王,如今朝中无将,早已兵败如山;或者你再优柔一点,肯耐心再熬几年,等肃亲王与皇上兄弟彻底反目借刀杀人,也是妙计。……您都没有等到。”
乌云夫人得意一笑:“哦?还有呢?”
秦风抚平了方才因为取东西而微微褶皱的衣袖,笑了笑:“没有了。”
“是吗?”乌云夫人的笑意僵硬了一下儿,又迅速换成了全然的恶意,“你不问问你母亲平阳公主到底是怎么死的么?”
柴火明明灭灭的光照在乌云夫人的脸上,那张保养得依旧只如四十许人的面容此刻显得平白有几份狰狞:“明明她只是人臣之女,凭什么只因为全家死绝就能位尊公主?!而我明明是正统皇室后裔!却要窝在那虎láng窝一样的蛮族处心积虑千方百计地去谋取原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