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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戏游龙

作者:漠月晚烟 时间:2022-12-04 14:22:09 标签:漠月晚烟

当地村民还拜的挺虔诚,香火还旺,就是不知道这位“娘娘”是何方神圣得以在此建庙立祠享受香火。
后来此事才破了案――此“娘娘”真身本是村里一个老头儿藏酒用的酒坛子,一掐儿红布封坛口,外面被糊了一层见风就gān透的烂泥,顺手摆在了台子上,却被不知道哪个眼瘸又没瞎透的糊涂的玩意儿看出了“人形”,跪头就拜,吓得老头再不敢说那是自己背着家里老太婆藏的“佳酿”。
且不说老头儿有没有因为没喝成酒卷街骂娘,就说这一个破酒坛子被人当神仙拜了多年,让此村沦为江湖笑料儿,也不知道此坛子成没成jīng。
此事足见民间拜神佛拜的荒唐,不过总体而言还算有个统一。
比如木匠拜鲁班,药商拜神农,织妇拜嫘祖,墨客拜文昌。
最有趣的就是关二爷,管着官司刑部捕头捕快,还管着贩夫走卒江湖糙莽,实在是个横跨神仙界黑白两道儿的忙人,也不知道这两方一旦起了冲突,英明神武的关二爷到底向着谁。
也许神仙也有凡尘心,知道人间正道是沧桑。
而梨园行拜的祖师爷也很有意思,不是正儿八经在册的神仙,而是那跟杨贵妃你侬我侬半辈子却当了负心汉的风流皇帝唐明皇。
相传唐皇太子幼年时,经常哭闹不安生,唐皇命人chuī打吟唱哄太子一笑,为子做戏。后来,又在长安禁苑中设梨园亭供乐工演奏习歌舞。
因此伶人又称“戏子”,“梨园”两字就从那最初长安的“梨园亭”而来,这位唐玄宗,也光明正大地做了梨园行的祖师爷。
虽然话是这么说,王宅的下人长在乡野,在此事上也算见多识广,知道现下民间拜神虽然天马行空随心所yù,但却虔诚,因此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看到这戏班子中人拜什么佛什么仙儿,都能不稀奇。
然而这单班主实在让人觉得出乎意料。
王宅下人活到这么大岁数,还真没见过哪个戏班子是要拜这样的神。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明天一章完结这段儿故事。
因为我喜欢神鬼元素,有时候写着写着就爱往这方面靠。
虽然可能会有一点儿灵异的成分在,但是不要害怕,本文真的不是鬼故事。(摊手)
以及某漠觉得,世上多数时候并无鬼神,真实存在的,只有向善或作恶的人心。

☆、第53章 7.24

单班主得到了准许,挥手一指,命人将众多行头箱子里最大的两只抬了上来,分别打开。
两个箱子中间都有隔断,仔细一瞧,箱子里竟然齐整的存放了四尊塑过金身的神像。
这玩意儿闪不闪瞎眼不说,这得多沉呢?!
王府下人被这□□luǒ的土豪作风震惊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回过闷儿来,这才咂摸出一点儿不对劲儿。
戏班子走南闯北,见过带行头的,见过带锣鼓的,还见过带着胭脂水粉儿的,就是没见过带神像的。
王府下人觉得这群伶人八成有劲儿地方没处使,带这玩意儿做什么,不能吃不能喝的,还不如腾出手来多带点儿gān粮,顶不济还能扛俩白白净净的大姑娘。
在那下人猥/琐下/流的胡思乱想时,单班主已经笑眯眯地命人将四尊神像请出来,一字排开陈列在供桌上。
依次看去,左边两座神像一男一女,仔细辨认还能看出来,那分别是东岳大帝与碧霞元君;而右侧的两尊神像也是一男一女,长得却比较稀奇少见,男的人面而乘御两龙,姿势像是逆水而行,女的容貌冰艳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气,五官恍若神仙妃子,是个妙龄的美人儿。
王府下人这等乡下穷小子没开过眼界,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还觉得这帮戏子怪有意思的,怎么唱戏还要拜龙王和妲己吗?
妲己就算了,有姿色的戏子多半儿跟显贵又不清楚,保不齐哪天就倾城绝世的祸国殃民了,龙王是gān什么的?保佑自己下辈子做个聋子吗?这帮戏子最忌讳“聋”“哑”,上赶着拜龙王这不是恨自己饿死的晚嘛。
直到后来他侥幸从那一场大祸之中逃出,他才知晓,放在右手边儿的那两尊神像,一尊叫做冯夷,一尊叫做奇相,都是镇守一方大河的水神。
王府下人不是没见过戏班中人拜神,拜的如此花样百出却有正儿八经的却还是头一个儿,一时惊呆了。
然而那单班主王八吃秤砣一样心里有底的气定神闲,全然不顾别人讶异的目光,带着一众伶人,喊着口号,三跪九叩地拜的虔诚,末了儿,还亲自为每一尊神像奉上了三柱早就备好的高香,兢兢业业地像一众孝子贤孙。
拜完了神,单班主热qíng地要求让下人带他去看看戏台子,留其他老板在这儿准备。
下人痛快地应下了,带着单班主往王家戏楼子走。
王家虽然已经不是当年权势滔天财大气粗的时候,戏台子却是现成的,糙台班子到特定人家里唱戏,多数时候戏台子是要现搭的,王家显然是不需要了,不过仍然要去看看环境,从哪儿上台从哪儿转身从哪退场,都是要提前安排好了才好开堂。
许多民间戏班子开戏之前有着奇怪的规矩,多数跟神鬼有关,见识过这班人郑重其事的拜神祭祀,下人便有了心,带着单班主去瞧戏台子地形的路上就问出了口,问问需不需要准备些其他的仪式,保个平安辟邪什么的。
然而面对此问,单班主微微一笑摇了头,“我们走江湖的人,一向随主家的,没有这么多讲究。”
这话分明前言不搭后语,按照他们拜神的那个架势,哪里像是不讲究的?
然而,也许是单班主的态度太和蔼,也许是下人天生缺根敏锐的筋,活该他是个跑断腿发不了财的穷小子,这点儿耳力都没有,愣是没听出来这前后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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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的戏安排在饭后。
觥筹jiāo错、酒足饭饱,无所事事的大人们逗够了孩子磕完了牙,三三两两或笑或jiāo谈地往王宅的戏楼子处转移。
戏楼子中座位不足,临近戏台的地方搭了好几条长凳供亲戚朋友坐,王七爷这一遭打肿脸充胖子,摆的是三天三夜的水席,誓要把沾亲带故的人都请一圈儿。
王家亲戚实在也多,再混上三瓜俩枣来凑热闹的,不一会儿,就黑压压地坐了一院子。
那天原本是十六,月亮本就十五不圆十六圆,王家的下人记得那天自己抬头看天儿的时候还暗自感慨过,这月亮透亮的像个大白银盘子。
秋高气慡,晚秋不曾凉,是个晚晴天儿,一点儿要下雨的意思都没有。
因着主家是要给母亲做寿,乡野地方听戏虽然乌七八糟不讲究纯粹听动静儿,但是也讲求个好寓意,单班主琢磨琢磨,商量道:“王老夫人年事高了,怕是歇息早,那第一段儿就安排上《四郎探母》,后面的,我看我班子里老板想来什么就开什么,保证耽误不了,可好?”
王家下人一个不懂戏的人都听说过这名段儿,没想到这瞎猫撞上死耗子一样请回来的戏班儿还挺有能耐,说什么来什么,当即就应下了。
锣鼓点儿起,戏准时开场。
这班主倒是没有chuī牛,班子的戏也确实是不错,叫小番的一段儿高腔直冲房梁子,为台上伶人博了满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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