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风
作者:林江城
时间:2022-12-06 20:58:18
标签:林江城
当年没能对他说出口的话,我今生都不会对他再说。可是凌风,若我所付出的一切能换回你一直失去的,那我就不会有丝毫的后悔。因为在那个夜晚的樱树下,我所祈望的不过是如世间所有俗人一般――你能拥有静好岁月,平安终老。
☆、剑弩攻心
夕阳就像肿胀的掌痕一样悬于天边,言良骑着马跟在身边,嘴唇都累得泛白了。
我知道自己看起来定也没有好多少,因为言良已经忍不住对我说:
“侯爷,您还是做进轿子里稍事歇息吧。”
“你看见我们后面的军队没有?”
“侯爷的意思是?”言良这回显然没听懂。
“那些跟在我们后面军士,大部分都是靠步行的。”
“是。”
“因为军务紧急,所以即使这样连着半月的行军也无人敢表现出一丝怨言。我身为主帅,就算不能和他们一样以步代车,也应在骑马走在他们能看见的地方。”
“小的明白了。”言良不敢再深劝,却仍忍不住加了一句:
“无论如何今天也是侯爷的生辰,若还像前几日那样未免有些……”
“这种琐碎的事qíng,略过也无妨。”
十七岁、十八岁还是十九岁,似乎都没有什么关系,以前会记得是因为还有着对未来的想象,而现在……所有想象都止步在在救回小舅舅的时刻。我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若无其事的活着,不过是因为有这个愿望支撑而已。其它的……我现在不能也不愿深想了。
“侯爷。”我一转头就看到那张苍白单薄的小脸,要不是自觉心中有愧,我怎么也不会让顾玉晴安排的这丫头跟着来。
“什么事。”
“走的时候夫人让奴婢带着这块方帕,是夫人自己绣的,作为侯爷的生辰贺礼。”chūn芽艰难小跑着跟上马的速度,讲话的时候气息已然不稳。
“带着这帕子滚回马车上,我已经说过,女眷无故不得出来。”
“是,还请侯爷接过这帕子,奴婢立刻就回车上。”
“我刚才说的,你是没听懂还是故意装不懂。”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恨我恨得要死,“要是听不懂人话,你最好立刻给我回京。”
chūn芽脸色又黯淡了几分,默不作声的跟着走了一程后到底熬不住还是回到马车上了。
“侯爷,夫人要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吧。”
“她自己愿意来受这份罪,与我何gān。”
我还真是没想到,芸妈妈会让chūn芽进府里伺候顾玉晴,更没想到顾玉晴会对这个小丫头青眼相加。离府的时候见随从中有她,我还当场发了脾气。但那一晚之后我不想再去面对顾玉晴,与其她追出来勉qiáng相见还不如带着这晦气脸的丫头上路。
我也考虑过在离京第一天就杀了她,也想过一路上折磨死她。但这些想法最后还是作罢了,若怕了这么个小丫头,我还如何有自信指挥千军万马?更何况,恨我的人多了,她怕还算不上最恨的那一个。
“言良,你总盯着那丫头,是不是喜欢上她了?”我见言良恋恋不舍的样子心里不由冷笑一声。
“侯爷取笑了,小的并不敢妄想。”言良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
“妄想?那丫头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你要真喜欢就赏给你了。”
“侯爷此话当真?”他眼睛一亮。
“当然,我说话算话。”
“可是,可是chūn芽姑娘大概是不愿意的。”言良想了想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她若不愿意,小的也不愿勉qiáng她,小的只要每天都能见到她就知足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说哪个美人,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好坏也见过几个女人,这么没出息。”
“侯爷教训的是,可chūn芽姑娘对小人来说与别个不同,至于为什么小的念书少,说不上了。”
“这与念多少书关系不大。”我微一沉默后说道,“与众不同的人,总有别人看不到的好处,既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勉qiáng了。”
有时候我忽然会羡慕言良,即使未必得到,他仍能将自己所想的从容说出。
越往前走,城镇越显得安静与不详。老百姓不关心朝政大事,不过是想保留住身家xing命,战火什么时候会燃过来谁也说不准,有点家底的都往内部迁移了。
“大人,大概明天正午就能到达燮城了。”天寒地冻,军士说话间眼睛都似乎被冷风刮得睁不开。
我颔首,正打算下命令,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忽然有个普通士兵打扮的人一跃而起向我扑过来,他手上寒光闪闪似乎拿着什么利器。
哐当一声,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我已经一剑打落他手上的匕首。周围的人这才团上来将他扭住。
“你是什么来头,为何要袭击嘉远侯!”军曹老薛一身横ròu,讲话更是如雷声轰轰。
“姓卫的,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刮紧着来吧!”那人口气qiáng硬。
“侯爷,这人用的好像是中原铁匠锻制的兵器。”老薛此话一出口,周围一片哗然。
“都给我闭嘴!”我一声断喝,嗡嗡的声音随即安静下来。
仔细看那个人,嘴角扭得紧紧的,不露一点表qíng。
“侯爷,还真是,这个人里面的衣料也像是中原的手艺。”又有个人上前检查后说道。
“你说,是谁派你从中原来这儿的?”老薛xing子急,已经忍不住开口问了。
“对你这种蛮子就没什么好说的。”那人似乎傲得很。
我抬手挡住一听这话就想冲上去的老薛。
“且别忙着下结论,这人未必是中原派来的。”
听了我这话周围人均一怔,那刺客也不由瞟了我一眼。
“先关押起来,见到陈将军再做定夺。”
那人被押走了之后,老薛忙问:
“衣服兵器都对,侯爷为何反不认为他是中原派来的?”
“中原地大物博,人杰不少,真要刺杀我怎会派个三脚猫,更何况中原要我死更不会留下把柄,反正已经离燮城不远,扮成混入城中的西凉人岂不是对中原更有利。”
“原来如此。”老薛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难不成这人其实西凉派来的?他扮成中原人就是想咱们误会?”
“难说啊。”我叹了口气,“这么简单就能被看穿的把戏反而让人疑惑,说不定对方使了连环计,算准咱们会按着这个方向想。”
“那到底是哪边派来的呢?”老薛彻底被我搞糊涂了。
“虚虚实实,没有确凿的把握我也说不好,陈将军经验丰富,所以才带人去等他定夺。”
“侯爷说的是。”老薛咧嘴一笑,“想的可比咱们这些粗人细致多了。”
我却没办法对这件事一笑了之,这次战事的复杂程度不同往常,中原到底有没有参合进来连魏光澈都没把握。若真是西凉假扮成的中原人我反倒不会那么担心,怕就怕中原在暗中已经和西凉联手,中原皇帝只有八岁不假,可大权是由四十多岁摄政王骆柏年把持着的,即使朝政混乱,也很难想象一个在朝野沉浮数十载的野心家会简单放过眼下的机会――热衷权利的人总是爱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