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风
作者:林江城
时间:2022-12-06 20:58:18
标签:林江城
☆、迢迢年华
这乡绅三十余岁模样,穿着宝蓝色的绸褂,衣料被他身上的ròu撑的圆滚滚的,脸上有一层泛着白光的油。
“看什么,走啊。”我对脸都气红了的言良说,那种蠢人,还是少费唇舌为好。
“别急着走啊,”那乡绅摇摇摆摆的过了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说,我平常还真不那么稀罕男的,只是你这孩子看着着实水灵,不怕告诉你,我是可这儿县太爷的小舅子,别看你排场不小,我也养得起。”
周围的人似乎都不敢招惹他,低下头给他让开路。我也停下步子,一个眼神制止了周遭变装的几个侍卫,由他嬉皮笑脸的把话说完。待这人走的近了,我飞起一脚将地上一枚稍大的石头直踢向他的门面。他发出一声惨叫,捂住左眼跪在了地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这死胖子叫得跟杀猪一样,捂住左眼的手掌里不断汩汩流出血液,半边脸全染红了。见他疼得想冲将上来,我给言良使了个眼神,他心领神会,马上和几个人一起上前按住了他。
正巧旁边有人卖炊饼,我用铁钳夹出灶中的一块红碳。
“你再叫,我就将这碳塞进你嗓子里。”
他立刻不敢叫了,却疼得半边脸都在抽搐。
“我问你,是谁让你来找我茬的?”
“侯爷?”言良吃了一惊。
“这废物就算是个地头蛇,也不至于那么没脑子,我们一行好几个人,服饰马车也不太寻常,他怎可能一见就认为我是个好欺负的。”
“这,这说的倒是。”言良表示同意,随即一脚将那乡绅踏翻在地。
“快说,谁让你来的,要不说把你另一只招子也废了!”
“我说,我说,是一个……”他话未说完,忽然就断了,一把利刃从他胸口穿过,他呆呆低头看着,忽然咕咚一声翻到在地,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等俗物竟敢扰了嘉远侯的清静,实令人看不下去。”一个穿着牙色绣绯线海棠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嗓音轻迷,平常人穿着显得女气的衣服,倒更好的衬托出他容貌的秀丽。
“赵大人,”我既没行礼也没客套的意思,“这一招飞刀用的好,只是好歹他也是羌无子民,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随便处置了未免扰乱民心。”
“侯爷真爱说笑,我不过是不忍心看他被侯爷零碎折磨着,帮着给了个痛快罢了,说到扰乱民心,那也是侯爷您啊。”
“也是,那就算我的,”我也不反驳,“赵大人想必繁忙,无需那些个客套,这就各走各道吧。”
“侯爷真是面冷心冷,”赵玉熏若无其事道,“好歹这也是县令孟通的小舅子,是不是多少该知会一声。”
“赵大人真爱说笑话,一个狐假虎威的庶民罢了,也值得特特去说。”我咳嗽两声,“虽然县令是个芝麻官,我倒也听闻过这个孟通,据说是畏妻如虎,我这也算是帮他出口恶气。”
“侯爷看着身体不大好,这么急急赶回京城难免易动肝火,只是这话可千万别让陛下听到,免得更生龃龉。”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几个衙门的小厮已经手脚麻利的扛着一顶软轿过了来,一个身穿着掐金边丝裙的中年女子下了轿子就直扑到那个胖乡绅身边,抱着他的尸体大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孟通也赶到了。见状他对我一声怒喝:
“光天化日之下,贼子安敢行凶!”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言良拿出了我的鱼符,“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家主子可是皇上亲封的嘉远侯,还不跪下!”
孟通一怔,回头看了看赵玉熏。
“周大人,这……”
“鱼符不似作假,那自然就是真的了。”赵玉熏似笑非笑的答他。
一听这话,孟通立刻跪在了地上。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侯爷海涵,宽恕则个。”
周围围观的人见县太爷跪下了,忙着呼啦啦跪了一地,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大街变得鸦雀无声,只有那个抱着胖乡绅尸首的女人旁若无人的大哭着,用恨毒了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孟通回头看了她,yù言又止,对我道:
“侯爷,拙荆她……’
“不妨事,是我突然来到贵地,来不及知会你一声,”我让他起来,“更何况,赵大人刚才眼明手快的帮我解了围,这事也不用再提了。”
“侯爷别这么说,赵可不是侯爷这样的习武之人,只不过是这糙民得罪了侯爷顾然该死,您也不该在在这市井处当众对他动私刑啊,我见侯爷横竖不打算放过他了,这才来个gān净的。”
我冷笑,赵玉熏真是个难缠,就不知道他待在这里教唆这种白痴拖住我是做什么打算。
“侯爷受惊了,下官……”孟通看出了不妥,正打算说两句话转圜气氛,却被孟夫人一巴掌打的住了口。
饶是我有心理准备,此刻也有些出乎意料,都说孟通家有悍妇,可能凶悍到当众给自己丈夫嘴巴的也并不易见。
“什么侯爷,我家小弟不过是上前说两句话,他至于就弄瞎他的眼睛害得他没命吗!你这窝囊废,居然不能为自家小舅子做主,我却是不服!什么狗屁侯爷,我要上京告御状!”
他的招子是我废的,可伤他xing命的却是赵玉熏,这疯癫妇人都在乱嚼些什么。我看了赵玉熏一眼,他那一脸同qíng演的还真像,不愧戏子出生。
“孟夫人请便。”我平淡的回应道,“孟大人若对我有怨也可以找言官参我,眼下却是不奉陪几位了。”
“且慢!”赵玉熏上前一步,“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侯爷身为陛下的肱骨之臣,想必明白。不论真相如何,眼下孟夫人的亲弟却是死了,侯爷怎么得也的留下说个清楚啊。”
“我留下,那你呢?”
“我自然也是一起留下的。”赵玉熏眼中恶意一闪,“周某不在也就罢了,眼下却是亲见了一切,若侯爷就这么走了,我出于人臣之道只能将这一切一五一十的上报皇上。侯爷从燮城来,自然知道皇上这些日子如何cao劳,最好还是别再给皇上添忧了。”
“你这么想我留在这里,用心真是值得琢磨啊。”我直接道,“若是想在此处乘机报了私仇,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侯爷这么说就太生疏了,何来的私仇,不过秉公办事罢了。”
“秉公办事?这真像赵大人说的话,我在京城待的久了,可一次也没秉公办事过,这怎么是好。”
这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心忽然就漏跳一拍,只不敢回头看,怕是自己听错了。
一个男人越过我挡在了前面,他走过来的时候身上茶白色的衣衫擦过我的手背,柔然的质感令我有恍如隔世之感。
“仁渊,你……”我吐出几个字。
他对我笑笑,那笑容亲切一如往昔,我一直以为记忆就算不全然骗人,至少也会美化,可他笑起来的模样,却与印象中分毫不差,露出的尖尖的小虎牙,还有那种少年般狡黠可爱的表qíng。
就是因为与记忆里几乎分毫不差,我越发觉得眼前这人是我的幻觉,伸出手去,又触碰到了那柔软的衣料,我的心这才慢慢悠悠的一点点落回实处。真的是仁渊,他回来了,可是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魏光澈知道吗?