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
夜寻一滞,昂然保证:“夏尔,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陛下大军很快会到达,我恐怕会成为一个可怕的负担。”
“不!夏尔绝对不会是负担。”夜寻幽幽低头,咬着牙齿说:“就算有负担,那个负担也只会是我。”
“我现在只怕淙亢国会在陛下到来之前攻占达也门,这样的话,帝朗司的大军将没有立足之处。”夏尔展现一向的将才,露出深思的神色:
“希望律朗不要鲁莽行事。”
“夏尔……”虽然知道把消息告诉夏尔会使夏尔伤心,可是这样的时候,正确的军qíng才是最重要的。
“律朗带兵来袭,已经被俘砍头……”
“什么?”夏尔瞳孔骤缩,霍然转身。
快速的动作,使他一阵头昏眼花,勉qiáng伸手撑在桌上,差点摔在地上。
夜寻大吃一惊,扑上去一把扶着:“夏尔,你的伤……”看着夏尔脸色苍白,顿时疑心大起。
“不碍事。”短暂的晕眩过后,夏尔qiáng笑着摇头,又急着问:“律朗被杀,是真的吗?”
夜寻却不答他,双手左右齐动,将夏尔的前襟解开。
“夜寻,不要……”
夏尔勉qiáng的阻止下,赤luǒ的胸膛还是快速地在夜寻眼下呈现出来。
如同遭到致命一击般,夜寻的动作在视线接触到胸膛的瞬间停顿,整个人象僵硬了一样。
瞪得几乎要裂开的眼眶里,开始滚动着晶莹的光泽。
在印象中应该正在逐渐痊愈的伤口,居然还在溃烂。夏尔结实的胸膛,如今渗着污浊的血水,发出令人侧目的恶臭。
对医学已经有相当造诣的夜寻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在为夏尔做了保住xing命的治疗后,再也没有进一步的使用药物造成的。
要防止这样表面的伤口溃烂,只需要使用极普通的糙药。这种糙药在帝朗司的大陆上随处可见,连农民的牛羊腿脚伤了都可以用来治疗,而淙亢国,居然连这样廉价的药物都不肯为夏尔施用。
“夜寻?”对自己的伤势无动于衷,夏尔只是在担心夜寻的反应。
夜寻抱着夏尔的双手,开始由于愤怒而激动:“太过分了……”
在天梦的王帐里过着被人宠溺的日子时,夏尔居然遭受连普通战俘也不必忍受的待遇。
“我去找天梦,让她把最好的军医派给你好好养伤。”夜寻的心抽搐般疼痛:
“不,还是由我亲自来为你治疗。夏尔,你等等我,我却找点糙药。”
把夏尔扶在角落的小chuáng上,夜寻心里越发泛酸。
我的夏尔,帝朗司最伟大的将军,怎么可以被人如此对待?
刚掀开门帘,抬头就看见天梦带着侍从到了帐门,夜寻叫道:“天梦,你来得正好!我需要你们这里最好的糙药。”
“不要急。”天梦对夜寻一笑,牵着夜寻的手,娉娉婷婷走进帐篷。
美目一转,朝已经坐起的夏尔笑道:“夏尔将军,可想好了?”
左右早有侍从在身后摆好椅子。
夏尔从容道:“我的回答,早就告诉你了。”
天梦端端正正往椅子上一坐,语气忽然森寒起来:“你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
夜寻看看夏尔,又转头望望天梦,知道里面定有蹊跷,开口问:“答应什么?”
天梦眼中加了几分掩饰,避开夜寻的询问。夏尔对夜寻淡淡一笑,摇头道:“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夜寻跨到天梦面前,盯着天梦问:“天梦,你bī问夏尔的口供?”
天梦冷冷道:“不过是要他写一封信给封旗。”
“夏尔怎么可能帮你诱骗封旗?”夜寻恼火道:“你答应了我不为难夏尔的,为什么食言?”
天梦竖起眉毛,哼道:“我哪里食言?如果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对他早用大刑了。”
“你不给夏尔医治,让他伤口溃烂,难道不是为难他吗?”
“不要再闹了,夜寻,你先回王帐。”
“不!我不回。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在夏尔身边,绝对不让任何人对他不利。”
“夜寻!”天梦霍然而起,一字一顿道:“你为了他,和我作对?”
夜寻硬着脖子,也一字一顿回道:“你休想伤他!”
两人对瞪多时,谁也不肯妥协。
天梦身边的侍从纷纷跨前一步,被天梦挥手制止。
“夜寻,”天梦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回复平日宠溺的语气:“他是封旗的亲信,是封旗的qíng人,你何必护着他?”
说罢视线转到后面的夏尔身上,杀气浓浓盛于瞳中。
夜寻被天梦眼中杀机所惊,转身单膝跪下,将夏尔拥在怀中,抬头道:“他也是我的qíng人。”此话一出,怀里的夏尔猛震一下。
夜寻无暇去看夏尔的脸色,只一味盯着天梦变幻莫测的眼睛,豁出去道:
“而且……我也是封旗的亲信,是封旗的qíng人。天梦,你要杀,先杀了我吧。”
天梦的脸渐渐苍白,涂着丹凤指甲油的手紧紧攥起。
难以置信的目光,从夜寻身上,移到夏尔身上。
“你真让我失望,夜寻。”冷冽的话象冰一样,仿佛天梦瞬间僵硬的心裂开的锋利边缘。“既然如此,你就只配做一名战俘,留在这里。”
带着难以言喻的表qíng,天梦不甘心地对夜寻望了几眼,看着夜寻坚决的态度,终于率着侍从离开。
看着天梦离开,夜寻终于送了一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这姐姐般的天梦居然产生恐惧的感觉。
夜寻把夏尔小心翼翼地再次扶到chuáng上:“夏尔,我去找药。”
夏尔一把拉住急匆匆往外走的夜寻,轻笑道:“不要去,他们不会给的。”
“那我去摘一点回来,满山都是呢。”
夏尔还是抓着夜寻的衣服不放,唇微微扬起:“他们不会让我得到治疗的。万一我的伤势好了,要看住我是难上加难。”
为了不让夏尔逃跑,有什么办法比让他的伤势加重更好?这个道理,夜寻当然也知道,但想到天梦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夏尔,心里就不由发凉。
咬着唇难过地坐在夏尔身边,夜寻深深皱起眉头:“那么,师父呢?难道师父……”
“他被分开软禁了。不用担心,你师父不是帝朗司的将领,又有着你师父这重身份,天梦不会太难为他。”
“可是她难为你……”夜寻内疚得恨不得代替夏尔受伤,又恨恨骂道:“封旗到底在gān什么?还不出现?”
夏尔望着夜寻嗔容,心里忽然一动,微微笑了起来:“原来你还盼着陛下来救。”
“我当然……”夜寻随口而出的回答,在看见夏尔别有深意的笑容后哑然而止,满脸通红,讪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