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权奸复国的可行性报告》完结
走进草庐,慕容复方发觉这草庐四处透风,实不比外面暖和多少。萧峰竟能在这种环境下安之若素,他对阿朱的情意也真是没话说了。只见慕容复在草庐内四下一望,随手将两坛酒摆在桌上道:“十年的东坡酒,是我当年第一批酿制的。”
萧峰没有发话,只默默地将慕容复带来的两坛酒开封,又翻出两只大碗一一满上。“干!”
眼见萧峰干脆利落地将其中一碗酒灌下,慕容复不由微微一笑,跟着端起酒碗,眼也不眨地一饮而尽。
“坐!”萧峰抹抹嘴,这才招呼慕容复入座。
“多谢!”慕容复又是一笑,顺手解开斗篷除下手套,大马金刀地在萧峰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相对无言,又埋头埋脑地连干了几碗烈酒。萧峰方才苦笑着叹道:“二弟、三弟的武功也算佼佼,可正经论起酒量来……”正经论起酒量来,只有扎扎实实陪萧峰喝了十年的慕容复才是萧峰的好酒友。
听闻萧峰提及虚竹、段誉,慕容复连眉梢都未曾动得一下。只见他又低头灌下一碗酒,这才问道:“大哥日后有什么打算?”
“……我的脾气只合在江湖打滚,实不胜官场倾轧。日后,牧马放羊也好,躬耕自乐也罢,从此泯然于众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萧峰低头望着澄澈的酒水,忽然自失一笑。“慕容,你早劝过我,可惜那时我却不明白。”
慕容复没有答话,只默默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去碰了碰萧峰的。
萧峰却显然是藏了很多心事,早想倾吐一番。“阿朱死在了通州城外。那时,完颜阿骨打刚带大军远遁,宋王耶律仁先问我是否要半途而废?……半途而废……慕容,我突然想起了你,那时淑寿公主病逝、苏学士失了左相位……”蜀党的处境已是一片惨淡,可蜀党中的君子们却仍一无所觉,尤不知这铡刀即将落下。那个时候,萧峰其实也不懂。他只是不忍见慕容复拖着病体奔波劳碌苦心谋划,还要受众人指责挑剔,这才出言相劝。“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你,可直至阿朱过世才真正明白,那个时候你究竟有多难……”
慕容复眼眶一热,忙低头掩饰了过去。隔了一会,他方笑道:“大哥,我与你不同,我对淑寿公主并无爱意。”
“所以才会更觉亏欠,是吗?”萧峰了然道。
慕容复又是沉默。
“我欠阿朱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萧峰也不需要慕容复的回答,只自顾自地仰头长叹。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伤心愧疚已极,此时竟是满面泪痕。
慕容复还是不说话,萧峰接连痛饮他也并不出言相劝,反而一个劲地给他倒酒。萧峰酒量恢弘,不一会便将慕容复带来的两坛好酒喝个精光。好在这草庐之中也藏了不少美酒,慕容复很快便又拎出几坛来陪萧峰一齐痛饮。
酒至半酣,慕容复终于低声发问:“大哥不问我今日为何而来?”
“……我知道你一向将阿朱当妹妹,你能来看她,阿朱一定很高兴。”想起阿朱临死前任在恳求自己与慕容复言归于好,萧峰心底只是阵阵茫然。
“大哥,如今仇人就坐在你的面前,你不想报仇?”慕容复又问。
这个问题委实犀利,瞬间便将两人之间残存的一点温情扯个粉碎。只见萧峰目光一深,望着慕容复一字一顿地道:“慕容,我知道你才干过人目光深远,只望你将你的才智用在为国为民上。”
“为了天下百姓,你甘愿放弃报仇?”慕容复的话音却愈发低沉,好似在苦苦压抑着什么。
这一回,却轮到萧峰不说话了。
“大哥,如果我说我从未想过要兴复大燕,你信不信?”许是酒气上头,慕容复也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傻话。
萧峰果然不知如何回答。他并非愚忠之人,当年看那《说岳全传》初稿也曾大力支持岳王爷杀了昏君。及至返回大辽当上南院大王,也深刻地体会到与昏君为臣是个什么滋味。只见他沉默半晌,最终也只迸出一句:“慕容,你好自为之!”说罢,便起身离去。
眼见萧峰要走,慕容复终于勃然大怒。只见他霍然起身,猛地掀翻了面前的桌案,厉声喝道:“萧峰!”
萧峰始终背对着慕容复没有回头,平静答道:“慕容大人,请回罢!”
岂料慕容复闻言竟放声大笑,冷道:“我既然来了,事情没办完之前是不会走的!”
萧峰终于回头,沉声问道:“慕容大人是要取在下性命,以绝后患么?”然而他话虽如此,眼中却并无杀意。
慕容复凝眸望了他一阵,忽然失望地摇头。“阿朱一死,大哥好比神形俱灭,再不是以前那个顶天立地的萧峰了,我杀不杀你早已没有区别。小弟只是不明白,感情,真有这么重要么?”
听闻慕容复有此一问,萧峰亦是大失所望,只摇头叹道:“慕容大人,你的眼中只看得到名利权势,自然永远也不会明白。”
“名利?权势?”慕容复语焉不详地重复了一遍,突然神色莫测地微微而笑。“不,大哥,是你不明白!我自幼便受长辈教导,不要因为感情左右自己的情绪,进而影响判断、动摇意志。这感情包括亲情、友情,自然也包括爱情。世人为之痴狂难以自拔的爱恨情仇,于我,从来不过尔尔!所谓的爱别离、求不得,既然我可以克制,为什么你不可以?”
“因为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萧峰侧过脸不想看他,再次逐客。“你走罢!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吵。”
“这里?是哪里?阿朱的坟茔?那又如何?她已经死了,死了就不再有价值。她生前,我从未有一件事对不起她。她死后,我要继续完成我早该完成的心愿,有什么不对?”慕容复却只不住冷笑,原本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如刀锋般的狠戾冷冽。
“什么心愿?”萧峰奇道。
慕容复没有答话,他只是,望着萧峰忽而隐秘地一笑。那是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大哥,难道你至今都未曾发觉这酒有问题?”
萧峰猛然一惊,急忙暗自运功。然而内息运转了一个周天之后,他却并未发现异常。反而发觉身体逐渐发热,连呼吸也慢慢粗壮起来,他隐隐意识到酒中下的并非是毒。只是那究竟是什么,他却不敢细想。“慕容复,你到底什么意思?”许是调动内息加速了药性,萧峰此时竟觉双腿微微发软,不由又惊又怒地叫了起来。
“我做得这么明显,难道大哥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么?”慕容复顺手扯松衣领,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扶住萧峰的下颚,缓缓地凑了上去。
一个,漫长的,吻。
唇齿相触,然后慢慢深入。这一吻是这般的甜蜜霸道,却又是那样的疯狂苦涩。
萧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想也未想地一掌劈了过去。“慕容复!”
慕容复亦不假思索地回击一掌,那浑厚的掌力便如排山倒海一般,可他的话音却无比地轻佻。“大哥,你可以反抗,直到我们分出胜负为止!”
借着明亮的烛光,萧峰清楚地看到慕容复已彻底兴奋起来,他就好似被点燃了一般,连一向冷酷沉寂的眼底都闪耀着火花。拳掌相交,两人在这方寸之地斗地虎虎生风险恶无比。可萧峰的喘息却已愈发沉重急促,沉睡许久的本能逐渐被唤醒,最终主宰了一切。
走出草庐时已见东方既白,天际尽头犹有数枚星子固执地守望着这冰天雪地,久久不愿离去。慕容复站在雪地里任由泰山为他披上斗篷,仰望着无垠的天空,心满意足地轻叹一声,翻身上马。
在阿朱的墓旁当了一夜木桩的泰山见慕容复双手冻得发白,即刻便意识到慕容复落了一双手套。但这个时候,泰山知道他不该多说与萧峰有关的一个字,因而只瓮声瓮气地问道:“主人,不去见一见阿朱姑娘么?”泰山曾多次奉命暗中保护阿朱阿碧,深知慕容复视她们为至亲。
这个时候提起阿朱,慕容复却不免有些赧然,只摇头道:“下次罢!”事实上,如果慕容复能去祭奠阿朱,他就会看到萧峰给阿朱立的墓碑上写的只是“阿朱之墓”而非“爱妻阿朱之墓”。只可惜,至少今天他实在没这个脸,而泰山也并不识得汉字。
“慕容复!”两人正要出发,萧峰却在此时追了出来,一把拽住慕容复的缰绳。“你……”他的神情极端复杂,良久方迸出一句。“你是不是疯了?!”
慕容复侧头思索片刻,坦然答道:“这的确是我做过最疯狂的一件事。”
“你……你,为什么?”萧峰无力发问。此时此刻,他脑中一片空白,天地都好似翻覆了过来,教他不知该有怎样的反应。
“为什么?”慕容复仰头望了一会暗灰色的天空,冷漠地道。“萧峰,事情搞成今天这样我也不想的。但既然我不快活,我自然乐意用尽一切办法,只求让你也跟我一样不快活!”
“疯了……你果然疯了……”萧峰喃喃道。
“你还不放手?是想我再陪你一日么?”慕容复笑道。那笑容冷厉无比,如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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