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权奸复国的可行性报告》完结
“嗐!可怜?一刀捅了老公,放火烧死了狐狸精和那野种。听说,连她亲生儿子也是被她自己……”
“怎么会?虎毒不食子啊!”
“她自己在法庭上嚷出来的,说是被老公指使呢,还能是假?”
“……那她杀了三个人,居然还是无期?”
“谁让人家嫁得好呢?荣氏航运啊……前两天新闻里不也播了,她老公找不到适合的肝配型,快要死了呢。这么大一家公司,也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谁!”
便宜了谁,只要别便宜了野种!其他的,也顾不上了。俞永宁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空空荡荡的囚服,苦笑,眼泪却落进碗里。
吃过早饭,就是工作。俞永宁这辈子除了练声登台就没干过活,教官把她分到洗衣房叠衣服,那是衣服出监的最后一道工序,最轻省不过。监狱里虽说都是劳改的罪犯,可女人犯罪往往是因为男人。大家见她年纪老迈又可怜,顶多说两句风凉话,并不十分欺负她。
忙到下午,教官又来找她,说是有访客,要她出去见上一面。俞永宁满腹迷茫,跟着教官出去了。她双亲已逝,入狱后昆曲界的朋友都断了往来,亲戚们又忙着在那个混蛋面前献媚好争遗产,还有谁会来看她?
想不到,来的竟是小萧律师。小萧律师是公司的专属律师,更是阿征生前的好友。为了帮她打官司,他又得罪了那混蛋,听说已经辞职不干了。此时又见到他,俞永宁不由自嘲而笑,儿子做人做事的确比她聪明百倍,她不该不听他的。不该啊!“小萧,好久不见!你瘦了不少,年轻人别仗着年纪总是熬夜,要注意身体啊!”
小萧律师闻言,勉强提了提嘴角,自公事包里翻出一封信放在俞永宁的眼前。“阿征生前曾写过一封信寄存在我这。他吩咐过,有朝一日阿姨跟叔叔要是过不下去,要我把信给你,好好劝你。我是想不到,阿姨竟能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来,教我措手不及。是我辜负了阿征的信任,以后也不知该怎么向他赔罪。……只是有件事,我希望阿姨看在我和阿征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给我一句实话。坦白告诉我,阿姨在法庭上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阿征,阿征到底是怎么死的?”
听到小萧律师提起这件事,俞永宁犹如狂风中的落叶一般不住发抖,她泪水涟涟,却是怎么都不愿开口。
小萧律师好似早料到了她的反应,只沉声道:“阿姨,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如果你对阿征还有一点母子情分,希望你告诉我真相。否则,我就是拼着我的律师执照不要,也不会把这封信给你!”
俞永宁浑身一颤,猛然抬头望向对方。却见小萧律师面色沉凝地直视着她,目光坚定而不容置疑,一如——阿征生前。泪水又急涌上来模糊了双眼,隔了许久,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哽咽着道:“是我……是我……他的心脏……住院……是我,拿掉了他的呼吸器……”
“你!”纵使心中早有准备,小萧律师却仍是在得到答案的一刹那猛站起身,一拳砸在面前的玻璃墙上,赤红着双目大声咆哮。“你!你这杀人凶手!我怎么会帮你打无期?他是你亲生儿子!你怎么忍心!”
俞永宁亦是大声痛哭,一边哭一边抽自己的耳光。“是我糊涂!是我啊!那混蛋肝癌要换肝,只有阿征……他说他后悔了,他说只要他能活下来就跟我重新开始……我蠢啊!我蠢!我怎么会信他?我怎么就信他?!”
俞永宁情绪这般激动,负责看守的教官赶忙上前来摁住她,警告道:“俞永宁,你如果不能控制情绪,我只能送你回牢房,明白吗?”
俞永宁什么都听不到了,整个人瘫软在教官怀中,不断哭喊:“阿征!阿征!妈妈对不起你啊……”
站在外面的小萧律师侧过脸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抬手揉揉双眼,拼命将眼泪憋了回去,硬声道:“阿征的信,我会让这里的教官转交给你。我是阿征的好兄弟,他墓地上的事,以后我会照顾。至于你,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他又狠狠地抽了口气,续道。“今天早上,荣先生过逝了。他生前已立下遗嘱,将全部遗产捐出成立先天性心脏病治疗基金会。只是,这一切,还有意义么?”说罢,他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俞永宁在晚饭后拿到了那封信,翻开信纸,见到儿子那一笔熟悉的字体,触摸到信首“妈妈”两个字,她已是热泪盈眶。恍恍惚惚,思绪飘向了从前。
她出身昆曲世家自幼学曲,十六岁已崭露头角,二十岁便代表国家出国巡演享誉海外,报纸上夸她:“凌波微步,飘逸若仙,百年一人。”二十二岁,她经由公公、那时的荣氏航运主席介绍,认识了荣氏航运的接班人,与那个混蛋谈起了恋爱。相恋三年,她洗尽铅华嫁入豪门。不是俞永宁自夸,那时她在昆曲界如日中天,她身段优雅,歌声清亮,与恩师合作编排的新曲更吸引了不少年轻人,使昆曲这一古典曲目又焕发生机。前有粉丝拥趸,后有国家鼎力支持昆曲发展,她自身条件又出色,嫁给那混蛋,绝非高攀。
两年后,阿征出世,还在襁褓时就查出身患先天性心脏病,只有等合适的心脏移植才能健康成长。然而,纵使荣家财大气粗手眼通天,要找一颗孩童的心脏移植,又谈何容易?更何况,荣家血型特殊,又增加了无穷难度。一晃眼,二十年过去,阿征早过了动手术的最佳时机,病病歪歪不知能活多久。这二十年来,她日日陪在阿征身边,请家庭教师到家中为阿征上课,闲暇时邀请昆曲界的朋友到家里开堂会。阿征耳濡目染,竟也能唱几句,且功底颇佳,不逊那些昆曲新秀。
她原以为这一生也就这么过了,夫妻和睦,儿子虽说重病,却生性温和与世无争。如今医术昌明,阿征只要好好保养,未必不能善终。哪知那混蛋却又生了贰心,在外面找了小老婆,回家要跟她闹离婚。她这一生只有成功没有失败,哭闹不休不愿接受下堂而去的结果。那混蛋其实早与她恩断义绝,搬到外面将她冷落在家置之不理。唯有阿征生性善良,不忍母亲独自痛苦,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阿征见她死活不愿离婚,无可奈何,只得拖着病体出手过问家中生意。短短一年,竟在公司掌握大权将那混蛋架空。那狐狸精见无利可图,自然不愿陪着一个糟老头浪费青春肉体,收了阿征的钱跑了。
就是因为要给母亲出头,阿征不得不跟那混蛋翻了脸,从此被那混蛋视若仇寇。这些事,阿征从来没怨过她一句,可她自己却是一个其蠢无比的蠢女人,被那混蛋三言两语就哄了回去。看到那混蛋得了癌症,她不知喝了什么迷魂汤,竟信了那混蛋的谎言,丧心病狂对阿征下手!
阿征死后,她一直恍恍惚惚。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混蛋的病只是早期,根本不用换肝!而阿征那么聪明,早留了后手,将公司股份成立基金会由专人打理。那混蛋翻身无望,干脆跟她彻底撕破了脸,又找了个狐狸精还生了儿子,说荣家要传宗接代,请她让位。呵呵!荣家要传宗接代,那么她的阿征呢?
阿征临死前,一直定定地看着她,他不敢置信却始终没有恨她这个蛇蝎心肠的母亲。他只是缓缓地把眼神移开、放空,自嘲地笑了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仿佛一条艰苦而漫长的征途终于看到尽头,彻底解脱。他就好像睡着了一样,那么安静、那么温顺。阿征啊……
俞永宁泪眼模糊地捧起信纸,上面舒展而大气的字体清楚地写着:“妈妈,世间缘分,早有定数,不能强求。万一我无法陪你到生命尽头,万一爸爸始终坚持要离婚,希望我的安排能让我最爱的妈妈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生……”
俞永宁拼命捂着嘴,堵住咽喉中即将冲出口的嚎啕。原来阿征生前最担心的还是她,为她做好了种种安排,可她却辜负了这一切,更辜负了阿征的信任!夜深人静时,她悄悄地将撕下半片床单绕过窗户的栏杆。
她知道,她这一生,该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都是过去的事,我早忘了,你又何必非得翻出来说?
导演:荒凉一梦二十年,依旧是不懂爱也不懂情……
慕容:……
第二部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第37章 科举这回事
泉州,光明之城,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这是一个不可估量的贸易城市,在这里的夜晚灯火通明,在这里的港口彻夜不休,在这里的街道夷夏杂处货物成山,在这里的河道流淌不是水而是金。
这一年,是北宋元丰七年,公元1084年。华夏仍旧牢牢占据着世界第一的位置,繁华的景致、蓬勃的经济、闲适而自信的臣民,这是最好的时代。在大宋的北面,年过不惑的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愈发昏庸,广印佛经建筑寺塔,劳民伤财,使辽国由强盛转向衰落。而在更遥远的北方,一个名为“女真”的部落正逐渐崛起,即将取大辽而代之。攻破汴京灭亡北宋,也仅仅只在42年后,而这一切,大宋王朝仍一无所知,这又是最坏的时代。这个时代,是开在刀锋上的花,绚烂而又脆弱。
八月初三,包不同率十艘平底沙船与两艘二桅纵帆船浩浩荡荡来到泉州,等已出海远航近两年的慕容复如约返回。十二艘大小船只,将泉州城外的三个码头都给堵了个结结实实。码头上的佣工见包不同不做生意都略有不满,众人商量一番,很快推举了一个首领去寻包不同打听消息。听闻包不同得到讯息已是半年之前,那带头的佣工顿时哭笑不得,只道:“好教先生知道,这海上的情况可不比陆地。但凡一阵风,这归期可就要迟上几日了。”若是风大些,永远回不来了也是寻常。——这一句,他却隐下了没提。
包不同的确不懂航海的事,听那佣工老大这般劝说,他也只摇头道:“我家公子爷向来言而有信,他说今日回来,今日就一定回来!”见那老大还要再劝,包不同又急忙加上一句。“你们劝我,也只是为了工钱。你们每日能在这里赚上多少,我双倍给你们便是!”
有包不同这句话,众人顿时心满意足,再无二话。众佣工们白得了工钱闲来无事,见包不同言之凿凿,便都守在码头,看看那位公子爷是否当真如约返回。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眼见灯火燃起,众人已是无趣。海上没有方向,夜间行船更是不易,看来这位公子爷铁定是回不来了。包不同心中也是打鼓,若非大海茫茫,他非得亲自去探听消息不可。
却在此时,船舱外忽然响起佣工的叫声:“快看!船!有船过来了!好大的船!”
包不同急忙跃上船舱顶部,极目远眺,只见两艘高约三四丈长约十来丈的海鳅船一路乘风破浪自天地的尽头疾速而来。看着船檐下那在夜色中不断摇晃的引路风灯,包不同不禁热泪盈眶,连声道:“回来了!总算回来了!”他兴奋莫名,竟是在舱顶连翻了两个筋斗,一声大喝。“哈哈!公子爷回来了!”这一声暗含了他一身内力,只震得一众佣工耳鸣目眩。
不一会,两艘海鳅船杀到近前。朦胧月色下,众人只见一名白衣少年负手独踞舟头,长身玉立,神色冷然,仿佛冰魂雪魄化形,不似凡人。唯有包不同身负武功目力颇佳,能隐约分辨出他点点星芒中的一丝喜悦之情。不等包不同迎上前,只见那少年忽而腾身而起,足尖在船头轻轻一点,整个人顿如一片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包不同的身前。码头上的佣工虽见惯了外藩来的各色红毛绿毛,可如这白衣少年这般出彩的毕竟少见,此时见他露这一手武功,不由同时喝了声彩。
那白衣少年正是慕容复,他一走两年,此时见了包不同亦是十分亲近,含笑道:“包三哥,一别经年,别来无恙!”一伸手,又托住了包不同的胳膊。“包三哥,不必多礼。”
包不同自幼习武,年岁更痴长了慕容复十多年,不想如今被慕容复这么轻描淡写地伸手一托,他这礼竟如何也拜不下去。意识到自家公子爷这两年非但没有放下武功,内力反而更为精进,他更是开怀,喜道:“公子爷好功夫!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慕容复微微一笑,边走边说:“你即刻安排人卸货,船上的货物如何处置,全听迈哥儿的安排。风四哥年底才回,到时你多准备十五条船来接应。家里的生意你整理一下,有何问题,等我考完州试一并处置。联系明州的范先生,就说我将在九月初一前去拜访,谈谈日后的造船买卖。另外,送条消息给太湖的秦三哥,告诉他,两个选择,一是日后奉我为主,一应买卖,我八他二;二是按原先的约定,此次盈利我与他平分,日后各不相干。”
包不同一路应声,直至听慕容复提起后两条方抬头道:“公子爷,是不是等这批货出手了再与范先生见面?还有那秦老三……”
不等包不同把话说完,慕容复已然摇头道:“包三哥,莫要因小失大。范家能从我手上赚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海外的商路能带来多少盈利。至于秦三哥,他若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该如何选择,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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