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李渝问他。
公公瞥眼：“自己看。”
十来个大箱子里都是火炭。李渝讶异。
“先备着吧，入冬了我再差人送些来。”公公又打开一个箱子，“这些衣服你也先穿着，最近有几位娘娘做了新衣，布料剩的不多了，等织造那边送来新料子我再给你制些冬衣。”
李渝低着头没说话。
公公对他其实也挺好的。
“对了，小石榴你今天又没去弘文馆吧？下个月还得扣你俸禄。”公公又开口。
嗯，刚刚只是错觉。

☆、【十一――十五】

【十一】
李渝是个不太能装事儿的人，脑袋稍微有那么点不灵光。他突然想到叱咤风云的公公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李渝放下笔开始思考。
他母妃五年前逝世，那时他尚未成年。母妃丧事才过，他身边那些丫头小厮就开始一个一个消失，后来他看见他们出入在其他宫里。
这些他也不怕，只是肚子饿的挺难受的。
丫鬟小厮消失的第二天晚上他坐在大厅里喝茶水，那也是他剩的不多茶水了，明日喝完了就没有了，他也不知道去哪儿再弄来。
公公就是这个时候来的，那时的公公已经是成人姿态，意气风发。宫里没有不巴结讨好这位大总管的。李渝也认识他，可是公公平日在皇帝身边，他很少见到。
他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公公就把晚膳摆在桌上了。
公公说：“以后我每日过来和你一起用晚膳。”
李渝当然乐意了，他最怕冷清了。
于是就这么着，公公进入他的生活，他每日有饭吃有衣穿，虽然还是有点寂寞，不过公公晚上都会来。后来公公还安排他进了弘文馆，公公说这样他每月就有俸禄了，可是他每月的俸禄也被公公扣了很多。
公公的存在很奇怪，他处处为难他，却也帮衬他。
李渝想，好像这几年如果不是公公他可能早就死了，要不是饿死冷死，要不就是见皇上时说错话被砍头。
于是他去问公公，问他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公公反问，你不是觉得我苛待你吗？
李渝不说话了，公公是谜一样的男人，他琢磨不清的。
【十二】
李渝说不琢磨就不琢磨，他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在宫里这场混战中保全小命，命都不在了，公公对不对他好他也不知道了。
先前折了两位皇子了，朝廷里总算是平静了很多，有不少人说看来太子的位置是坐稳了。
太子的位置坐没坐稳李渝不知道，他只知道十三皇子开始动作了。最近边关有点不太平，胡人常常过来侵扰，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但到后来镇守的将军竟然也被伤了，这可就是大事了。十三皇子主动请缨要去支援。
你说他去就去吧，反正是想走三皇子的老路子，拿到兵权再夺皇权。李渝是不想参与的，可是皇帝却又把他提过去jiāo代了一番。
大意就是李渝年纪不小了，也得和哥哥一起去历练一下了。而且他是皇上很信任的儿子，兄弟俩有什么事儿他也好向皇帝jiāo代。言下之意是叫自己去监视十三皇子，提防三皇子事件重演。
李渝其实想拒绝，他一个在弘文馆写字的弱书生被扔进军队算怎么回事。但他看见皇帝身边公公的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神色，他马上就跪下来谢恩了。
然后这还不算让他最惊讶的，最惊讶的是皇帝又说因为很喜爱他这个儿子，怕他吃苦劳累照顾不好自己，所以特意将自己身边伺候人伺候的最好的陆公公赏赐给他，照顾他行程起居。
你要真这么喜爱我我还能这五年里拿不到份例？李渝心想，傻子都知道皇帝打什么算盘。
计中计，他监视十三皇子，公公监视他俩。皇帝真是yīn险。
【十三】
出发的那天下了点小雨，李渝有点担心那十箱火炭受cháo了怎么办，但随即又想到这一去边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是没赶回来过冬的话，这些火炭明年还能不能用。
专程来伺候他的公公和他坐一辆马车，十三皇子是领将做不了车，只能骑马。李渝见他很辛苦的样子觉得自己身下的软垫很是舒服，这可是公公带来的，比他宫里的不知道好多少呢。
李渝问公公十三皇子是不是很累。
公公掐他的腰：“你担心自己不行吗？”
他这才刚刚得皇帝青睐，还以为公公能放尊敬点，但在真正圣宠很深的公公面前，他还是太嫩了。
走了一天，再好的垫子垫着李渝也觉得腰疼，还好今晚他们原地驻扎，可以开始休息了。
十三皇子那边支起了火堆烤gān粮，李渝凑过去想拿一份。
十三皇子对李渝很警戒，他也不傻知道李渝的目的。给了份gān粮后不理李渝了。李渝很高兴他们没有jiāo流，这样他就能跑回公公身边了。
公公找了个gān净地方席地而坐，李渝献宝一样把烤热乎的馒头给他。
公公接过馒头给了他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他喜欢的红豆糕。
“你怎么还带了这个？”
公公不屑：“你不是爱吃吗？”
“你不早说，不然我就不去找十三了。”
“你不找十三皇子我吃什么？”公公白了他一眼，开始啃馒头。
“哎呀你别吃馒头了呀，我们一起吃红豆糕啊。”李渝觉得公公傻。
公公说：“你吃吧，这样你明天还能吃一顿红豆糕。我就只带了这几块儿。”
李渝鼻头一酸，他还是觉得公公挺傻的。
【十四】
从长安到漠南一路行军走了一个月，李渝每日坐在车里疲软不堪，公公带来的软垫也觉得硌得慌了，一个月里几乎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掉ròu，人都缩了一圈。公公看着心疼，坐车时只好把人抱在怀里能少些颠簸，公公看着猿臂蜂腰，但在李渝瘦下来后完全能轻易把人圈住，李渝窝在公公怀里，觉得公公一点也不像个太监。
别的太监要么大腹便便要么瘦小如豆，公公却挺拔修长。别的太监说话尖声尖气，公公说话却温和如润玉。别的太监是要在厂子里去势，公公......公公应该也做了吧？
李渝怀疑地想去看看。不过他坐在公公怀里，只能低头看自己的。
“你瞎动什么呢？”公公这几天也没休息好，嗓子有点哑。
不像平日里敲打上好玉器的声音，现在公公说话带了许些浑厚在里面。
一瞬间李渝觉得公公造假了，这声音一个太监怎么发的出来。
“陆垂文，你真的是太监？”李渝小心翼翼地问。
按平时公公早就眼刀横过来了，说不定还要捏他耳朵，李渝都防备好了，不过公公没动。
李渝悄悄看公公，公公在笑，笑的很yīn险，李渝觉得脖子根冒凉气。
“哦？要不你试试？”
李渝汗毛都炸起来了。
“不了不了，我.....我哪懂啊。”
公公不说话了。
【十五】
公公是真的不说话了，一直到他们抵达军营公公都没再开口。李渝再惹他他也只横个眼刀过来，嘴巴是怎么都没撬开。
李渝急的嘴巴都燎泡了。
军营里十三皇子去和镇关将军汇合。李渝和公公跟着。镇关将军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个合过来，很是惊讶。场面顿时有点尴尬。
镇关将军忙转移话题问李渝嘴巴怎么了，李渝说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